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问西东》:愿你迷茫时,不要放弃对自己的真实

1.

这些企业所在的园区,充满着一条条被改装的旧厂房办公室建筑隔成的小路。公司后面的小路,被改造成了一个颇有纪念意义的珠江纸厂风情过道。

午间吃饭的时间,我偶尔不会正儿八经地走门口的“正道”,而是转身溜进公司后面这条过道走去附近的食区。即使走门口的”正道“,我也会向右朝着停车场的过道走去附近的食区。因为我知道”正道“时常有许多烦人的车驶过,你不得不小心翼翼,没一点舒坦。

我丝毫不关心午饭时间办公室里消失的同事都溜去了哪里,径直走去园区一个小院子抽烟、玩手机、思索。许多想象力,正是那个时候打开的...

如果说人的一生,有活力能创造价值的时间大部分被工作所占据,那么有时候,你会发现,我们来到一个公司,最后不得不辞职而去留下最有价值的,可能是与几位同事在午休时分种种打趣的那段时光。发现了哪里有更加好吃的馆子,哪些人的八卦更加让人在无聊的工作环境里平添几分激动。

也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话题竟也如此狭窄和乏味,业绩和八卦终究逃不过成为无聊话题的命运。

对此我愈发觉得乏味。我很可能深深地知道,在人们的眼里,我要不是一个傻逼编辑,要不就是一个傻逼业务,但没有人知道正是这个从人群中疏离的人每日都在做演员,竭力克制着复杂而真实的情感...

乞丐并不会嫉妒百亿富翁,可他会嫉妒盘里票子更高的乞丐。

跟最近距离的人进行比较,然后滋生出各种光怪陆离的有色眼镜,这是人性难以避免的弱点,进而衍化出的无聊和困扰,在浪费着美好的生命和更精彩的世界。这便是我长久以来试图去沉默,对工作、业绩、同事八卦尽最大的努力闭口不谈的原因。

某天,我因为口疏向一位一起吃饭的同事分享看完《月亮与六便士》的感受,他的眼神空洞和茫然,不知所措,然后向我说,那就别看太多小说,不然让自己与现实脱离。我给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自己看起来更“实际”一些:那是本我难得能静下心来看的数不多的小说,只是在克服自己做一件不太舒服的事,为了累积能舒服生活的资本。

所以,当某天,我失口向身边的人兴致勃勃地挑起某个话题的时候,我想是不是我一直做错了什么。

多年前有个女生跟我说:

“我不太喜欢跟别人分享我喜欢的音乐。”

“为什么?”

“一来我不想我苦苦积攒的东西,让人就这么唾手可得。二来,我不认为当对方有不同感觉的时候,我能承受与之而来的困扰。”

或许,有些人是不能忍受短促的时间和空间所带来浅层轻薄的谈话和理解。与其嘲蔑他们浅薄,我宁愿相信,人们避免用开放式的发问深入去探讨某些事情,正是出于自我保护,唯恐打乱了原有的节奏。

因此没有人会为此而打开心扉,取而代之的是戏谑着左右。我如此,身边的人可能亦然。

我始终没有承认我看完《月亮与六便士》启示之后的真实赞同和动容:人确实具有走向内心追求的勇气和可能性,哪怕让周围的人认为它如此的不切实际、虚幻、活在云端。

下班的晚上,我去看了近期的电影《无问西东》,它讲的是清华大学几代人的精神传递。

2.

影片起初会让许多人感到不适,不同年代的剧情各种穿插。一会儿是张震的商战和纠结,一会儿是黄晓明和章子怡的爱情故事,一会儿是王力宏奔赴空军抗日的无畏,一会儿是陈楚生对自己该走何路的思考...有观众看完后一脸懵逼这胡乱的剧情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影片越到后面,你会发现,这几个年代的几个人物之间,原来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20世纪的20年代,一个叫吴岭澜的年轻人,因为别人说“最好的学生都念实科(理科)”于是在文理之间纠结,也对自己的人生方向迷茫不前。

直到他听了泰戈尔的演讲。当时,被梁思成、林徽因、徐志摩、梁启超、王国维等大师围绕着的泰戈尔,在演讲中激昂地说道:

