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当金钱决定一切,成为人的终极信仰的时候,这时候也是“门阀”、阶层相应出现的年代。而贫穷,仿佛早已成为这个时代的笑柄。

1

记忆中,有次发高烧,爸爸妈妈点着煤油灯守在床边。那一次,烧的挺厉害,耳朵里都流出血了。没有送医院,只有爷爷每天给我打了针。那一年,好像是四岁。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电,照明都用煤油灯。后来发现,自那次高烧之后,我的左耳再也听不清。

爷爷和伯伯都是村里的医生,爸爸在村小代课,这样算来,我家也算村里的“富人”吧。可是这样,我们只能一个星期买一次肉,每次买一两斤,一家人要吃两三天。那时候,最奢望的就是过年,每年过年,按习俗,年初一会穿新衣服,爸爸妈妈也会做很多荤菜,还有瓜子、糖吃。于我们这些孩子而言,这些东西,一年只能吃到一次。

而我们玩耍的方式,不外乎丢沙包、躲猫猫,或者成群结队的往水田里扔泥块,比谁扔得远。一次,我捡了一个大石块,然后不幸的在扔石块的时候,把自己一起带进了田里,为此,还高烧了好几天。

2

上初中的时候,去了镇里的中学。在村里的时候觉得自己家还算富有吧,可是,到了镇里之后,才发现其实家里是真的穷。不管哪个季节,都只有两套衣服。要换衣服,只能等上套干了才行。换下来,必须得立马洗干净。遇到下雨天或者冬天,衣服难干,总是有一股浓浓的水臭味。

和同学比起来,她们总是有很多漂亮的衣服,有公主裙,羽绒服。而我,从未穿过裙子,寒冬的时候,也只有一件破旧的棉袄,毛衣也是妈妈连夜赶工织的,常常冷得发抖。那时候,爸爸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一百多,妈妈在家喂了九头猪,还有一头牛,而她,除了要照顾一家人的一日三餐,打猪草,放牛,种庄稼,还要带妹妹。

在学校里的一日三餐,同学都是早上吃包子,中午下午吃三元的套饭。而我,早晚都吃免费的稀饭,一碗饭里常常只有几粒米,两毛钱一个的馒头。中午只打两毛钱的白米饭,和着家里带的咸菜吃。每到下晚自习的时候,我便早早的躺在床上睡觉,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饿了。

其实那时的我,很感激爸爸妈妈。与我小时候一起玩耍的伙伴,都早早辍学了,只有我,还在继续读初中,而且还是镇里的中学。那是她们望尘莫及的。所以,我一直拼劲全力的读书,后来,不负重望,考进了县城最好的高中。

高中时代,我没有朋友,物质上的自卑,让我只致力于学习,而我也一直保持着第一名的成绩,班主任总是以我为模范,表扬我,这让我后来渐渐的融入了班级,也渐渐的敞开心扉。可有一次,一位男同学的无心之言,却让我的自卑,从此深入骨髓。

那天,我穿着妈妈给我买的一件新衣服,特别开心。刚踏进教室,就听到某位男同学高声的在说“**今天穿的那件衣服,好像一个中年妇女……”。这让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穿过那件衣服。

后来,每当我疲惫不堪,不想学习或者想要放弃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位男同学的话,然后又打起精神,继续前行。

后来,上了大学,凭着自己的努力,年年拿奖学金,生活也渐渐好了些。可是,中学时代留下的自卑,却深深的酪在了心底,再也抹不去。除了成绩,我再也没有其他优势。站上讲台我会脸红,声音会发抖,甚至讲不下去。不管去做什么事情,都会害怕做不好,而最后,却真的什么都做不好。

…………

3

我还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有一篇《寒门再难出贵子》的文章引起了热议。其实作为农门出身,对此文算是深有感悟。霓虹灯的绚烂,城市的车水马龙,对于城市长大的孩子,不过是日常,而对于农村的孩子,这一切,却是奢望。

都说环境造就一个人的性格,而农民的朴实、善良、纯粹,造就了农门孩子的单纯,而现实中的尔虞我诈,又岂是我们这些凡人在短时间内可以了解的?在一次一次的被打击、被骗、手足无措、嘲笑之后,那种自卑、不自信便深入骨髓,如此,又怎样成就一番大事业。

愿寒门的孩子,与这个世界,温暖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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