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朝朝与暮暮—杜淮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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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那时是喜欢杜淮岍的,白嫩细质的小团子谁不喜欢。

可惜呀,杜淮岍不喜欢她,往后很多年,也未曾动半分心思。

七月整整下了一个月的雨,将满城湿热都盖了个干净,谢南烟一身红衣半卧在彭怀特意给她搭盖的避暑亭里吃红李。这凉亭是彭怀一回来便命人盖起来的,自凉亭盖好后她便没回过金王府,谢王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默认了这份还未举行的亲事。

七月红李遍地都是,金陵街上四处都铺着卖红李的小摊贩,这些红李甜中带酸,最是清凉解渴,谢南烟一口气能吃大半碗。

雨下的连屋角都泛着湿意,彭怀那一战中元气大伤,谢南烟不许他出门,这些日子他便也听话似的乖乖闭在屋里。

“怎么?可是这些李子不好吃了?”

听着身后人那沉稳的声音,谢南烟转过身,便瞧见彭怀弯着腰将自己手上咬了一口的红李拿了过去,丝毫未有不妥的塞进嘴里,低着眼细细尝了两口。

“你怎么出来了?”谢南烟呆了片刻猛然拉下脸,站起来将彭怀衣裳外头的披风带子系好。

彭怀外伤已愈,脸色却是苍白的,是因着那时刺杀燕京主帅,背后种了毒箭,余毒难清,便时常有喘咳之症。

彭怀瞧着谢南烟关心自己,心中高兴的紧,自然十分乖巧的站着还微微低着腰身,配合比自己低好些的谢南烟系披风的带子,还带着些许委屈的道“若再不出来,我怎会知道这府中奴才怠慢我夫人?这李子越发不好吃了!”

“什么怠慢......”谢南烟垂着眼十分认真的想给彭怀系一个好看的结,忽然反应过来瞬间红了脸“谁是你夫人呀!”

“好好好,为夫错了!”彭怀见状将红了脸的谢南烟揽进怀里,“为夫这就去惩戒今日采买李子的奴才!”

“诶......”谢南烟伸手抓住手下锦衣的带子,拉了拉,恹恹的说“这李子并没问题,我只是觉得这雨下的太久,你的伤还是不见好。”

“原是担心我,罪过都在我这儿,是为夫错了!”彭怀听后心中一暖,将人环进怀里,拍了拍小姑娘的背,轻声细语的安慰“南烟,今年入冬时我定会陪你上南相寺看雪。”

“好。”谢南烟埋在彭怀的衣裳里,闻着熟悉而安心的味道,彭怀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恩惠,如今怎敢轻易放弃。

“对了,近日丞相府有一喜事,请柬递了两回,夫人说去不去?”彭怀试探的问,宽大的手掌抚了抚谢南烟微乱的发。

“杜七公子娶妻?”谢南烟抬起脸,一张精致的小脸平静异常,“小梁氏自小便侍候在他左右,如今抬为丞相府正媳,也算是得了个好结果!”

彭怀歪着头叹了一口气,捧着谢南烟的脸道“我总觉得夫人越发大气了!”

谢南烟抬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盯着彭怀的眸子,伸手去揽他的腰“现如今你对我最重要,只要他们不伤害你,我都不计较!”

七月底的宫宴,彭怀照样没去,谢南烟却作为将军府的家眷入座彭怀的位置。

瞧着谢南烟这样未出阁大胆的作为,仍有大臣窃窃私语,还好谢王爷今日也有事耽搁了并未到,不然又要气的吹胡子瞪眼了。

小宫宴不过是皇族用来款待大臣的,也是战乱结束后第一次举办宴席用来抚慰人心,皇帝也瞧见了谢南烟,皱了皱眉命内侍将珍藏的好酒送了两坛给她,也算是抚慰这几月她尽心照看大将军了。