我竭尽我之诚恳求你们不要走错路,不要惶恐,不要忘记你们的天职,千万不要理会那恶俗力量的引诱,诞妄之巨体的叫唤,拥积的时尚与无意识,无目的营利的诱惑。

一句话:不要放弃对自己的真实,不要放弃对自己的思索。

于是陈楚生扮演的吴岭澜在两鬓发白的年纪,对迷茫中王力宏扮演的沈光耀说,

“保持内心的光,因为你不知道谁会借此走出黑暗”。

于是王力宏再次回到初衷做了一名空军,将关怀献给了饥荒中的孩子和危机四伏的国家。

饥荒中的孩子里面有黄晓明扮演的陈鹏。他长大后活得真诚,为了挚爱不顾旁人的眼光。章子怡扮演的王敏佳被人们诬陷后差点丢了性命,陈鹏一直陪伴着她,做她最后一层保护伞。

王敏佳身陷囹圄,间接出自一起写信的李想之手,他因为顾虑自己到支边的名额没有在众人面前承认事实。

陈鹏在王敏佳的假墓前,对因为私欲而逃避的李想说: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李想在边疆,你可以说是弥补,你也可以说是因为受陈鹏的影响,发出内心最原始的善意,他救了张震扮演的张果果的父母。

影片最后回到了开篇时候的现代生活场景,张果果一边在窗上作画,一边陪着底下的四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婴儿,独白说道:

世俗是这样强大,强大到生不出改变它们的念头来。等你们长大,你们会因绿芽冒出土地而喜悦,会对初升的朝阳欢呼跳跃,也会给别人善意和温暖。但是却会在赞美别的生命的同时,常常、甚至永远地忘了自己的珍贵。愿你在被打击时,记起你的珍贵,抵抗恶意;愿你在迷茫时,坚信你的珍贵,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

几代人的剧情一环扣一环,绝无偶然,精神的传承和影响可见一斑。

就像中学偶尔写命题作文那样,花心思起了几个不同的小标题和章节,表达的仍旧是同一件事情,同一个主旨。

3.

影片的彩蛋展示出了影片中诸多角色的历史人物原型,他们均出自清华大学。

当然,我只知道其中的部分人物,我也没有在清华大学念过书。

很多人都有被问起“你大学是读什么专业”这样的经历。其实,当初选大学选专业,我们真清楚它们究竟是什么一回儿吗?有多少人是因为它热门,听起来光鲜,能回中学母校分享经验时候光芒万丈,以后能某个好职业,衣锦还乡。

我曾经写过一篇:

除了争口气,你我的高考还为何?

高考前的一段时间,每逢回学校前在车站等车我都默默对自己许下一个虚荣的诺言:我要成为潘基文(时任联合国秘书长)那样的人物。

当人不得不向现实来一次绝地反击,他很容易就跟周遭较上了劲,以至于盲目和不切实际。如果我知道我要花整整六年期间包括了大学四年的时间,才从失去挚亲挚爱的痛里回缓过来,我不会给自己这样魔幻的一个目标。

迈过了最痛的那道坎,才能平静下来,重新拷问自己何去何从。

从前,没有人跟我们说,读书考大学究竟是为了什么,也没有人指引我们如何能活得幸福,我们生在世上的价值是什么。当举目是所在的工作和所读的专业全然不对口,你会发现,那个学校和那个专业,真的跟你的工作有关吗?

“带着媒体人的情怀,带着文艺的血液,我来到了这里。”

某一年的年会上我这样袒露。其实经过多年的坚持我才知道,原来不是专业和书在决定人的追求,而是从最开始,应该是人的追求,人对自己的独立思考,人对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才吸引着他去读什么学校、读什么书、做什么工作,过怎么样的人生。

这个时代缺的不是完美的人,缺的是从心里给出的真心、正义、无畏和同情。这是影片里一名军官说出的话,不知道它最初的源头在何方,可我想,它放在这个“新时代”,也同样适合。

迷茫也没关系,一旦我们渐渐有了独立的判断,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千万不能让半路上廉价的三言两语,而让自己傻乎乎地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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