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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债》简介
《前生债》第一部 墓碑前的玫瑰花
《前生债》第二部 两起谋杀案

（友情提示：本文为倪匡先生作品《寻梦》的后续，鉴于本人在读《寻梦》时感觉尚有没说清楚的地方，于是大胆提笔创作了这部小说，在阅读本作之前，建议先阅读《寻梦》。）

时隔两个多月，黄堂一直没再出现，我的担心也渐渐的消退，仍然回归到亦步亦趋的生活轨迹上来。

期间，我与白素多次讨论过和黄堂的那次长谈，白素提醒我，有关杨立群墓碑前的玫瑰花和刘丽玲的音信全无并没有告诉黄堂。是的，我没说，当时我在想，能在杨立群墓碑前放上一束玫瑰花的人，不管是不是刘丽玲，都应该是站在杨立群立场上的，而出面为杨立群撞死孔玉贞车祸案作证的那四个证人，其作证目的显然是使杨立群免于处罚，那么放玫瑰花的人和四个证人之间的关系，绝对应该是友非敌。

刘丽玲或许有杀人的动机，但仍然要建立在假设刘丽玲对杨立群的爱是狂热和真实的。同时还必须假设杨立群撞死孔玉贞这起车祸案是杨立群蓄意而为，那么刘丽玲有可能出于不使杨立群因此案发判刑之目的，或许会做出杀掉车祸目击证人，消灭杨立群车祸案翻案的可能性。但这也太疯狂了！更何况杨立群已死，即使车祸案翻案，并最终定性为杨立群故意杀人罪成立，鉴于疑犯死亡，该案件也会自动撤销。
因此我的推论结果是：墓碑前的玫瑰花以及刘丽玲，均与两个交通车祸案证人被杀案无任何联系。

白素仍持不同意见，她的论据在于，很怀疑刘丽玲先前与杨立群的那种如胶似漆的关系是刻意表演出来的，那么刘丽玲亲近杨立群，就必然有其不可告人之目的，或者期间另有隐情也说不定，那么两个杨立群车祸案证人被杀，就有可能与杨立群和刘丽玲之间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微妙联系。

我对白素说：这只是你个人的怀疑而已，并没有事实依据，每一桩凶杀案的发生都有杀人动机，仇杀或者情杀，谋财害命或者强奸杀人，试问刘丽玲动机何在？

白素说，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刘丽玲与这两起谋杀案有或多或少的联系，或许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我也暗想，下次见到黄堂的时候，就把墓碑前玫瑰花的事和刘丽玲无音信的事跟他说说，或许黄堂通过国际刑警组织找到刘丽玲，再得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也说不定。

正在我踌躇不定要不要去见黄堂的时候，他突然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他显然是闯进来的，传达室的警卫还跟在他后面一个劲的唠叨：“卫
先生，这个警察太霸道了，我正给你办公室拨打电话，他就自个儿闯进来了。”

我对警卫摆摆手，道：“没事，你出去吧，这位警官是我的老朋友。”警卫顺从的带上门回他自己的岗位。

没来得及请黄堂坐下，我便焦急地问道：“又出事了？”

黄堂点点头，道：“于翔死了。”

我看着黄堂，眼睛里流露出责备的意思。

黄堂轻叹一声，道：“前几天市里来了一位大首长，”这个事我知道，由于这位首长的车队经过，我被堵在路口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所有警力都抽调走维护治安，我那几个保护证人的手下也跟着站了两天岗。”

我点点头道：“不怪你，你们也不能保护他一辈子。凶杀现场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黄堂道：“没有现场。”

我好奇地道：“什么意思？”

黄堂道：“案发是在五天前，于翔死在他公司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左腕静动脉均被利器隔断，现场发现一柄超薄双刃剃须刀片，尸检结果未见其他致命伤害，初步认定为割腕自杀，死于失血过多。”

我冷笑两声，道：“割腕自杀，根据日本《不完全自杀手册》统计，割腕自杀的成功率不足5%，而且若要自杀成功，必须有坚强的毅力，因为仅割断皮下静脉是不可能流血致死的，最多只能流出不到200CC血液，伤口处的血液会自动凝固堵塞静脉伤口，只有割断皮下7毫米处的动脉，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但要完全割断动脉，就会把位于一侧的主神经割断，那是相当疼痛的，一般人承受不住，而且还有可能割断手腕处的扣腱，那也是相当疼痛的。”