谢南烟这几月担惊受怕,却也并未碰过酒,今夜好酒送上门便都一一收了,进了肚。

酒过三巡,谢南烟醉醺醺的觉得无趣想要回将军府,彭怀一个人待在府里也不知怎样了。

谢南烟在夜色里摸着摸着,便撞进一个硬邦邦的怀里,将脑袋撞的生疼。

“诶,杜七?”谢南烟摸了摸撞疼的额间并未抬头,便叫出了声。杜淮岍身上的味道与旁人不同,他用的多是外族香,从前她闻过太多,这黑夜里一撞她便认出来了。

其实谢南烟待杜淮岍并没有那么多仇恨,哪怕这家伙将她拖到皇宫解除婚事,让她丢尽颜面。

“谢南烟?”听着黑暗中女子娇喃的声音,杜淮岍眼角轻跳了两下,原本想要直接丢开的手顿了顿将人扶稳。

“你怎么在这儿?夜里不抱美娇娘,干什么赏孤寂的小荷花呀?”谢南烟一边借着杜淮岍的手站直,一边调笑着问。

杜淮岍一听便知她又喝醉了,这这种没轻没重的酒话,他听的太多了。一向温润自持的杜淮岍一边将人搁在石凳上,一边不自觉勾着唇道“你又怎的在这儿?莫非你与彭将军和睦欢好的传闻也是假的?”

“诶......不想同你说话,你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你!”谢南烟打了个酒嗝转头坐好,盯着远处的光亮,只听得见流水声,夜里太暗了,荷花看的不真切。

她方才听小宫女说,这御花园里陛下为欣妃娘娘开的荷花池里的荷花长的极好,她便摸黑来了想着弄一朵回去给彭怀看看,没曾想竟然撞见同样爱附庸风雅的杜淮岍。

杜淮岍难得好说话,也不恼,黑暗里神色难辨的说“你还记得,你也将我踹进过荷花池么?”

“......”谢南烟有些迷茫,脑海里嗡嗡作响,杜淮岍的话语夹杂在流水里听不清。

“罢了,回去吧!”杜淮岍蹲下身子,将坐着不安分的谢南烟拉起来,还未裹进怀里便听见不远处的石拱桥上传来声音。

“多谢杜公子照顾我夫人了!”

彭怀在战场上历经太久了,沾染的血气和杀气已经埋在身上,他一开口便带着一股威严的霸气。

杜淮岍停下动作,微微勾了勾笑,带着些许嘲讽“我记得,将军并未与谢南烟成婚吧!何来的夫人之说呢?”

彭怀未说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杜淮岍身侧,将醉意朦胧的谢南烟打横抱起,透着小厮提着的灯笼杜淮岍这才看清,彭怀一张脸苍白无血色,果然同外界的传闻一样,彭怀如今病的虚浮,怕是没有几年活头了。


杜淮岍在心中忽然不想这谢南烟嫁给这样一个男子了,即便自己不愿娶她,可彭怀若早逝,谢南烟又该如何呢?

彭怀虽然脸色苍白,手上的动作却依然猛准,抱着谢南烟离开时又退了一步回到杜淮岍身侧,一字一句的道“杜公子莫非忘了,这姻缘是彭怀跪在一众人面前求来的!”

杜淮岍也笑了,他虽为文弱书生,却也是满身傲气“那又如何,你们也未成婚!”

彭怀叹了一口气,像是怕惊扰了怀中不知何时入睡的人儿,小声的道“那也与你无关了,杜公子,本将军还要谢谢你亲手将人让给了我!”

彭怀站直身子,顿了顿又道“南烟是金陵小郡主,她为尊你为卑,你怎敢直呼名号!”

随着彭怀甩袖离去,杜淮岍顿觉心中一口闷气难出,手不自觉发抖,眼角跳痛,还未转身便被一只温软的小手握住。

“七哥,你是不是后悔了?”梁若一身白衣,不知何时柔情似水的站在他身后,眼角含着泪楚楚可怜。

“七哥怎会后悔,说好了要保护你一辈子的。”杜淮岍将柔弱的梁若搂进怀里,轻声哄着,语气里却有些心不在焉。

“七哥,阿若十三岁便将身子给了你,此生便也是你的人了,做奴做妾,阿若都心甘情愿!”梁若将脸埋在杜淮岍衣裳上,温热的泪水浸透衣衫,他胸前略有湿意,那方才被谢南烟一头撞了去还余留一些疼痛。

“乖,你说什么傻话,七哥永远只是你一个人的七哥。”杜淮岍摸了摸梁若的头,这是他最不想提起的事情。他十四岁时喝酒误事,一觉醒来便毁了梁若的清白,自此便心中愧疚难安。

一向光明磊落之性,忽觉讽刺可笑。

梁若娇瘦弱小,才情横溢,又知书达理,颦颦眉便叫人心生爱怜,对杜淮岍来说,这确实是他心中所期翼的夫人。

彭怀虽然拖着病身,却一路亲手将谢南烟抱回将军府,随侍小厮无不感叹他家将军实在勇猛。

彭怀将人安置好后,静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的睡颜。房内未点灯,借着月色,彭怀眉间微皱,瞧着谢南烟恬静的睡颜有些落寞的神色。若不是他入宫面见太子,恰巧撞见谢南烟,那又不知是何景象了。

“彭怀,我们回府了?”

