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阁|你若无心我便休

一、此情应是长相守

春日,剑鸣山,御剑堂。

一红一蓝两个婀娜身姿在漱剑池旁嬉戏。

穿红色甲胄的少女道:“麟铃,还有半年就到本门的试练演武了,你有想好要为我铸什么样的剑了吗?”

一身蓝色丝裙外罩蓝白广袖纤腰袍的少女回道:“每日看着身边的你,我早在脑海里为你铸了没有十柄也有八柄,只是终不令我那么满意。我夜夜冥思很快就会想通最后的那一环了,放心,误不了你的比试。”

红衣少女躺下身来,枕着蓝衣少女的腿“怎么叫误了我的比试?你下剑阁不是也要在演武上出剑?所以是我们俩的比试,你要更加努力!”

今年秋,剑鸣山便成立了百年。相传剑鸣山是由两名不知何门派的师兄弟二人创立,师兄擅御剑,师弟善锻铸,自门派成立伊始,收徒、自家子弟的教习便分两个方向。时间久了,随着门派的壮大,便衍生成了上下两个剑阁。

上剑阁使剑,下剑阁铸剑。每年门派建成日在半山中庭演武场,上剑阁的弟子使下剑阁弟子所铸之剑比试。比试成功虽有珍宝奖励,但众人更看重的是上下两阁首席之位。

近三代两阁长老、门派掌门没有意外的都出自演武优胜位列首席的弟子。对于剑鸣山的女弟子而言,即使无缘掌门,得晋首席也是当上掌门夫人的保证。

剑鸣山创立百年,先是两家人联姻,后是弟子们通婚,门人鲜少与门外之人成家,近十代门主夫人皆出自两阁首席女弟子。比如这代下剑阁大长老的妻子禹麟铃的母亲崔氏。

“草,你当我稀罕这个破试炼?要是为了我自己,库房里堆着的那批我五年前铸成的废剑,都比他们强。你要真这么觉得,你就去库里随便挑一把用吧。”

禹麟铃是这辈下剑阁中最有铸剑天赋的弟子。又是下剑阁大长老的爱女。在剑鸣山除了比她大五岁的上剑阁长老之子薛麒,无论师伯师叔、师兄师姐,都要尊她声二小姐。更何况像易瑄这般的小字辈。

可以说若不是为了易瑄,她压根不屑参与本次演武。她铸的剑,放眼整个剑鸣山,除了她爷爷她连她爹都不服。

“你看,你又生气了。你这脾气呀,说了要改的。”易瑄眼波流转似有嗔怪道。

“那我若改了,你可应我说之事?”

易瑄坐起身,颇有难色道“麟铃,这事...你还是容我想想...等试练结束...”

“试练又是试练?我就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回答就这么难?你心心念那个破试练,不就想入首席!然后当上剑阁长老?帮主?或者帮主夫人?说白了,这个破试练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无关你胜不胜出!”

“麟铃,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可我们同为女子,你要我怎么......”

“我不过是想与你长相守,所以你到底是在拒绝我禹麟铃,还是身为女子的我?”没了刚刚的激动,禹麟铃平静的问道。

易瑄依旧闪烁其词,不愿正面回答禹麟铃的问题“等试练后再说,好么……”

两人对视半晌,相顾无言,禹麟铃突然起身离开“我回剑炉了,晚饭你自己吃吧。”

这一幕恰被途径漱剑池的剑鸣山贵客当今国师撞见。

白衣青衫,墨发高束,一派谪仙风华的国师开口问身旁负责引路的管家:“那二位是?”

管家客气道:“回国师大人,刚刚离去的那位是我们二小姐禹麟铃,她可是剑鸣山近五十年少有的铸剑天才。她铸的剑又薄又利又轻又快,若佩剑者内力纯厚,剑起锋芒于风中凤鸣。”管家描述的眉飞色舞,脸上有掩不住的自豪。

“哦?听闻剑鸣山,宝剑能于风中拟凤鸣原是真的。吾颇为好奇,盼能一观。”

“半个月后的演武试练,二小姐也会出剑,只是不知道国师大人能不能停留到那时。”

“哈哈,随缘吧。”

“是是,随缘、随缘。”

“那不知另一位是?”