黄堂道：“尸检结果不仅动脉静脉完全割断，神经扣肌腱也一并割断，也就是说几乎割断了半个手腕。而现场发现的那柄剃须刀，显然不足以割开这样的伤口。因此我也怀疑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我问黄堂：“黄警官，你有什么计划？”

黄堂道：“先找到于翔他杀的证据，推翻自杀的调查结论，然后说服我的上级并案贞查，加派人手保护最后一个交通案证人张志扬。”

我道：“有眉目吗？”

黄堂道：“没有，仅仅依靠对死者创口的判断不足以推翻先前的自杀结论，再说了，自杀结论一经推翻，负责此案的那几个同事是有责任的，所以必须得有充足的证据。我原打算去见一见出现场的法医再仔细问问他勘查经过，因为路过你这里所以就顺便过来了。”

我道：“那好，我跟你去见见出现场的法医，正好我也有几个疑点要落实。”

黄堂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希望尸体还没被处理掉，实在不行再做一次尸检。”

负责于翔自杀案现场勘查的法医是老霍，有二十多年的现场侦查工作经验，参与侦破的大小案件无数。我和黄堂坐在老霍的办公桌对面，黄堂递给他一支烟，点上，再抽出一支看看我，我摆摆手示意不抽，然后黄堂自己点上，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地道：“老霍，有个案子上的疑惑，特意过来向你请教请教。”

老霍平淡地道：“请教谈不上，有什么能效劳的地方，请黄老弟直说
。”

黄堂道：“是这样，于翔割腕自杀案是你出的现场吧？”

老霍点点头，黄堂接着道：“这件案子的死者跟我经手的另两起案子有点内在的联系，我想找你了解一下现场的一些情况。”

老霍吐出一口烟，道：“黄老弟请问，为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堂笑笑，继续道：“于翔可能死于他杀。”

老霍依旧平淡地道：“何以见得？”

黄堂道：“腕部创口不像是死者自己割开的，根据我的精研，现场发现的双刃剃须刀应该开不了如此大的创口。”

老霍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掐灭，意味深长地看了黄堂一眼，道：“还有吗？”

黄堂道：“没经过现场勘查，目前只能推测这么多。所以才来向你了解下现场的情况。”

老霍点点头，缓缓地道：“经过我的测算，死亡现场地面上得血液大概不足500cc，一个正常人，其血液流失超过一公升才会因失血过多而导致死亡，再者，正常人的腕动脉一旦割断，心脏端产生的压强可以瞬间将血液从断口处喷射出两米远左右，现场并没有发现血液喷溅情况，只在死者左侧身下凝聚成一滩。”

我暗暗点头，这正是我的疑问之处，我需要了解的也正是血液的喷溅情况，根据老霍的叙述，显然于翔应该是先死亡后割腕，这与我的推断是一致的。

黄堂若有所思地道：“如此说来，于翔果真死于他杀。”

老霍道：“也不一定，现场未见打斗痕迹，目前来看只能说死者在割腕之前就已经断气，至于自杀还是他杀，没有相关证据，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死者左侧身下那摊血迹中间，有一个很小的圆形凹面。”

黄堂道：“死者的尸体呢？解刨了没有？”

老霍道：“已经结案，没有解刨的意义。”

黄堂道：“结案太草率了。”

老霍道：“正值上级首长来我市调研，警局人手都在忙着维护治安，一个普通的自杀案，引不起太多的关注。”

黄堂道：“能不能想想办法弄清楚真实死因，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老霍道：“黄老弟还是别费这个心思了，死者家属也已经认同了自杀结论，你把这个案子翻过来只能是得罪人，我看还是算了吧。”

黄堂正色道：“霍警官，我怀疑于翔案与前段时间发生的两件人命案是一宗连环杀人案，于翔绝不是最后一个死者，杜绝犯罪惩治凶手是我们的义务，我想有必要对于翔的尸体实施解刨，找出真实死因，这里面说不定就隐藏着我需要的破案线索。”

老霍沉默了片刻，道：“对不起黄警官，上级没有命令，我如何能擅做主张。”

黄堂道：“你别忘了作为一名警察的责任！”

老霍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黄堂激动地站起来，与老霍对视了将近一分钟，道：“我会说服上级领导给你命令的，”然后转向我道：“卫
先生，咱们走吧。”

