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十月小记

某年某月

是这样的,渴望近身期望以求获得,其实这更像是个伪命题。

索取、给予、感受、接触感悟,不过是一个探索,一个源于无知,射向未知的探索。一念山水,无关乎境界。只是这一去吧,像极了苦行僧。修行路上,无机锋,也无禅意,并没有一丝乐趣,枯燥至极。你不知道你所谓的大道何时得证,也不晓得坚持是否值得,只能看到一闪而逝那沿途的风景,却是路上你正经历的人生。

算一算,很久没有写一些文字,没有做过一些总结,没有给自己交代一些事情。一来是这几个月忙碌了些,几乎没有时间停下来去思考,去组织语言。二来,私人电脑一直在公司里,并未在身边。而对于习惯在夜间写作的懒人来说,手机编辑又着实让人无法忍受,于此,这段时日也便收了一些矫情,少了一些文艺属性。

其实五月份的时候回过一次。依照惯例,背包中带着电脑以便写作,但那次回家,电脑却并未打开几次,不多的几次又懒得写些文字。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却似乎没有穿的机会,就被老大逼着买了套显得年轻亮丽的衣服。我穿着那衣服对着镜子看去,额,多年轻的后生,丑是丑了点儿,闭着眼倒还看得下去,猛地一看,看起来竟然也朝气蓬勃的。他们说我这个年纪也确实应该如此打扮,多一些青春气息,阳光一些。可我总觉得,我已过了那个装饰的年纪,表面上的朝气,倘若还有的话,其实于内心深处,沼气的成分多些。

曾几何时,对任何事情都不是很感兴趣,却又满怀期待的希望可以做好一些事情。不在穿戴上在意,只求干净整洁即可,开始觉得留点儿胡子也不算坏事儿,但苦于胡型不好,零零散散的跟荒原似的,便又打消了这念头。因为工作原因,常常加班到深夜,正好之前一位娱乐明星抑郁过世,朋友见我操劳如此,日出而息日落而作,过得日夜颠倒,便以为我是不是也抑郁了?更可笑的是,我竟也心生怀疑因而搜了搜抑郁的症状,看了看才知,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差着远呢。不过还是感谢朋友关怀。虽说平日里不联系,偶尔联系一下,也并不觉得生疏。

可上次回去,最值得称道的就是在来回的高铁上看完了曹文轩的《草房子》,一本儿童文学。最初买这本书,是给铱儿买的。心想小孩子应该看属于儿童的文学著作。给大人看的书,他们会看不懂的。直到看了才明白,这哪里是给小娃娃看的,分明是给大人们看的。可让人奇怪的是,你明明知道这些是假的,内心里还是会升腾起一股热浪,一波接着一波,不曾停息。

曹文轩会讲故事,会讲感人的故事。会讲孩子之间的情谊,也将大人的感情,描写的如此纯真细腻,催人泪下。

秃鹤让人心疼,他所经历的分明是我的童年,读来令我无法置身事外。纸月这孩子乖巧懂事儿让人打心眼儿里喜爱,若有女儿能如她这般我也就满足了。

白雀和蒋一轮的故事,第一次让我觉得爱情原来可以是这个样子,可以这么纯粹唯美,刻骨柔情。笛声与舞姿这最为曼妙的组合让人觉得痛不欲生。读时便想,同生共死也不过如此了,可深入骨髓的痛苦却彰显着爱情最为本质最为刻骨的一面。某一个瞬间,我依稀有过感觉,仿佛年轻的岁月里,我曾享受过这种痛苦,可最终,享受渐变为承受,终成为忍受。那感觉,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随着时间跟着青春韶华消逝,终于于曾经某刻,不见了踪影,只留一声叹息罢了。

最近看王小波与李银河合著的《爱你就像爱生命》,总觉得二者有相似的地方,关于爱情。

它们都让人醒目,也让人感知幸福。所谓爱情,并不是一座空城,不是一个器官对另一个器官的反应,而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态度。白雀与蒋一轮,王小波与李银河,一个虚拟的筋骨清晰,一个真实的棱角分明。我感受到两个孤独的灵魂在契合交流,在相互追逐着,完成统一的宿命,让彼此的生命更加的完美。追求生命的真实完美,不应该是来这世间走上一遭的目的么?