“她啊,上剑阁的普通弟子一名,好像叫易什么。说来她也是好命,当初拜师宴上竟挑中了二小姐锻造的剑。不过那柄剑,看起来就像块铁疙瘩...”

“管家,前方可是崔嵬居?”打断管家的絮语,国师掏出折扇向前方一指。

“是了、是了,那便是客房。小的这就带您去。”

“不必劳烦了,我自行就好。”

“那请国师大人自便吧。”

是夜,剑炉外,本是来探望禹麟铃的易瑄被薛麒撞个正着。

薛麒一身霞红长衫外罩玄纱,除却身份,在上剑阁他虽武功资质平平,但身姿相貌确实出挑。

“拜见大少爷。”

“瑄师妹何须多礼?我们同属上剑阁,你师父也曾是我的启蒙恩师,算来你核该叫我一声师兄。”薛麒本是记不住易瑄这号人物的,奈何她整日跟在禹麟铃身边。

“是,师兄说的是。”不知是被剑炉外摇曳的红灯笼映的,还是出于少女的羞涩,易瑄说着便红了脸。

今夜他本是想碰碰运气和禹麟铃讨一柄剑用在演武试练上。此前禹麟铃不顾两家世交情谊,多次以自己资质平平不配用她所铸之剑为由拒绝赠剑于他。

然而当遇见易瑄时,薛麒心念一转决定换个突破口。

“瑄师妹演武当日要使的剑可有准备妥当?”

“麟铃还在锻铸,怕要等些时日。”

“诶,怪不得我的佩剑折断了,阿铃却没空帮我重铸,好生艳羡瑄师妹呀。”薛麒说着,嘴角却泛起一丝苦笑。

“原是我不该霸着麟铃,实在对不住师兄了。或者我去让麟铃先给师兄修理下佩剑吧。”

“不好麻烦阿铃,我之剑道其实随意一柄阿铃铸的轻剑都可,无需去耽误她突破铸炼玄机。”

薛麒说的随意但通透如易瑄怎会听不明白他的意图,不过是想讨要一柄禹麟铃铸造的剑罢了。

易瑄是知道禹麟铃瞧不上薛麒的,然而这难得接近薛麟的机会她又不想放弃,其实诚如禹麟铃所说,易瑄和剑鸣山上大多数女弟子一样渴望位列首席然后有机会雀屏中选。

于是,她当即决定,送薛麟一把禹麟铃为自己铸的旧剑,以此示好。“师兄若不嫌弃,不如随我去居所取一把麟铃赠的旧剑?”

“恭敬不如从命,有劳师妹了。”

薛麒也不负她的期望,取了剑,与她聊了许多生活琐碎又回赠玉佩以示感谢。

易瑄以为自己那堆了那么多柄禹麟铃赠的剑,少一把总是不会被发现的。

却不想,此时的禹麟铃根本没在剑炉内,而是坐在她的居所屋檐上,将这二人赠剑留玉的一幕尽收眼底。

“心痛了?”不知何时出现在禹麟铃身旁的国师问道。

“关你什么事儿?”

“你拜我为师,我帮你啊?”

“你能帮我干嘛?”

“比如让她属于你?”

“草!这还用你帮?我要是想,把她锁剑炉里陪我就好了……”禹麟铃有些低落的将头垂到了双膝之间。

“那我帮你忘了她?”国师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斜过头看向禹麟铃,他眯着眼笑着,好像在劝说一个不肯吃药的幼童。

“怎么帮啊?”

“这你要拜我为师,我才能传艺于你。”

禹麟铃也不拖沓,翻了个身在屋檐上给国师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好!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乖,这是为师给你的拜师礼,三日后我们京城见。”留下一块黄金的令牌,国师本尊一闪便消失无踪了。

禹麟铃摆弄着令牌,借着月光,见令牌上刻着“摇光”二字。

二、巫山原属古追求

剑鸣山上下无人知晓宛若谪仙的国师大人什么时候走的,就想没人搞清楚他为什么来一样。

大家只知道,国师这一来一走拐了他们天资聪颖的二小姐,从此他们的二小姐便成了国师府摇光阁阁主,再不是禹麟铃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家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实际上从接了国师的摇光令开始她就十分的暴躁,导致夜里睡不着,白天起不来。