从法医鉴定中心出来，黄堂一直默不作声，一边抽烟一边驾车，抽了四五支。

我安慰黄堂道：“黄警官，常言道东方不亮西方亮，或许可以再从别的地方找到线索也说不定，杨立群的那些资料你看过了吗？有什么发现没有？”

黄堂道：“看了，价值不大，他搜集这些资料的目的意在证明几十年前有过小展这个人，并且发生过两宗谋杀案，对于目前这三起案子，可以说毫无价值可言，或许真有必要去一趟台儿庄，再去看看那些老旧档案。”

我道：“还有两条信息，上次我没跟你提起，不知道跟这三起案件有没有关联。”

黄堂道：“哦，什么线索？说来听听。”

我道：“其一，不久前，杨立群墓碑前惊现一束玫瑰花；其二，刘丽玲目前不知所踪。”

黄堂道：“刘丽玲必须找到，或许她那边是一个突破口，她不是出国了吗？我可以委托国际刑警组织查找一二；至于杨立群墓碑前的玫瑰花，这个有点意思，卫
先生如果没什么要紧事的话不如跟我走一趟墓园吧，我亲自去见识见识。”

我道：“没问题，现在就去吧。”

黄堂也没答话，调转车头向郊外墓园开去。

由于这是一个开放性公墓，埋葬的死者即多又杂，每天来往的扫墓者也较多，公墓管理员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杨立群墓碑前放过这么一束玫瑰花。

我注视着这束玫瑰，虽然它的花瓣已经因水分的蒸发而改变了颜色，但明显不是我上次参加葬礼时看到的那束。事隔几个月，那束玫瑰早应该枯萎变黄，并且花瓣早应该随风飘散了，即使还存在，也只能剩下几根干巴的花枝，而眼前这束玫瑰，显然是新放上不久，连花瓣都不曾掉落少许。

黄堂把这束玫瑰小心地放在一个塑料袋内，现在这束包着塑料袋的玫瑰正放在公墓管理员办公室的桌子上。此时的公墓管理员，面对黄堂焦急的眼神正努力地思索着，显然，这种思索是徒劳的。

我道：“黄警官，让他再好好想想吧，我们先回去，又和发现让他给你打电话吧。”

管理员赶紧道：“是啊是啊，我再慢慢地想想——祭奠死者用玫瑰花，我在这工作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一般都用菊花或者百合，这人有点意思。”

黄堂道：“那好吧，也只能如此，我先去走访周围的花店，希望能找出买花者。”然后对管理员道：“你一定要密切注意，只要有人再去那个墓地扫墓，不管带没带玫瑰花，记录下扫墓者特征，并第一时间通知我。”然后黄堂留下了电话号码，并言明二十四小时随时可以联系。

事隔一天后的下午，我站在停车场翻找车钥匙，一辆警车急驶而来，就在我汽车前方一个漂亮的甩尾，嘎然停在我面前，车窗打开，露出了黄堂非常罕见的笑脸。

我好奇地打量着黄堂，心里在想，莫不是买花者找到了？嘴里却道：“黄警官，升官了还是捡到钱了，一脸喜气。真是少见啊！”

黄堂道：“卫
先生，先上车，我有两个好消息跟你说。”

我坐在黄堂的吉普车副驾驶座位上，黄堂一边驾车驶出停车场，一边兴奋地道：“卫
先生，那天我送你回家后，就去了趟于翔凶杀案现场，于翔的公司仍封闭着，由于出了人命案，公司的雇员都已走光，所以现场仍然完好地保存着，我在于翔的办公桌上找到了一只茶杯，茶杯中有未饮尽的茶水，我取了些样品拿去化验，今天下午，化验结果出来了，在残留的液体中检测到浓度较高的东莨菪碱。”说到这里，黄堂看着我重复道：“东莨菪碱，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我摊摊手，表示不知。

黄堂继续道：“这是一种从洋金花中提取出来的药物，洋金花，俗名曼陀罗花，从这种植物中可提炼出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抑制中枢神经系统的药物，期中主要成分既是东莨菪碱。在民间有一个较为通俗的名字，
”黄堂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一字一顿地道：“蒙、汗、药！”

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我反问道：“凡是麻醉类药物一般都能抑制疼痛，可以解释为，于翔割腕时为了减少疼痛从而坚定自杀的信念，所以事先服用了带有东莨菪碱成分的麻醉剂。”

