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故乡之——子校

青菜冲矿只有一所学校,自然的,读小学和读中学也都只有这一所。学校门口是高高的台阶,台阶两侧,长期被哼哈二将把持着。卖搅搅糖的四川小贩,取出小木棒,在一个搪瓷钵钵里搅一搅,就会抽出一坨金黄臻亮的糖稀,上面还牵着亮晶晶的糖丝,看看都让人口水嘀嗒。另一边永远是卖炒葵花的老阿姨,只用八分钱,就可以戳一满玻璃杯炒葵花子,管保又香又扯手。
学校的台阶又陡又长,每次爬上楼梯,都会让我想起"三十九级台阶",我敢说它绝对超过这个数字,因为有好多次,我都闷声闷气地低头数过,这倒不是喜欢留恋它。相反的,"三十九级台阶"留给我的是血糊糊的记忆。最少有两次,在放学的人流中,在面面相觑同学的尖叫声中,我毫不体面地滚下台阶,摔得口鼻留血,狼狈不堪。苦心孤诣保持的学霸女神形象瞬间崩塌!回想摔倒后,脸红筋涨地想赶快爬起,可终归心虚,脚底一软再跌一跤,彻底滚落台阶底下!哦,事隔多年,每当我看到街上摔倒的人们,总是能感到深深的切肤之痛:好—尴—尬。
爬过夹杂复杂情感的台阶,迎面就是学校操场和一栋三层楼的教学楼。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因此一、二层楼的六间教室分别是小学一至六年级,第三层就是初中部。教师办公室统一在楼层的左面,面积大概有两间教室大。教学楼的走廊正对操场,操场又是通向教学楼的必经之路。因此,每到课间休息,三五成群的同学趴在走廊上,一览无余地看着操场上各色人等,俗称看"神仙过路"。从初一开始,我不知何时从电视模特的猫步中受了启发,也开始一歪一扭地走起来,自觉超有气质,特别在众目睽睽下摇过操场时,简直觉得万众瞩目,得意非凡。有同学似笑非笑地说:"某某,你扭得好凶哟",也有人不无恶意地说你走路好妖喔。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说,我就是不管不顾,仍然一意"扭"行。现在想来,这应该是我"作"的前兆和发端。
操场侧面是学校的主席台,说是主席台,不过是个水泥高坎子。坎子的两侧也是水泥沏的台阶,功用就是个土看台。主席台是学校的风云际会之地,每当有重大活动之时,尤其是六一儿童节,我们扬着红得像猴屁股一样的小脸,凃脂描眉,嘟起红嘴,手拿红色褶纸大花,挤在狭窄的主席台上,嫩声嫩气地高呼:"热烈—庆祝—国际六一儿童节"!做为班里的文娱委员,年年的儿童节当然是登台露脸的好时节。站在队伍最前面,台下是全校师生和家长,这时指挥手势一起,脚踏风琴过门奏完,我,尖着嗓子开始了领唱。此刻万籁俱寂,我就成了舞台的中心,内心无比惬意却又强作镇定。但是好景不长,初三变声期一过,那些引以为傲的高音再也唱不上去了,我的领唱生涯也就止步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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