众人以为这是国师传她的绝密心法,只有她清楚,这几夜她伏在屋顶等候易瑄,心想哪怕她是朝着她的院落方向走来,她也会丢了那个破令牌,

然而一次也没有。所以,她要和国师拜师学艺,学会怎么忘了她。

送行的队伍堵满了山门。剑鸣山虽与外界有贸易往来但“做官”的,禹麟铃这还是头一个。

禹父敦促她勿要疏懒了锻造记忆,禹母唯一担心的是女儿在外私定终身,三令五申的让她洁身自好,言明转年演武试练后就挑资质好的男弟子给她打包送去国师府。

在这些絮絮叨叨没完的人群中,禹麟铃还是一眼认出了站在女弟子中的易瑄,今时不同往日,没了禹麟铃的陪伴,在云云女弟子中,她也不显得有什么特殊的。

禹麟铃走到她面前,苦笑道“易瑄,我走了?”

易瑄心中有气,气自己不过没回应她的喜欢,她竟就这么走了,当下只低着头没有回话。

她全然不知,自己赠剑薛麒的事儿,已被禹麟铃知晓。

“你放心,师父在府内给我开辟了剑炉,半年后你比试的佩剑,我会准时送到。”见易瑄不说话,禹麟铃本想抱抱她,但终究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多保重。”

快马前行,一路上除却迷路,禹麟铃少有休息,但抵达京城国师府也耗了三日。

这三日沿途有地方官员、星使接应,内心本有那丝惴惴不安也都消弭了。

京城国师府大门外,摇光刚下了马,便有一美艳女子前来引路,随伺左右。

“这位姐姐请问是哪位星使?”摇光拱手行礼,动作飒沓,像个乖乖巧巧的少年郎,颇得女子欢心,

“阁主不必客气,下官女宿星使,奉国师之命,近半个月协助您熟悉府内环境。有任何需求您尽管吩咐。”

女宿言笑晏晏的走到摇光身边,轻轻吹去夹在她两层衣领间的落花,动作亲昵的令摇光好不适应,当即撤了一步。

注意到摇光的小动作,女宿但笑不语,此后数日皆与她保持一定距离相处。

来到国师府不知不觉已有半月余,对于自己十五岁才有的新师父,摇光心里只有三个字来形容:不靠谱。

洗漱完只着单衣仰卧在床,摇光回想这半个月和师父不到三次的对话。一次是问她吃了嘛;一次是给她一堆铸造古籍,姑且看着这些书籍实属难得一见的面上,算师父还不错;那第三次就在前天师父突然神秘兮兮的告诉她她那个八岁的大师姐在换牙,心情欠佳不要惹她,这是什么鬼?不靠谱呀!

摇光越想越觉得这个国师府处处透着古怪,待她刚闭上眼琢磨着明天去找国师他老人家唠唠,突觉颈间一阵湿热。

摇光睁眼拔剑,双手却被牢牢按住,待看清来人,她惊怒道“女宿星使你这是做什么!”

女宿伏在摇光的身上,脸上仍带浓妆,身上却轻薄的仅剩单纱寝衫。

“听说阁主喜欢女子,恰巧我也是。今夜且让我来伺候您?”虽是问句,但不等摇光回应,女宿便低下了头继续亲吻她的颈项。

“滚开!你起开!别碰我!”

摇光虽擅铸剑,却疏于习武。毫不理会她的反抗,女宿便咬开了她肚兜的结扣,叼着其中一条系带缓缓起身,直到月白色的肚兜上沿露出她双峰多半个起伏。

女宿口中含着带子道“同为女子,下官自认不比您的心上人差。不知此刻您感觉如何?”

“恶心!恶心死了!快从我身上滚下去!”

“不知阁主认为何事恶心?被同为女子的我触碰?还是单单被我触碰?”女宿吐了摇光胸前的带子,改以唇舌在她耳边嗫喏。

摇光心想这有什么差异?总之就是有股恶心感从她后脊上窜,因挣扎不得,一向强势惯了的剑鸣山二小姐竟难得含泪啜泣。

“阁主怎么哭了?是下官伺候的没您那位心上人舒服?”女宿吻去摇光眼角的泪水笑问道。

“我们才不像你这样淫乱!”

