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第二篇——爱在不语)

        或被迫于困窘,或被世态浇漓,于三千烦丝萦绕心间的现代人都或多或少失了一些笑颜。于是常感慨,多想回到小时候,开心就笑,难过就哭,不必藏匿;又想如一僧侣,看破红尘,无欲无求,倒也痛快。然而凡人随着岁月沉淀,便有了七情六欲,情感细胞也愈渐繁多,变得细腻,变得多愁善感。但正是因为如此,才开始懂得用心去感悟世间万物,懂得父母之无微不至的爱……

        从小开始一直觉得父亲爱弟弟多一些,心想或许父亲是喜欢男孩子吧。但渐渐长大后,开始用心体会对孩子们的举动,才知父亲只是对我们严厉一些,但对每个孩子都是爱的一样,这种感觉从读高中开始的……

        那年中考,考试的成绩不是特别好,刚刚达到了县二中的分数线。那时农村人对女孩子读书并不很重视,叔叔说: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啊!”。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不语。后来才知道父亲是在考虑学费还有一些生活费用的问题。奶奶就说:

    “要读就在隔壁镇上念吧,县城的开销大。”

我心里想这样也可以,只要用功学习,一定可以的!父亲仍是沉默。我对父亲说:

    “爸,普通高中也有好老师,我一定努力读书,争取考一个好大学!”

父亲看着我坚定的眼神说:

    “行吧,就读这个……”

报名那天,父亲送我去学校的。八月末尾炎热依然,因为生活用品都要自己带,从家到学校有三四十里路,家里唯一的交通工具是一辆手扶拖拉机。于是,父亲就顶着烈日,载上我还有另外三个同村女孩子,还有大大小小的行李出发了。午饭过后,烈日当头,豆大的汗珠在父亲黝黑的脸上滚下去,一颗紧接着一颗,可想而知的热。就像父亲对孩子的爱,那样的热烈,却从不言语。到了学校,父亲带我去报名缴费。因为分数高于普通高中的分数线,我的学费免了一年,就节省几百块钱。父亲有些懵,接着有些激动的笑着,那种开心由心底发出,是一种对女儿赞许。我也开心,看到父亲因我开心。家里的被子有些破旧,父亲就说给我买一条毯子,刚好秋天就能盖了。我说:

  “不用,不用了!”

可是父亲还是买了,但我没有带到学校,我想着到学校就该好好学习的,不能和别人比吃比穿。父亲似乎理解我,就没有硬塞了。

自此,便开始了三年的高中生活。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转瞬即逝,站在高考的大门前,如我一样的读书郎千千万万,而能入法眼的有几个呢?好大学少的可怜,谁不想入他的门,学习再不好的孩子,再调皮捣蛋的孩子都想,然而谈何容易?我算是很乖的,也很用功在读,可是成绩就一直徘徊在班级前十名左右,在普通高中,这成绩是无法达本科线的。因而高考成绩也就是不好了……我又到了一个路口,等待指示……

        考不上好大学,我想也就不能继续读了,于是找亲戚朋友帮忙给介绍工作,出去打工了。而内心深处的声音在敲击回响:

    “好想去读大学,哪怕差点的也行,我也有一个大学梦……”

父亲对我高考成绩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生气。而后跟奶奶说:

    “丫头还小,本身个头就不大,如果现在出去打工找不到轻巧的活干,就要受苦了啊,再给她搞几年吧,虽然考不上名牌大学,但至少多念几年书没坏处啊……”

我背后听到这些话,心里无数次骂自己没用,为什么不能考好些呢?我报考了一所在本市的大专院校,也是父亲送我去报名的……

        这次离家就远了,坐汽车要两个多小时,我们要到隔壁村子的一个路口赶车。只有早晨有车,所以就得早起,天色麻灰,点点星辰还挂着,我们就起来了,把东西收拾一下。父亲有个同学在市里,他家的孩子在当地的一所大学当老师。父亲跟家里商量一下就准备带点东西送去,让他们照应一下我,都在市里,离得近。父亲大概是担心女孩子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有点不放心吧。抓了一只鸡,带了一些绿豆,

      “都是农村土生土长的,城市里人稀罕着呢!”

父亲边说,边麻利地打包这些东西。随后便拿起一根扁担挑起我的行李和一些东西,带着我出发了。因为很早,路上也拦不到一辆可以载我们的车子,这一走就是七八里路,还挑着那么多东西,我对父亲说:

    “爸,把那个拉杆箱给我,我来拉,这样太重了!”

这个拉杆箱是母亲前几天去集市上新买的。母亲与父亲说:

    “这都要到城里读书了,不能再背着蛇皮袋了吧……”

而父亲却大喘气的说:

    “不用了,我来挑,这样搭配着才好走路!”

这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未亮的原因,我的眼睛看着前面长长的路觉得有些模糊……

        到了,父亲同学那里,都是农村出来的,对我们很热情,留了吃午饭,说下午让儿子让我们去学校。下午,送我们到了我的学校,跑这跑那办理入学的许多流程。最后领完物品,送到宿舍里。父亲憨笑又客气跟寝室里的同学说:

    “同学们相互多照顾照顾啊!”

随后放下东西说:

    “有啥事就打电话回家!”

我应道:

    “好!”

因为要赶车回家,父亲就没作停留,我跟着出去,父亲说:

      “别跟着了,把东西收拾收拾,我要去赶车了。”

        我停步,看着父亲汗湿的背,急走的步子,父亲的爱没有过多的言语,就是这样的执拗,对孩子毫不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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