可不同的是,一个小说中的悲剧,一个现实中的喜剧。可不管哪一个,他们之间的爱情,都令我都心生羡慕,甚至隐隐升起嫉妒的感觉来。

毕竟人生只有一次,可以是洁净的,也可以是血淋淋的。可是转念一想,太极端了,也不好。

此时此刻

我曾说,家就像一个驿站。当你走累了,可以停下来休憩一下。同常言道理不同,道理讲家是根,也常听说落叶归根,甚至连儿时的命题作文都反反复复的说着落叶归根的话。可是,一个从未离开过的人,这种感觉又怎能深刻感受的来?

年华渐长,来来回回的奔波,才觉得家应该是根,这话不错,家不应该是只一个驿站。尽管她有千般的落魄,万般的破碎,可终究是家。当你在承受着自认为无穷无尽的苦痛折磨的时候,应该要想到,如果家有情感可以表露,最痛苦的应该是她。

你们在最美的年华创造了她,给了她生命和温度,用余生的时光让她变得适合孕育生命。她见证了家庭成员的生老病死,而你我也见证她的荣辱与繁华。有一种血脉相连在那里放着,你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情愫,虽无法言状,但你分明可以感受的到。无论你走到哪里,这种牵绊都会存在,时时刻刻告诫你我,这个地方,是你生命的起点,倘要使生命完整,这里最好也能是你生命的终点。

风雨后的今时今日,兄弟意味深长的说,我是家最后的选择,有些事情我若不去做,便真的没有人去做了,也真的没有人能做了。兄弟的话点醒了我,有些道理我本应明白的。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不管如何,现在看来,我想我应该都是不及格的。

尽管如此,我却更加感受到,我不应绝望,不应失望,更不应想着放弃。我应在这张不及格的试卷上继续耕耘,努力下去,努力去修复一些不正确的答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抚慰她的伤痕累累。

尽力了,也便无悔了。

幸福里

县城。

1路公车,从火车站开往幸福里。

好多年前,这辆公交便已存在。只是那时满是疑惑:火车站我倒明白,可什么地方会叫幸福里?为什么要起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那里的人们是不是真的幸福?或者会不会有幸福中或幸福外这些地方?

上大学的那几年,常常坐这趟车去往火车站,然而从火车站出来,我却从没有到过幸福里这地方,尽管我们处于同一个时空下。许多年了,她依然在那个平凡到极点的小县城里隐藏着。

幸福里啊幸福里,想来,从记得你起,我便不知道幸福在哪里吧。

也怪我,从未想着去寻找一下。花点儿时间,去找一下那个叫做幸福里的地方多好。每一次回来都见,每一次都这么想,可每一次总是错过。是懒?是不愿?没放在心上?这似乎是个并不难解的未解之谜。

可是我,何时真正要去寻找幸福里呢?是我管中窥豹,一叶障目?还是我已身在其中却不自知?横看成岭侧成峰总是要能见可见的,但幸福这东西,只能感受,你感受的来,那便幸福,感受不来,便是不幸。同二者相比较,身在福中不知福却又是不幸中的大不幸了。如若幸运,我便属于这类,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毕竟不幸虽各异,幸福却大同。人们习惯于将生活中的品质归类,对于毫无章法杂乱无章的,大抵只给一个统称罢了。而各样类比中,人们又潜意识的逃离那些消极的一面。比如,你说一个人是好人,你不大能说出哪里好,可你说坏人,却能讲他各种恶劣的品质一一道来。

这话啰嗦,说的远了。

胖妞儿

转眼之间,铱儿已经小学二年级,不再是那个踉踉跄跄的跑着走的胖娃娃,而是如今滚圆滚圆的胖娃娃了。用手捏一把,浑身都是肉,脸上肉肉的,手臂大腿肚子上都是圆圆的。要是照这么个长法,非肥胖了不行啊。

在店铺里见到她的时候,她见了我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小宝见了我还大声叫舅舅,这小丫头竟然直接无视了我的存在,想想小时候这丫头亲我亲的厉害,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在店里呆了一会儿她就嚷嚷着饿,好饿,让我带她吃好吃的。我骑车载着她,转了半天,找出一家披萨店,就在那儿点了两个披萨。一个在那儿吃一个打包带回店里给其他人吃。等待的时间,我问她,她怎么吃成这样了?她把小嘴一撅,满是委屈的说,她总是饿,吃完饭都饿,越饿越想吃,越吃就越多,越多就越长肉,然后就吃的越来越多。