“哦?巫山原属古追求,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何为淫乱之说?”

“总之,我和瑄儿之间从未想过要这样!”摇光辩驳道。

“你若从未对心上人生有欲念,又何言爱?且说你若圣人可以不贪欢,那你怎知对方如何?”

摇光此前虽认定了易瑄,想与之共白首,但如此亲昵之事却从未设想。且经此一遭,对女子间交颈缠腻她确实有些抵触。

见摇光沉默,女宿放开了对她的桎梏。她直起身轻坐在摇光的腰间,抽出腿上绑着的银钗将散落的长发盘起,冲屋外喊道:

“几位大人进来吧,摇光阁主是个性向正常的姑娘。”

话落,摇光的房门便被推开。一个一身墨绿的男子率先进入,提起了还在摇光身上的女宿,抱在了怀里。紧接着,国师、天枢、天权皆进了来。

摇光有些发蒙的看向屋里的众人,还是女宿开口解释道“请摇光阁主勿怪,下官奉命一探您是否真有女风之好。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柳宿你和女宿回房歇息吧,接下来就是我们师徒间的事了。”

国师大人发话,柳宿自然抱着自家娘子离开。待屋里只剩国师师徒四人时,已经回过神来的摇光,破口大骂道:

“草!这他妈什么国师府!有你这么没逼数儿的师父嘛!你们......”

“诶!念在你是我小师妹的份儿上,我已经允许你骂我亲师父,不与你计较了。你要是敢骂我,咯吱,我就诛你九族,咯吱……”

摇光本还想咒骂,却被屋内小小的那只打断,见她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一边磨牙一边奶声奶气的威胁自己,摇光想起这便是自己正处在换牙期不可得罪的大师姐天枢。

被徒弟们轻贱的国师开口道“为师自收你为徒之日,便承诺要帮你忘掉孽缘。你命中红鸾星动不在此人,且要学会放下,你的锻造之道也会随之精进。”

摇光无言以对,她本是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以表自己有所顿悟。然而在门口窃窃私语的两个熊孩子着实让她无语。

“师姐,她不好女风,我还要毒死她吗?”天权面无表情的请示自家大师姐。

“那就算了吧,咯吱,毕竟是我们的小师妹。”

“小师妹好像比我还大一岁。”

“那我还比你小六岁呢,你不还要叫我师姐,咯吱。”

“那我配的毒药怎么办?”

“让天玑拿去卖了吧。”

“哦......”

听出天权的哦中包含一丝可惜,摇光顿觉:好气呀!这俩熊孩子当着她的面儿商量毒死她不说。关键更气的是这俩熊孩子还是自己的师兄师姐!

摇光索性闭上眼不去理会他们,然后,在国师府的日子一晃便过了大半年。

三、缘如有梦情长在

自那夜后,摇光白日查阅古籍,夜里挑灯铸剑。

终赶上仲秋剑鸣山演武前命女宿将她铸的剑带给了易瑄。

这半年少了摇光的庇护,易瑄与上剑阁普通女弟子一般日子过得不咸不淡。

起初她也曾因心里的落差万分想念摇光,但每次提笔想修书给她时,却也不知以何姿态、面目去倾诉内心苦闷。

那日下了早课,她听师姐说国师府来了人,她提起裙摆兴冲冲的跑去了前庭却只见了风情万种的女宿没有摇光半个身影。

易瑄不知此人是何身份,只是她身上熏的香却是摇光惯用的。

女宿任易瑄打量,然后笑容潋滟道“在下国师府女宿星使,想必姑娘便是易瑄易姑娘吧。床第间偶听我家阁主提及姑娘,果然好模样!”

易瑄虽听女宿夸自己,但满心却着实堵得慌“麟铃她人呢?”易瑄冷冷地问道。

“姑娘切莫直呼阁主旧时姓名,此乃朝中大忌。今阁主实在无法抽身,命下官送此剑与姑娘。”

女宿将手中的剑匣呈给易瑄,易瑄打开匣子,有片刻怔忡。匣中剑恰似当年她误打误撞选中的拿把由摇光打造的驽钝。只不过驽钝为玄铁打造通身黑乌,这把由精钢所制闪着银光。

“麟,阁主说此剑叫什么名字了吗?”