谢南烟不知何时睁开眼,手中握着彭怀的衣角,便觉安稳的很。

“怎么醉了还偷去了荷花池?夜里路不好走,若掉了进去,我可救不了你!”彭怀挂起笑,摸了摸谢南烟的头,方才怕她睡得不安稳,便将她头上所有发饰都摘了。

“他们说病中的人可多见些新鲜东西,我想摘一朵带回来给你。”谢南烟嘟囔着,略带撒娇的意味。

“你呀!”

略有些温热的大掌搁在谢南烟脸颊上,谢南烟伸手握住,她能想到彭怀此时的笑意。还记得她那时一腔孤勇冲上战场,得知彭怀有一个称号“玉面阎王”,所谓的玉面阎王其实也是个温软的普通男子!

八月中旬,丞相府七公子与小梁氏完婚。

丞相一生为金陵鞠躬精粹,如今唯一的公子大喜,自然大半个朝野的人儿都去了。皇帝与太后多少不愿意来,为顾及颜面便称病,派了身旁的嬷嬷送来一份贺礼,也算不太难看。

谢南烟今日难得换了件明黄色郡主礼服,与彭怀一身黑衣显得十分般配,两人携手走进丞相府时还有不少人窃窃私语。

“大将军!”老丞相愈加年迈,瞧着彭怀还是弯了弯腰,转眼见他身旁的谢南烟时神色怪异的道了一句“郡主!”

“丞相不必多礼,我与南烟都是小辈,可担不起您的礼。”彭怀笑着也弯了弯腰行礼。

“将军哪里的话,今日能有将军和郡主见证犬子的婚事,丞相府才是蓬荜生辉!”

“这是金王府与将军府共同的贺礼,我父王今日实在不得空,还请杜伯父莫要责怪!”谢南烟将那一对送子观音递了上来,笑着道了一句陆伯父,反而惹得左丞老眼一热。

“爹,你在做什么?”杜淮岍闻声赶来,皱着眉瞧谢南烟,好像谢南烟又无理撒泼欺辱了老丞相一样。

谢南烟无奈的很,抬着灵动的眼望着杜淮岍仿佛再说,我可什么都没做!别冤枉我!

“无事无事,阿七,快去照看宾客!”老丞相也抹了一把老泪,对着站在身后一身喜服的杜淮岍道“你还不稳重些,都是成亲的人了!”

杜淮岍弯了弯腰,眼神瞥过谢南烟夫妇,对着老丞相道“是,儿子这就去看看阿若!”

这一场婚事实在盛大,梁氏虽然是依附于杜氏的旁门小户,但奈何杜淮岍实在看重梁若,所给彩礼嫁妆不输皇家婚事。

谢南烟随着彭怀坐在主位,看着两位新人拜堂成亲,微微勾了勾唇。脑海里忽然想起多年前有两个小人儿也站在这丞相府大殿里,高台上的帝王将小姑娘指给比她矮一截的小少年,小少年傲气的很,瞥着眼说“我绝不娶她!”

又忽然记起,两年前在船舫上,自己所见眼前这对妙人爱意浓浓相拥而吻。

“怎么了?”彭怀转过眼去看她,瞧着她楞楞的样子凑到她耳侧道“待到我娶你时,必然比这番景象更加隆重!”

“彭怀。”谢南烟小声的叫他。

“嗯?”彭怀隔着宽大的袖袍将谢南烟的手握在手里。

“你好久没同我一起饮酒了。”谢南烟有些怅然的说。

“等我好了,我便陪你走过世间山河,尝万种酒。”

十二月入冬大雪,雪花密密麻麻的洒满整个金陵城。

彭怀的身子好了许多,近些日子常常入宫陪伴皇帝太子,如今得了空便陪着谢南烟上了南相寺看雪。

谢南烟最喜欢的便是站在寺庙西配殿前,看半个金陵城,偶尔还能看见群鸦齐飞的场景,说不出的壮观宁静。

“谢南烟?”杜淮岍一身灰蓝色长袍,缓缓走来,眉间微拎起“你今年为何耽搁了两日,雪潭的梅花都开过了......”

杜淮岍还未说完,便垂下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停下口中的话嘴角拉下一丝难堪。

谢南烟不甚在意,坦然的勾唇浅笑“彭怀随陛下去了冬猎,我等他两日!”

