《沉默的诗》(无关岁月的歌绪)

   太阳是我的大学同学,在毕业之后我就不知道这小子去哪了。我问了一圈周围的人,发现他好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但就在前几天,我的信箱里多了一封信。上面的邮戳是贵州大山里的某个地方邮局的名字。我打开了那封信。开头赫然几个大字就让我想起了一个消失了两年的人:太阳!

   信上写到他毕业之后,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天他路过某个贵州大山里村庄时,发现了一群可爱的孩子。这些孩子的父母都外出打工了,把他们都留在了这个大山深处。他当时就心软了,脑子一冲动就找到当地小学的校长说想留下来支教。校长那是乐意之至,当天就在村子里摆了一小桌酒席为太阳接风。太阳就这样在最年轻,最张扬的时刻留在了大山里,当上了一名小学老师。太阳还在信里,和我说孩子是那么可爱,山里的风景是那么秀丽,空气是那么清新。要是不了解太阳的人,乍一看还以为这个年轻人热衷于为祖国的教育事业奉献一份力呢。但是要我说,“这都是屁啊!”我认识的太阳压根不会在一个地方安静的停住一天。

   就在看完这封信后,我就向单位请了事假,照着信上的地址踏上了旅途。我就是要当面去看看太阳这个小子,到底活的怎么样。在他面前数落数落他,在他消失的两年里有多少人为他担心。当然也想知道他消失的真正原因。谁叫这家伙总让人担心呢!我坐在车上,想着那些在大学里和太阳一起干的疯狂而又开心的傻事。在不断前行中,心里有期待,也有担忧。当然这一切等到了太阳面前就都知道了。可我又想起了另外的一件事情。也随着车轮在慢慢前进。

   车停了,我还是第一次踏上这个陌生的土地。出了车站,我拿着从信封上抄下来的地址问着,车站前招揽客人的出租车师傅。结果让我感到很失望,这些师傅看到这个地址,都说不认识,仅剩几个认识的师傅,都以路太难走推辞了。突然发现,我一下子背着个包,迷茫在这人头攒动的车站口。

  “你好,你是要去这个地方吗?”一个别扭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我一惊,回头看去。看到一个矮小戴着皮帽的中年人有一丝犹豫的在看着我。

  “嗯,是的。我想去这个地方,价钱可以好商量。”经过之前的经历,听到这个男人的话,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拿出了一张纸条,向我问:“请问你的名字是这个吗?”我看到那张纸条脑子一怔,那张纸条上的名字,写的正是我的名字。我开始好奇,突然我就反应过来了,那个字迹就是太阳的。

   在向我再三确认后,那个男人就叫我跟着他走。我就半信半疑的跟了上去。在弯弯绕绕走了几条小路后,一辆载满鸡鸭笼子的货车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个男人熟练的打开车门,转动钥匙发动汽车,然后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上车。我愣了一下,就马上跟上去打开车门,坐在了他的旁边。

   在路上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男人挺健谈的,一路上和我说了很多太阳的故事,我听出来大部分都是在夸太阳。从男人的话里,我还知道了,男人的孩子就在太阳支教的那个小学,而且就在这几天都有人在火车站门口等着等我来。因为在之前的回信里,我对太阳说我要来看他,但是没有告诉他是哪天的火车。村里的人知道后就自发在我可能会出现的几天,排了个班,轮流在车站门口等着。而这个男人是第三天在这等的人。然后就接上差点在车站迷失的我了。

   听了一路太阳这两年的事后。我对太阳是越来越好奇了,想当面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路里,我已经忘记了开了多少圈环山公路,眼 前的山换了多少遍,而就在这景象一次次变换里,也可以说一次次不变里,我们到了目的地。

   车直接开到了小学的门口,说是门其实也就是两根锈的深红的铁栏杆。我下了车,那个男人朝我招手,向里走失意。然后就开车,拉着他的一车鸡鸭在泥泞的路上一点点远去。

   走进学校,一眼就可以看到太阳站在讲台上。整个学校一共就是由三间平房改成的教室组成,三个教室,三个老师。一个就是太阳,还有两个老师分别是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位年迈的老人。我走向太阳的那间教室,我站在后门看着太阳,太阳也看到了我。太阳给了我一个眼神,我看着教室里坐的端正的孩子们,就立马懂了太阳的意思。就安静的呆在后门等他下课。看着太阳上课,越发觉得太阳当起老师来还真有那么个样子。