“初绝,摇光阁主说,无缘之缘已初绝。祝姑娘在明日演武上拔得头筹。”

“初绝,呵呵,初绝。”易瑄摩挲着剑身略显落寞道“有了新缘,她便予我初绝了?呵呵。她人呢?我要见她!”

女宿笑笑,没有理会易瑄,剑已送到,她便转身离开。

那日国师托她一探摇光时,她且问国师为何不亲自算上一算。女宿尤记国师言这二人间,有一人真心有一人错付,现下看来或许易瑄不知她虽小心翼翼的盘算得失,但她自己可能才是那个于这段情真心之人,而摇光不过是在她真心的影响下错付了一段算不得情爱的情爱。

回了国师府,女宿只说剑送到了,关于易瑄她却只字未提,摇光也没有多问。

半年冥思,她顿悟现阶段,自己想要突破铸造的最利之剑,不只能斩断生死,且能斩断前缘。

剑鸣山演武试练后摇光看似与前尘旧事断了联系,可以安心在国师府摇光阁突破锻造之道。

然而一个月后,真正令她头疼的事儿才摆在她面前。

在得到国师的首肯后,摇光的娘便一股脑打包了十来个演武中表现出色的剑鸣山俊俏男弟子,送到京城国师府任她挑选,从中择婿,这一挑就是三年。

三年间,摇光醉心精进技艺,从铸造技艺到铸造材料研究的越发宽泛深入。三年间,国师府众人也见证着剑鸣山下剑阁长老夫人一批一批打包送来的少年,从与摇光同辈的师兄弟变为比她小上几岁的师弟师侄。

在获悉师门之中自己之上还有两个小师兄后,女宿对她时常调笑道,这国师府已经出了一个养成小女孩儿当童养媳的天璇阁主了,莫非又要出一个有童养夫的她?想来国师府真是个黑白两道都闻之色变的变态之地。

天璇不常在国师府,他习惯乔装各样游走全国打探情报。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摇光对他的印象是:只会哈哈哈的傻逼。

于是见自家亲娘铁了心给她安排个同门做夫婿,为了不与天璇那个傻逼幼女控沦为一丘之貉,这次摇光决定认真相亲。

今日女嘉宾陪同,有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女宿星使;怕自己媳妇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柳宿星使;历时三年终于换掉全部乳牙的国师大弟子天枢阁主;为全场男嘉宾提供伤药的天权阁主;以及由于天权的伤药并非无偿提供,负责收钱的天玑阁主。

男嘉宾则一水儿由上剑阁弟子构成,最小十三岁最大也不过十六,与之相比,已经十八高龄的摇光,确实有点儿稍显变态。

十二个男孩儿面向摇光站了一横排,与往年一般,先是自报家门,然后抽出腰间从藏剑阁借来的摇光曾经锻造的宝剑依次起舞,展示身姿、根基,最后再两两对决,比拼武力。

“我皇伯父充盈后宫,也不见你这般阵仗。”

“多谢大师姐夸奖。”

“我看左一那个小哥儿不错,刚刚舞剑的那两下,腰下的不错,胯也挺开的。”

“多谢参谋,但他只是个孩子。”

摇光心里一面悔同意这帮人来观看,另一面又悔为什么第一次不就挑一个,以这年龄递减的趋势,再拖几年说不定她娘都会送一堆徒孙来给她挑,太没下限了。

正当她百无聊赖,目光左右乱扫时,一个躲在后面,略显怯生生的唇红齿白的小少年锁定了她的目光。

那少年一身白色练功服,肤色却更显白皙,双颊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幼圆,双目英气却已初成。他左手紧攥着一把乌黑的铁杵模样的剑器,那正是当年被易瑄无意选中的驽钝,她不曾想这把丢在剑库的玄铁剑有朝一日还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摇光走下高座至少年面前,她一手把着驽钝,另一手握着少年的下巴抬起,与她目光相接。

“名字?”

“齐熯 ”

“哪个熯?”

