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见了而我已老了

起初听到你不见了,我以为类似于恶作剧……我想你只是暂时不见了,说不定哪天就出现了。

我有时在想:是不是这个世界太喧闹了,你只是悄悄的呆在一隅,想安静的画画,等画完你心中的世界,你也就回来了。

直到你的父母报警,联络电视台,无数次奔走异省它乡……我是真的相信:你是真的不见了,我似乎听到有一种碎裂的声音,直抵心脏,知道一种疼痛在心里生长。

我想象着你可能遇到的状况,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担心,但后来我告诉自己:你只要活着便已最好。然而许多年过去了,始终都没有你的消息,我逐渐的接受:你可能真的不在了,也许在天堂的某个出口,找回家的路。

我偶尔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感觉浮生如梦。你有一双忧郁的大眼睛,淡淡的神情,笑起来很温和……那时周末,你喜欢我陪你回家,好似你的家便似我的家。你妈妈很温和,通情达理,喜欢笑,也喜欢我,叫我有时间多陪陪你,说你内向。那时我们有升学的压力,而你比我更有压力,你大概想读中央美院吧。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你面对学习,是有些情绪。但你很喜欢画画,有时周末去你家,你让我做你的模特,着手你的素描。我是外行,但我喜欢你的画,总有一种很安静的力量。后来,你进了师院的美术系。

我以为这种开始,会是好的。我去过你学校,我们假期也在一起过,有时你还出去写生……从始至终我也没看出你与之前有什么不同。有一次,你在电话问我:你收到我的信了吗?我没有收到,因为那时我已经在实习,再到学校去找时,也未能找到。我后来一直在想,你在信里写了什么,是个谜。因为你失踪也是不久之后。

你不见的前几年,我回到那里,我会去看你的父母,看到她们我很难过,你妈妈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你爸爸已不是原本的健康模样,她们病痛缠身,神情萎靡,疲惫不堪……我看到你家的药是越来越多,越堆越高。我无法去描述我的感觉,我想要是你看到这情景,该心碎一地了吧。后来,我作了一个决定,我不去你家了。我想我的到来,会让你的父母更频繁的想起你。我自私地希望,随着时间的走远,他们或许也淡忘一些,会愈合一些;你不见了,我希望她们能假以时日,好好地活下去。

我也曾梦到遇见你,心情大好地笑;也曾在某个城市遇到过与你长得相似的女子,起初以为是你,便追了过去……倘若是你,该有多好?

十几年过去了,我从未听到过有关你的任何消息,我叮嘱过你父母,一旦有你的消息,请记得告诉我。直到前些日子,我看到了一条转发给我的微信,让我确定是不是你,你的父母尤其是你的爸爸,过早的苍老了。我才知道你的父母,依然在找你,从未放弃。我打电话同你父母联系,先打座机没人接,再打手机,你爸爸接的电话。我听着你爸爸的声音,却不知道说什么,泪如泉涌。

好在,你爸爸还记得我。他说他2012年看到过你的视频,他确定是你还活着;他说他老了,身体不好,不知道在死之前还能不能见到你;他说他想上倪萍主持的那个今世缘的节目,利用全国的公益力量来找你……后来,你妈妈也用座机给我回了电话,她生怕漏掉万一可能是与你有关的电话……

你在哪里?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没有回家?是回不了家,还是不愿回家?你经历了什么?你担心什么?你害怕什么?

几千个日夜,你的父母是熬过来的,把头发熬白了,把心熬干了。再怎么样,他们一直在等你回家,拖着一身的病痛,一心的焦虑,十多年从未停过。如果你能回家,你不用担心如何面对,你永远都是她们最爱的孩子。只有你回家了,她们才安心了,她们才欢心了。而我们这些爱你的朋友,同学也都在等你出现的奇迹。

你在哪呢?快回来吧,我们都等着你。你或许还可以画画,而我可以附文?

你快回来吧,你的父母老了,趁来得及拥抱,趁来得及倾诉,趁来得及重做女儿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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