   铛,铛,铛。三声钟声后,孩子们起身齐声说了一句老师再见后,就一下子涌出了教室,向家里跑去。而我就向整理书本的太阳走去。我用力的拍了下太阳的肩膀。

  “你小子,不告诉我们来这里,是不是想在这孤独终老啊!”“你小子还记得我们吗!当时我们有多担心你嘛!”“一声不响的就走了,还有没有我们这些兄弟。”

   我一下子把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太阳呢,他就站在那一句一句听着,还不时的说“好了好了,知道你们担心我,大哥您老消消气,消消气。”还伴着大学时候的一脸谄媚说的。

   看着他那求饶的脸,我竟然一下子没忍住,笑场了!

   “走吧,快带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就想让我这么站着啊。”

   “走走走,走走走,您是大哥。”说着太阳就向门外走去。我跟着。其实就是绕着小学转了半圈,绕到了小学的后面,有一间墙皮都掉下来的单间,太阳用钥匙打开挂在门上的锁,打开门,嘎吱作响。我看着太阳的房间,可以说是一览无余。房间里就一张床,一张掉漆的桌子,和一把不知道多少根木头拼起来的椅子。

   “你怎么做饭?”我看着一怔,不自主的问了出来。

   太阳就像解答小孩子问题一般的,把我拉了出来,向一个地方一指。我立马就看到了,十几块砖头架起的一个灶台,那些砖上都是厚厚的炭灰,而灶台上的铁锅里歪着一把握手处锃亮,其他亮黄的铲子。除了灶台,就在门口不远处,还有一片菜田。太阳和我说这是他种的。我走近一看品种还不少。青菜,番茄,青椒,黄瓜,还有还泛着青色的南瓜。我看着菜田,又看到太阳身上那件已经边缘被磨的泛白的牛仔夹克。想着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太阳看到我就这样看着他,也想到了些什么。

   “别就这样站着呀,快来帮我摘,这可是我们俩的晚饭啊,不然等下没你的饭吃了。”我也上去帮太阳摘他种的菜,顺便还吹了会儿逼。我说我在外面混的还行,鼓吹太阳和我一起干。就在这太阳一句,我一句里。天就黑了下来。一顿绿色健康的太阳农家饭后。我和太阳就拿了两把椅子,坐在了学校那不大的操场上。

“太阳,你这里的晚上真美,天上的星星都看得到。”我的一句话打破了初始的沉默。

“是啊,这里真的很美,不管是夜晚还是白天。”太阳似乎在会答自己式的说

“太阳…….为什么会留在这?”我问。

“因为孩子啊,你不觉得这些孩子,很可爱嘛?”太阳回答.

“少来,我会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嘛!”我的语气似乎让氛围变得有些紧张。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太阳像是在回答我一样。他还在看着天空。

“可是……..”我还有着一肚子话想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现在的太阳,说不出口了。

“还记得我们大学的时候写过的诗嘛?”就在我纠结的时候,太阳突然问到。

“当然,那个时候我们一个宿舍都在写诗,别人都说我们文艺,特别是你这小子,长得又帅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欢你呢!那个时候,宿舍门口老是会莫名的出现情书。”我想到这件事就开始侃了。

“那现在呢?”太阳问

“现在什么?诗嘛?现在赚钱生活都来不及呢。那个早就不玩了。”我回答着。

“记得泰戈尔一句诗嘛?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我觉得我现在就像这首诗一样”太阳似乎已经没有在注意我了,一个人在看向天空说着。

   我思考着,我沉默着。在听完太阳说的话后。我已经不去在意太阳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做这样的决定了。就这样,我俩安静的坐在那里,坐在小学的操场上,坐在苍茫大山的一个山村里,坐在这星空下的世界里的一个角落。

   第二天,太阳开着借来的车,把我送到了火车站。买完票,在站口。和一切分别的场景一样,我俩相拥,他说着下次还要来玩,我说着一定。我转身,向检票口走去。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太阳会笑着看着我,一定会笑着看着我。

   上了火车,手里的车票,已经攥的不成模样。车轮滚动,我一点一点在离去。

   看着窗外路过的风景,我想着,这一切:

   就像一首沉默的诗,一首有灵魂的诗,就算在无人的黑夜,不会忧伤,不会抱怨。你去阅读,它会低吟;你不去阅读,它就守在那里,守着它自己的远方。它不要你知道它背后的故事,它只想站在那,活成它想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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