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我享受的私密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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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逐渐转向寂寥的时候,随便套了条裙子,挎上包出门了。忽然很有兴致去走走,我很享受一个人的漫步。而这样的时刻并不多,因而显得弥足珍贵。每到这样的时侯,是会格外宠惜自己的,放任自己丢下手头的事,在无人的幽静小路,做短暂的悠游。

散步只持续了不到几分钟,便已觉得尽兴。在思忖之余,脚还是不停歇地迈向了图书馆的方向。如果不能在一天结束之际,去读一些精神食粮,夜里常常无法直面自己。被蹉跎的时光不值得惋惜,因为后悔亦是徒劳无益。

随手从书架拎出一本谈写作的书籍,翻开书的一刹,忽然很想聊一聊写作。

于我而言,写作是比较私密的时刻。灵感并非时时光顾每个人的头脑,它大多降临在悲愤的时刻。自古言:“悲愤出诗人”,欢乐是没有什么好写的,文学在很大程度上是有病的呻吟。每一个能够执笔写作的人,都已然具备了一定的知识储备与生活阅历。这二者相较,丰富的阅历尤为重要。

每个人在世上行走,总会遭受不同的际遇,生出截然不同的感慨。谁人不曾受到命运的捉弄与嘲讽呢?当生活的跌宕和命运的乖戾把一个人倒腾得差不多,怒火在心中燃烧,肚子里仿佛如江水般翻滚、咆哮,这个时刻是已经具备了表达的欲望的!

人总是偏爱倾诉,奈何知己寥寥。当心中有千言万语又无处诉说的时候,写作便成为一种自然而然的甚至是迫不及待的事情。

曾经在书中看到一段类似的表述,颇为契合:“当一个人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又没有很好的消化功能,需要在夜深人静时像老牛一样独自反刍、细细品嚼时;当一个人对世间的事情过于在意,许多不愉快的往事、许多被拒绝的愿望都挥之不去,把自己缠绕在云里雾里时;当一个人受到太多的伤害和挫折,内心积聚了太多可以感慨咏叹的情绪时,翻江倒海、夜不能寐时,他都需要精神的疏导。”

这种疏导的方式,是可以通过写作得到畅快的释放。

中国古典诗歌根据有无完整的叙事和人物,大致可以分为叙事诗和抒情诗。叙事诗少见,抒情诗却占据了半壁江山。纵览中国文学史,情绪的抒发大多在悲愤、低沉的时刻:如果没有恼人的落榜,便不足以成就张继,我们也就无法领略不朽的失眠;如果未曾尝遍分离的苦楚,丙辰年的中秋,便会少了东坡的浅斟低唱;如果不曾在边塞寂寥的秋天,看到毫无逗留之意的大雁,异途思乡的情绪亦不会渲染得淋漓尽致。

写作,究其根本,不过是要为生存找一个乃至一万个精神上的理由,以便生活不只是一个生物过程,不再是满眼的蝇营狗苟。相反,它是一个充实、旺盛又镇静的精神过程,如开出的济世良药,虽有夸张的成分,但也并非全是虚言妄语。

在写作的时候,与其说是在构建文字,不如说是在创造自己的精神世界。我们生活在声色犬马的表面,对生命的内涵缺乏通彻的体悟。在写作时,是难得的宠溺自己的时刻。放任外面风云变幻,只一人在文字的王国里肆意徜徉。人物的命运可全力把握,爱恨纠葛全凭想象构造,透过笔端的人物,传达出了写作者对于世界的领悟。

我更愿意这样的时刻是寂静的,暂时抛却浮华喧嚣,于中宵赏月,荒村听雨,然后把内心灵动的一些感受形诸纸上。韩少功曾说:“寂静使任何声音都突然膨胀了好多倍。外来人低语一声,或咳嗽一声,也许会被自己的声音所惊吓。”

因而,作家的写作多在黑夜里进行,但又不可避免地与星星有关,与黎明有关。在黑夜里的奇思妙想总是能将黯淡的成年人的天空点亮,在笔下为自己勾勒出一个灿烂的图景。

希腊人在对自然的探索中创造了神话,精彩纷呈的希腊神话又反过来成为了希腊艺术的武库和土壤。现代人也建构了属于自己时代的现代神话,把对于科技和个人的崇拜诉诸笔端。于是,各种各样的现代神话被加工出来,披上了神秘的外衣。写作,在此时更多的被运用于实用领域,以达到个人和国家的实用目的。这时的写作,大大印证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思想,此时,写作不再是寂静无声的,它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各种各样的载体,裹挟着“梦想”、“奋进”的外衣。

我是多么喜欢这样的时代,它给了人人发声的机会,使得个体不再是集体的传声筒;我又是多么厌弃这样的时刻,利欲充斥着变形的五官,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缺乏文字的灵动。但是,“挚爱”仍旧是叩击灵魂的拷问啊,有什么停滞不前的理由呢?

前方道阻且长,但仍然要心存希翼。如罗曼·罗兰所言:“如果有什么是我不能忍受的,那就是半途而废……”

寂寂长夜,与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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