额,我满脸“嫌弃”的看着这个胖妞儿,想着这死循环,只能叹气一下。店里的服务小妹似乎以为我在责怪这铱儿,也帮她解围似的说,小时候胖些没关系,长大就好了。我点点头不做反驳,心里只想着上次五一回来,姑娘还不是这画风呢。

铱儿让我意外的,还不只是这些。比如她不爱跟同龄人一起玩儿,好像觉得那些同龄人都是小弟弟小妹妹一样。有一个上初中的表哥,她们倒是能疯到一块去。她看电视剧,却不是什么动画片,都是手机上的现代电视剧,净讲些爱恨情仇什么的,我都看不下去的故事,她竟能看的津津有味。佩服之余,隐隐有些担心,一个才小学二年级的孩子,关注的似乎不应该是这些才对。应该多看看书的,之前给她买的一套五十本的套装书,应该多看看。几年前我曾为父亲代课教过一年级的小孩子,现在想想,便是去年的铱儿都胜出那班里学生一截了。可一提到书,或许那本曹文轩的《草房子》,她应该能看明白一些吧。

老宅

意外之外,惊喜犹存。

去奶奶房间里看她时,她还是坐在那个位置,穿着件不薄不厚的衣服,头发却是修剪过的短发,满头的银发变得稀稀疏疏,并不整齐,前面的剪了,后面却未修剪,心里想着是不是奶奶嫌整头发麻烦,就让人故意给剪成这样的。后来听父亲说,是她自己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奶奶把头发剪了,

见我回来,她盯着我仔细端详着,浑浊的眼睛,在沟壑纵横的脸庞的映衬下,不再似年轻时那样有力。可看了一会儿奶奶竟能说出我的名字。我万分的惊喜,激动的几乎要跳了起来。

奶奶还认得我!比上次好多了,五月份回家的时候,九十多岁的奶奶盯着我看了半天依旧没能认出我是谁来,可这次,谁能想到,奶奶竟然还认得我,叫我如何不激动?

奶奶认出我来,也略显得激动,布满老茧的双手揉着,一直在问着我的近况。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让我一定要在在家里多住几天,别走了。说着说着,忽然又问题一些风马牛的问题来。说我怎么不把媳妇儿带回来,让奶奶见见。我说我还没结婚呢,哪儿来的媳妇儿。奶奶说不信,说我都多了大,还没结婚呢,不信。我大声说着,也给她比划着我都快三十的人。我要是结婚,怎么可能不让奶奶知道呢。可奶奶依旧是不信,似乎看不懂我比划的手势,也听不到我说的话来。只是自顾自的搓着手,嘴里净是不让我走让我在家里多住几天的话来。

说了一会儿,奶奶问我有烟没有,我拿出刚买的一盒,给她几根抽着。奶奶抽烟我是知道的,这是跟家里老太学的,但不知奶奶烟瘾那么大,几根烟消不了多少时辰。我多拿出几根来放在那里,奶奶推迟一下便也不管了。其实我最佩服的还是奶奶掐烟头的本事,一根烟抽完的时候,奶奶用拇指和食指直接摁灭,一点儿事儿没有,除了手上老茧处有一些烟灰外。

奶奶记得我这个孙子,同时却也忘记了太多太多。记忆这东西,真是叫人无可奈何。“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花有落日,燕呢?何日归来?