“我孔熯矣,式礼莫愆。”少年一板一眼的解释道。

摇光盯着少年的眼睛问道“我只问你一遍,你想好了回答。为什么挑了这么一把不像剑的剑?”

“齐熯入门较晚,师兄们剩下的,我无剑可选。”

同样的问题,摇光当年也曾问过易瑄,易瑄只说与它有缘,摇光却满心感动。现在想来那年她也刚入师门,形貌欠佳的驽钝必也是被人挑剩了余给她的。

“你今年多大?”

“上个月刚满十四。”

“齐熯你今年十四,你可知道我已经十八了?”

摇光本意是希望齐熯慎重思考,毕竟自己要比他大,剑鸣山可没有和离一说,在一起就是一辈子,至死方休。却不知齐熯想到了什么,雪白的小脸儿突然通红。

那年齐熯入门不久,便在一群初级弟子间见识了剑鸣山的演武试练。彼时易瑄在台上大放异彩,他却只被她手中那一闪的白光吸引了注意。后经打听,得知那剑是由拜师当今国师的二小姐而铸。

还不懂何为相思的年纪,齐熯却已惦记了摇光多时。许是怕错过,齐熯鼓起勇气说道“你再等我两年,我十六就能和你同房了!或者,你要是等不及,我也......”

这下轮到摇光脸红了,鬼知道齐熯怎么当着这么些个人突然说这个,搞得自己好像欲求不满似的,她慌忙捂住他的嘴,打断他道:

“卧槽!快住嘴吧!谁和你说这个?我是说你不嫌我老?”

齐熯毫不犹豫的回道“才不会!我想娶你,想与你长相守。”

摇光转头对剑鸣山大管家道“行了,就他了。其他人都回去吧,管家烦你也告诉我娘一声,让她别折腾了!”

“是是。恭喜二小姐,也恭喜齐姑爷了。”

齐熯大胆的握住摇光持剑的手,笑问:“那我就可以在国师府陪你了?”

摇光从颈间卸下一枚蓝玉髓雕凤吊坠,挂在了齐熯胸前,似有无奈道:

“你是上剑阁弟子,还是和他们一道回去,精进剑技。他年你剑术小有所成,得列首席,我便接你下山。这是我打小贴身佩戴的玉佩,现赠予你。”

“那这把剑能一并赠予我吗?”掌心熨帖着胸口的玉佩,齐熯满眼希冀的问道。

“扔了吧,我给你铸一柄属于你的新剑。”

“真的?”

“嗯,下月此时,就会送到你手中。”

齐熯握紧摇光的手“谢谢。一并谢你能选我。”

“啊,余生你要乖。”

摇光状似风轻云淡的应道,但汗湿的掌心却已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摇光果然沦为了和那个只会哈哈哈的傻逼天璇一样的师门中洗刷不掉的污点、武林中变态的典范。

直到一副弱不禁攻的齐熯,变态发育成一名合格的年下攻。她则成了比那个只会哈哈哈的傻逼天璇还不如的师门中洗刷不掉的污点。

《你若无心我便休》张若虚

你若无心我便休,青山只认白云俦。

飞泉落韵怡然夏,飘叶成诗好个秋。

十五情形怜月冷,三千愿望对星流。

前尘影事皆如幻,浩气当初贯斗牛。

巫山原属古追求,你若无心我便休。

冬雪寒江抛直钓,春潮野渡泊孤舟。

落花成土多真爱,飞叶随风有至愁。

许是今生缘未了,还从梦里记明眸。

意趣曾经慕十洲,云笺封月遣谁邮?

缘如有梦情长在,你若无心我便休。

俗侣花间蜂又蝶,仙朋波面鹭和鸥。

至今尚羡袈裟客,竹杖芒鞋任远游。

为谁消瘦为谁忧?二月桃花五月榴。

燕舞莺歌翻寂寞,凤衾鸳枕忆温柔。

水因有性山难转,你若无心我便休。

红泪笺成何处与?天涯渺渺路悠悠。

清水寒潭落叶浮,忍将往事下眉头。

纵然桂魄都圆缺,况复萍踪不去留?

孤枕偏生蝴蝶梦,吟鞋怕上凤凰楼。

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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