黄堂道：“东莨菪碱属于限制类药物，医院和药店均不得随意销售，必须持有医生开具的处方，并且购买者必须做身份登记。但是，一般晕车药的成分为30毫克苯巴比妥和0.2毫克东莨菪碱，氯化汞可以和东莨菪碱反应生成白色粉末状沉淀，再加温至氯化汞升华，剩下的便是纯净的东莨菪碱。我从于翔茶杯中取走的残留液体，检测到少量苯巴比妥和氯化汞。”

我道：“你的意思是……”

黄堂接着道：“很显然，于翔茶水杯里的蒙汗药是从晕车药里分离提取的，于翔不是自杀，而是死于谋杀，一场精心策划的蓄意谋杀，凶手先是把蒙汗药下到于翔的茶水杯里，待于翔麻倒后再割腕将其杀死。”

我道：“调查于翔公司的员工了吗？当天是否有可疑人物出入。”

黄堂道：“我已经派手下人去查了。”

我点点头，又道：“另一个好消息呢？”

黄堂道：“这正是我接上你来的原因。”

我疑惑的看着黄堂，黄堂笑道：“老霍给我打电话，说在解刨尸体时有重大发现，让我过去。”

我不解地道：“你说服上级领导给他命令了？”

黄堂道：“没有，我哪有这本事。”

我笑着道：“这么说老霍想明白作为一名警察的责任是什么了？”

黄堂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这老小子一个是脾气倔一个是正直，要不他在法医岗位上混了二十多年还是大头兵？他联合了几个外科医生，以研究人类自杀时的脑部生理反应为由向上级部门打报告，请求解刨于翔尸体。”

我苦笑一声，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法医鉴定中心老霍的办公室，老霍身着白大褂，右手夹着一颗烟侃侃而谈：“死者左胸第四和第五根肋骨之间有一个细微的圆形洞穿伤口，如果不是尸体冷冻了几天还真不易察觉。经过开胸检查，死者心脏左心室部位明显可见针状伤口，右心室、右心房、左心室、左心房以及肺动脉、冠状动脉，均现泡沫状血液，系与外部空气混合而成。鉴定结果为：他人用注射器状工具从死者左胸部插入心脏打入超过40毫升空气，引起严重缺氧和心功能障碍而造成机体死亡。”

稍微顿了顿，老霍接着道：“我不明白的是，现场并未发现打斗痕迹，而用注射器准确地刺穿一个成年人的胸口并扎进心脏，似乎有点不可思议，除非这之前已将死者制服。”

黄堂道：“若是死者先已被人用药物麻到，就不难从容地用注射器扎进心脏。”

老霍点点道：“只有这一种解释。”

黄堂道：“经化验死者茶杯中残留液体，检测到浓度较高的东莨菪碱成分。”

老霍道：“这就稀罕了，据我所知东莨菪碱属于限制级药物，市面上买不到。”

黄堂深思片刻，道：“是啊，凶手显然熟知医药知识，茶杯液体中检测到少量苯巴比妥和氯化汞，凶手是自行从一般晕车药中分离出的东莨菪碱。”

老霍接着道：“凶手的确熟知医学外科知识，这一针准确地从前胸穿过，就扎在心脏离胸部最近的心尖部位，而且心脏内注入超过20毫升空气可致死，我想，除了熟悉医学外科知识的人，一般人不会了解！”

黄堂点头道：“结合第一起凶杀案目击者所述，凶手之一应为一名年纪二十五六岁的年青女外科医生或医学院女学生。老霍，把你的鉴定报告尽快报上去吧，我现在就回去请示领导，三起谋杀案，并案侦查！”

老霍道：“已经报了上去，根据我这个报告和那份化验报告，将这起案件定性为他杀应该不成问题。”

黄堂重重地握着老霍的手，道：“谢谢。”

老霍道：“不必。”

三起谋杀案最终被并案侦查，并案的理由是死者均系一桩交通车祸案目击证人，专案组组长为警局王副局长，黄堂任副组长，又从治安巡逻大队调拨了一批人手专门负责暗中监视保护第四个车祸证人张志扬。为什么是暗中保护，专案组认为，凶手的作案行动不会停止，肯定会伺机向第四个证人下手，因此不妨守株待兔等着凶手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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