谢南烟今日还是穿着红衣,外头披着艳红的披风,肩头是雪白的狐狸毛,额间勾了朵花钿,墨发上盘了几多金蝶花,衬托的她明艳动人,微微抬眼就风情四起。

“你今日是为梁若祈福的吧?我听闻她怀了身孕,你还真是好福气!”谢南烟猛然想起来前几日她回金王府时,听谢王爷愤愤不平的提起过丞相府又有了喜事,想来是小梁氏梁若有了身孕吧!

杜淮岍微微勾了勾唇角,不知该说些什么,从前总觉得她一身红衣讽刺难看,如今却越发觉得顺眼......

“你与彭将军何时大婚?”杜淮岍憋出半天,最终道了这样一句话。

谢南烟皱眉,不知杜淮岍是何意思“我从不在意礼数,便也不急着成婚。”

见着杜淮岍垂着眼没说话,谢南烟顿了顿打算扶着春春的手离开,如今同他一起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

“谢南烟。”楞了片刻神后的杜淮岍突然在她身后唤了一声。

“嗯?”谢南烟有些疑惑,从前可没觉得杜淮岍话多过,谢南烟自嘲的笑笑,从前的杜淮岍讨厌她讨厌的紧,哪里肯好好停下来与她说过话?

“你当真了解彭怀么?”杜淮岍脑海里突然想起,昨日在长街上那黑色挺拔的身姿怀中搂着别的女子。

“七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谢南烟微微皱了皱眉,露出些不高兴的神色。

“我说,你可不可以不嫁给他?”

杜淮岍抬起脚步走向谢南烟,不自觉揽住她的肩头,眸子略带逼迫的望着她,带着些许激动。

谢南烟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失控的男子,勾起一丝笑“这又与杜七公子有什么关系呢?”

杜淮岍无力的垂下手去,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杜淮岍为难的眉目,谢南烟不经觉得好笑,微微退了一步离他远些挑起眼好笑的道“杜七,你莫非是对我有情?”

“你......”杜淮岍猛然抬脸,那双往日平淡谦逊的眼红了红,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屈辱。

“罢了罢了,杜公子好生祈福吧!”谢南烟见状,转身离开,也不想在逗他了。杜家七公子从小就是个老古板,不经逗的,所以谢南烟才惹了他这些年,却也还是无趣至极。

“谢南烟!”

望着远去的张扬背影,杜淮岍由心底生出一股难受感,不由自主的唤了一声。

这一声荡在空旷的山谷里,随着来往僧人的木鱼声逐渐消失殆尽。

新年未过,金陵便发生了一件大事,杜丞相突然暴毙家中。

小厮前来禀报时,彭怀正在府中选谢南烟的婚服绣样,并未抬头,也未有丝毫惊讶的翻着手中的秀图示意小厮下去。

丞相府刚喜又丧,皇帝必然是十分重视的,亲自去探望了杜淮岍。

杜淮岍穿着灵服跪坐在灵柩旁,眉眼间忽然成熟了许多,一向温润的气质也绕了许多沉闷。

谢南烟陪着谢王爷前去探望,还未到,谢王爷便叮嘱她少言少语,不可多说话惹人不快。谢南烟也还算听话,一路上未曾多说话,见着杜淮岍也只说了两句关切的话。

杜淮岍这几日或许是操劳了些,下巴上生出许多青色,眼间也多了些淤青,坐在廊下看侍从摆饭看的心不在焉。

“我方才路过小厨房,听见小丫头们说,你已经三四日不吃不喝了。”谢南烟提着裙摆走下廊,落坐下,随手斟了被茶放在杜淮岍手侧“好歹吃些,伯父身后事都要等着你来料理,梁若身子也不好,你莫要吓着她了。”

杜淮岍闻声抬眼望她,便看见她一身素衣乖巧的坐在那儿,面上挂着关切。

杜淮岍摇摇头,语气里稍显平静,对着谢南烟倾吐道“我只是有些遗憾,他曾说过要告老去往边塞,看一看我母亲住过的地方,如今怕是去不了了!”