院子里。

父亲在院子里种了很多香椿树,幼小的树苗长得也是枝叶繁茂。小时候香椿叶吃得多,在我印象中,这是跟槐花齐名的存在。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时院子里忽然多了这些香椿。

堂屋门前的月季花只剩下花根残存取而代之的几棵刚种的香椿树。靠近厕所旁的那片空地上中的蔬菜长势衰败,几乎全无生机。曾经的一棵桃树,现在变成了两棵。大小差不多的树,听父亲说今年结了些果子,但大都生了虫子,味道如何,到底是不知道的。楼梯旁那棵葡萄树如约定般消失,也在我意料之中。听父亲说,这两棵桃树过年时也要起了送到小姑家去,如此一来,家里就剩下几棵供叶子吃的香椿了。在外这几年,吃的最多的就是那家灵宝羊肉汤里面的香椿炒蛋,可惜今年店家整改,这道菜也从菜谱上消失了。

此外,大门楼内灯处的那个燕子窝荡然无存,灯下只有一片燕子粪。记得曾不止一次的叮嘱过父亲,如果燕子要来家里筑巢,就给他们筑巢,它们愿意把家放到这里来,是好事儿,不要毁了它们的家。现在看来,父亲嫌他们吵脏,还是赶走了它们

如今,燕子无痕,一个好好的巢穴就那么没了,只剩下一片狼藉。

母亲

在母亲那里几天,母亲还是执意工作,不是不想让母亲去上班,是这工作太累了。酒店厨房的面点,还要帮忙上菜。之前有一个搭伙的,老板给开了,现在就剩下母亲自己,我本想这几天在家里好好陪着母亲,可现实是,母亲不仅起的很早的为我做早餐,然后还要去上班,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每天工作到晚上九点多,三两天还可以,时间长了身体吃不消,为了那点儿工资,真是不值得的。

在姐姐店里时,大姐以命令的口吻问我,能不能不让妈在那儿做了,我应允着,可心里明白,家里人的脾气都倔强,谁能听谁的呢?尽管如此,我也要试一试,母亲怕闲着,那就去找一份其他的工作,反正这份工作是不能再做的了。

即将离开的一天早上,母亲陪我吃早餐时,我佯装生气的对母亲说,让她辞职的话,不辞职的话,我就直接去找她老板商量一下了。这话事先对二姐说过的,二姐却发了火的似的表示,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母亲会不高兴的。如今看来,这话也对,母亲紧张了一些,说我找老板多不好不好,找个时间她自己会说的。我问什么时候,母亲说种了麦吧,种了麦子再提离职,那时人都闲了,也好招人。

母亲是个老好人,虽然脾气倔强,可什么时候都是先为别人着想,有时候,就是拼着自己吃些亏也要帮一下别人的。我明知母亲最会敷衍,此时答应了,说不定我一离开她便反悔了。可看着她一脸真诚的对我承诺,我竟只能笑一下了。想了想,又想出一个杀手锏,如果她再继续做下去,过年我就不回家了,有了女朋友也不带回去。可又想了想,这招貌似之前用过,没什么效果的。

我也知道她的脾气,我对母亲说,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家里人脾气都犟,父亲母亲姐姐,姐姐虽犟但还是讲道理的,大姐明白事理,操心劳肺的关心的多些,二姐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唯独父亲和母亲的犟几乎是那种不讲理的,别人说也听,但就是不改。说到这里,母亲像是夸我一样的说我的脾气好些,不犟。我回道,不是我不犟,是我不能。如果一家人都犟,我要是也这样,那还有好的一天么?

总有一些肩膀,注定是要经受身体之外的重量。如果一个人有一个目标,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关乎家,关乎责任,关乎一切他需要在意的,关乎一切他无法放弃的,我想他会坚持下去的。

杨柳

杨柳声起,见怪不怪了,我总是把范宗沛的这首《杨柳》作为离别的序曲,仿佛我有千言万语,尽在这旋律声中倾诉,我不需要去说些什么,只这曲子就能明白我的心意。

二舅家表哥进京之前,去母亲那里看望时,我曾打趣道,跟兄弟在一家新公司,早上先去健身再去公司,他们都艳羡我这种生活方式和工作方式,可是听到我说两个月后,公司就倒闭了时,表哥和嫂子表弟弟妹几个便哈哈大笑起来,说是不是因为我们去健身才导致了公司倒闭的啊。我也哈哈一笑当笑话来看。但是个中滋味谁能明白呢?没日没夜的加班到凌晨几点甚至通宵,到头来一无所有。我想应该感谢这结局,至少因为此,我有着超长的半个月的假期回家看望一下的。只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让母亲也知道,她难免担心。还好我说还有其他项目在做,让母亲放心就是了。

如此想着也算是安慰了吧。

生活,还是要向前看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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