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吃早饭的时候，凌霄打开手机读了一篇文章。是一个男生讲他十年前十四岁的时候，晚上放学与隔壁班女生同路回家，度过一段“草在结它的子，风在摇她的叶，我们不说话就很美好”的美好时光，十年后，再相见，女孩儿已经不知道他是谁，他也不曾再提起，从此相忘于江湖的故事。
看完，凌霄的眼神有些黯淡迷惘———十四岁，我在何方？
02
2004年的秋天，十四岁的凌霄转学来到临水镇一中，读初二。那时的她，长发茂密，双眸明亮，眉毛郁郁葱葱像是夕阳落下的远山。去学校那天，凌霄穿了一条白底粉色绿色印花的长裙，长发松散。凌霄的父亲跟校长是中学同学，在校长室里寒暄过后，校长叫来了班主任老师，交待几句便让班主任带她去了教室。
那时候临水镇一带的乡镇中学校，大多不允许女生穿裙子。而新来凌霄并不知道，班主任看了看她的裙子，加之新来的并不知道成绩怎样，就给了她一把凳子，指了指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说，先坐那里吧！
凌霄搬了凳子，拎着书包，从教室最前端走到最后面，长发飘逸裙裾摇荡，接受着全班同学的注目礼。
第一个月月考，凌霄考了全班第一名。是不是年级第一凌霄忘了，总之，凌霄在临水镇一中是出名了。
然后她就认识了坏学生，冯航。其实冯航并不是有多坏，只是不爱学习，只是喜欢违反纪律，只是习惯结伙上网，而已。那时候，冯航在教室窗外叫凌霄，她出去问他什么事，他说没事就是认识认识。凌霄说，我也不是外星人，没有三头六臂，不用隔着窗子参观，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不是已经认识了吗？
凌霄跟冯航熟悉起来，还有一个原因，他们周末回家都要从镇上搭车回城里。
深秋的时候，阴雨连绵。冯航放学后就在校门口等着。看到凌霄远远的走出来，便扭头朝车站走去。不用言语约定，冯航必会与凌霄坐同一趟车回城。上了车，他们才对彼此说话。但许多时候，凌霄跟冯航也没有太多的话，两个人只是默默地坐在公交车的后排，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田野树木行人车辆。不说话，不交流，也不尴尬，也不无聊。也许这也是青春的一个特点吧！
凌霄记得最深的一个画面，是十一月份的一个周五，大雨。公交车里空荡荡的，只有后排的两个人。车窗上都是雨水和雾气，外面的世界模模糊糊。靠窗的凌霄，伸手抹了抹玻璃上的水珠，看到窗外一株柳树枝条枯黄无力地搭在雨中，地面上水坑溅起水花。
凌霄问，你已经坐过站了，怎么办呢？
冯航说，我不着急回家啊，反正家里又没人，回去也没事可做。陪你多坐一会儿。
那你等下怎么回去？
等我送完你，在下一站下车，同样坐这一路车回家。
公交车在城市的街道里左右扭转，穿过熟悉的道路，一站一站地停靠，人们上上下下，素不相识。
秋过后是冬，冬尽了是春。春花满树的时候，冯航找到凌霄说，可能……我要走了……
走了？去哪儿？为什么走？凌霄很意外。
不出意外的话是去天津，学技术。我这学习你也知道，出不了什么名堂，不如去早点去学学将来用的到的东西。
什么时候走？
不确定。
能在临走跟我说一声吗？
还是不要告别了吧，中途退学也不是什么好事，悄悄的走就行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03
2015年，凌霄的同班同学组建了一个临水镇一中03级校友群。凌霄在群里很少说话，但大家的聊天她都默默关注，大多也都是闲聊甚至插科打诨。有一天刷到群里其他同学的一段聊天记录时，她心里微微一动。
你是冯航吗？
是啊，好久不见。
是啊，十年没见了吧？现在干嘛呢？
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苦逼加班狗，养家糊口啊。
凌霄的群昵称早就改的是真实姓名，而且加群的时候，群主还特地介绍过她是凌霄，当年的第一名。而他，并没有私聊她，也不曾提起她。
十年了，像是攒聚的蒲公英被风吹散，各奔天涯落地生根。也许我曾想起过你，也许你没有忘记我，只是再得知消息竟如此稀松平常，说完也好似没有听见。
凌霄点开群资料，屏蔽了群消息。
来过，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