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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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秋日气爽,因着心情的缘故,竟看着周遭的风景也美了几分,天比平日空灵,花比往昔娇媚。我随便找了由头将灵犀支了出去,慌忙将行李简单收了一收,收了小小一包裹,慌忙藏在床底。待一切盘点好,心里很是愉悦的舒了口气,望着门外日光灿灿,竟期待起午后的行程。

可是,到现在我也不知,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先出了这陈国皇宫的牢笼。没有令牌,在这陈国皇宫出入是难上青天,真是再棘手不过的事情。但,我信白宇哥哥,他说无妨便是无妨,我安心等着他的安排便是。

“什么事情,竟让你这般开心?”许是我想的太入神,便觉得陈誉来的太过无声无息, 他一进门便看到托腮凝思的我,打趣着问道。

“你,你,你怎么来了……”

“这时辰过来,自然是陪你用膳的。”陈誉望着我说话结结巴巴,一双小脸窘迫的红扑扑,便不由得笑出了声,伸了手指轻弹了下我的头发,很是自觉的坐了下去。

陈誉手指轻轻叩了几声,候在屋外的婢女们便踩着有条不紊的步子,开始进进出出的忙碌。不过眨眼的功夫,一桌子便盛满了别样的美味,食材看着都是寻常不过,但胜在别致,倒也很勾人垂涎。

我的心里一直暗暗筹谋着如何才能不引疑心的出宫,吃菜也是很漫不经心,夹了什么入筷,塞了什么入嘴,全然不知,因着心事重重,这顿饭吃的好生乏味。

陈誉时不时的抬头看我,也不多言语,偶尔为我夹上几筷菜食,到最后,干脆放下银筷,执了杯白瓷金盏把玩着。

“苏倾,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猛不丁的冒出的这句,不紧不慢,将我刚刚嚼下去的菜硬生生卡在喉咙间,上不去,下不来,但心里又急着回答他的问题,不由得引了剧烈的咳嗽,越发说不出话来。陈誉急忙用手缓缓拍着我的后背,责备道:“也是沙场带过兵的将军,怎么连如何照顾自己都不知?”

我一心停在他刚刚说的那个问题上,那饭菜刚刚下去,便甚是心虚的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哪来的什么心事。”

不料,陈誉却是恼了,停了为我拍背的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冷冰冰的挂了一脸雪霜,再不看我一眼。我虽不知何故惹恼了他,但也明白是我的缘故,俗话说言多必失,这关节上,千万不可再惹他恼怒,便也干脆闭嘴不言。

两人默默僵持着,像是两个斗气的孩子,各自耍着小脾气。最终,陈誉也没能胜我一筹,微叹了口气,扶了扶左手的翠玉扳指,从怀里掏了出进令牌给我,轻轻说道:“知道你在陈国宫中无聊,闲来无事便可出去四处走走。”

自我来陈宫,陈誉时常赏了不少物件,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精巧物什,上古琴瑟……却都没能抵过这块小小的令牌。这一定程度预示着我终于得了自由,我苏倾以后在陈国也可以出入自由了,即使今日午后去安国,它也能派上足够的用场,想想这实在是个难得惊喜。

我小心翼翼的捧了令牌,抿嘴谢了陈誉,我这谢字刚出口,陈誉脸上的冰霜被瞬间被柔化成了春日汪洋,只见他眸底一大片雪白的浪花向我翻滚而来,试图将我淹没。他柔情似水的主动牵了我的手,喃喃细语:“苏倾,你信我吗?”

“苏倾,你一定要回来,回到我身边来。”

他接连两句,自说自话,也不等我回话,猛然用力揽住我,瘦削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仿佛欲要将我嵌进他的骨血当中。我觉得他在害怕,在踌躇,又隐隐觉得,他这患得患失的心情是与我有关。

顿时,心里生了恻隐之心,也学着方才他的样子,安慰他道:“陈誉,我信你,你也要信我,我会回来的。”


陈国的山水一向天宽水阔,常有气吞山河的豪迈,一路看的久了,越发怀念安国的秀丽,小河流水,风烟俱净,那是我们安国才有的婉约。近乡情怯,约摸着已出了陈国边界,便频频掀起软帘向外张望。

守在马车旁的白宇哥哥此刻一副商人扮相,已经过了细心的乔装,成了一个泯然众人的小家商贩,他虽刻意隐了身上的气势,但那双眼睛是无论如何隐不去的,孤傲清冷,与身上的装扮不甚符合。

此刻,他看我频频张望,便骑马赶到平骑,刻意放慢了速度,关切问道:“小妹,可是有什么不适?要不要停下来,找家客栈歇歇脚?”

“不必了,兄长,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我不过是心里生怯罢了。”

白宇哥哥眼角漾了宠溺的笑意,回我道:“有我在,什么都不必怕。”

听了白宇哥哥之言,心里自是安定许多,不想让他为我太过分心,便转了话题,“兄长,我们要瞧的故人,他在哪里?究竟是犯了什么罪?我们可还能救他?”

白宇哥哥警惕的瞧了瞧周围,没什么不妥,便压低了声音,“我们救不了他,但或许他是希望我们来送他最后一程吧!”

我心里有许多不解,但白宇哥哥有意避重就轻的回答我,便很知趣的不再追问。一切待到了安国,自有分晓。

午后的日光充裕,透过厚厚的轿布晒在身上,果真有说不出的暖意。来时身上搭了件浑白胜雪的狐皮,压着辘辘马车声,身上的倦意袭来,不知不觉入了梦。

这是我这一生坐过最美丽的梦,我也是如此女儿装,千般娇媚,万般温柔,被他小心翼翼宠爱,被他心心念念的护着,这种温暖令我心生眷恋,不愿醒来。以至于白宇哥哥来唤我的时候,我竟傻傻分不清是梦,还是真,眼前的人也恍恍惚惚便了样,我笑着伸手扶上他的脸,“陈誉,我回来了,我们再不会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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