谢南烟是知道的,杜淮岍的母亲是外族公主流落于金陵,左丞待她一往情深,连带着对杜淮岍也宠爱有加,只可惜逝的太早了。

杜淮岍难得没同谢南烟翻脸,还絮絮叨叨的同她说了好些心底的话。

几场冬雪一下,春日里的温暖便来了,一日谢南烟在院子里同侍女们蹴鞠,太子亲临带着羽林军请彭怀入宫。

这位太子哥哥,谢南烟是不太亲近的,自然还未说上话,彭怀便随人走了。

“彭怀!”谢南烟只觉一阵心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南烟,别怕,等我回来。”彭怀一身黑衣伸出手摸了摸谢南烟的发,一如从前那般坦荡随意,让人心生安稳。

谢南烟便安心在府中好吃好喝了两日,渐渐的听出些流言:彭怀通敌叛国,故意损折五万大军、左丞察觉被彭怀暗里杀害、彭怀私藏秘信,有心谋逆.....

流言越来越多,一代大将军瞬间扣上通敌叛国的罪人之名,彭府被查封,谢南烟入宫日日跪在太后宫外。

看着宫门外狼狈不堪的谢南烟,太后实在于心不忍,拄着拐站在谢南烟面前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彭怀身子不好,大理寺阴冷潮湿,请祖母让我去看看他!”

太后瞧着谢南烟倔强的样子,有些无奈的道“你这丫头,他是给你喂了什么迷魂汤了?通敌叛国可是死罪!”

“祖母!彭怀是什么样的人,南烟清楚,他绝不会通敌叛国!”

“你!反了你了!”太后气的脚步不稳,连连后退了两步,指着谢南烟大喊道。

“太后,臣也请您让郡主去看看将军吧!”

不知何时,杜淮岍站在她身侧,撩了深红色的官服跪倒在地。

“哦?你也替他求情?”太后有些诧异,听闻杜淮岍近来也入宫听朝政,还为皇帝破解了几个难题,其为政才能并不输已故的杜丞相。

“彭......大将军耿直善良,若是有心通敌,为何还以身犯险,差点儿丢了命呢?”

太后沉思片刻,叹了口气,看着连跪几日的谢南烟道“罢了罢了,随你去吧,我去向皇帝求情!”

“多谢祖母!”

谢南烟扣头谢恩,直到拐杖声远去才抬起头,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对着身后楞神的杜淮岍道“多谢你!”

杜淮岍摇摇头,没说话,瞧着谢南烟迫不及待的远去又喊了一声“谢南烟,一切小心!”

瞧见谢南烟微顿了顿的脚步又道了一句“我的马车停在宫外,你一出去便可看见!”

不出半月,太子谋逆,太子党羽被全部查获。而彭怀,只是瞒着所有人配合皇帝演了一场戏。

梁氏为太子党羽,多年来潜伏在丞相府,梁若是太子的人。当时左丞撞破太子与梁若的奸情,一时血气攻心而亡。

小梁氏畏罪,带着孩子在房中自缢身亡。杜淮岍跪在丞相府,听着内侍宣读圣旨,由他接替丞相之职。

多年以前,七八岁的谢南烟便彪悍霸道的很,一身红衣一脚将世子少爷问踢得哇哇大叫。

杜淮岍从小就是个小古董,之乎者也张口就来,还十分傲气。奈何小古董生的细致白嫩,呆呆可爱的紧,就是听闻他娘亲是外族蛮人,他自小留着长辫儿像个女儿。

因着长辫儿,杜淮岍没少受其他世子哥儿的欺辱。谢南烟那时觉得小人儿的辫子很好玩儿,没摸两下便将人吓到了湖里,这一下啊,也将她与小人儿的姻缘折断了......

可惜呀,南烟不知道,杜淮岍那年并非是气她将自己推入湖里,而是气摸了他的视若珍宝的头发,却对其他男子轻浮至极,并未想过对他负责,反而愈加刁蛮任性。

可惜呀,南烟也不知道,有人在雪潭的梅花树下陪她看了很多年的大雪,也在夜里写了几次

他阿娘是外族公主,从小给他梳发,告诉他男儿的辫子只有妻儿可摸。

他们都是倔强至极的人,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郡主谢南烟不走平常路,她的夫君宁北大将军也不走寻常路,清晨,一身黑衣的彭怀常常揽着一身红衣傲然的谢南烟,跨着战马雪银驰骋长街。

左丞府里一夜雨落,湿意满地,杜淮岍推开书房的门,提着青衫走了出去。

小厮应声进门收拾东西,那书台上落着上百封书字,皆是一句:南风知我意。

杜淮岍提着青衫,脚下踩着落花残叶,眉目间尽是坦荡,这一生啊,初时应有尽有,往后他却只是新左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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