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不相逢

若是离别无意处,人生何处不相逢。
相逢的岁月

如果说相遇注定要发生,那一定是悄无声息的,像润物无声的细雨,密密麻麻裹挟住你,逃脱不掉。可是,田小歌与王之意的相遇,竟像是精心谋划,眼神交错间,一场拉锯战便已开始。

是巧合,也是必然,就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午后,透亮的水珠正洗刷着这个原本就不太明净的世界。彼时,王之意正走在脏兮兮的街道上,这时的王之意,正被回城的琐事弄得心如乱麻。他几年前来到这个小镇,虽说生活不如城里精致舒适,但也别有一番情趣。况且他是个乐于安稳的人,几年少无波澜的生活让他更觉愿居此地。如今因为工作原因必须离开,王之意心里多少不是一番滋味。

嘴里的烟熄灭了,他看了看瞬息即变的天,嘴里嘟囔了句“这天气,真倒霉”,一股怨气正郁结在胸口,无处发泄。他朝着身后吐了口唾沫,转眼看见一个理发店。和街上多如牛毛的理发店不太一样,这个店铺招牌很小,在这一片繁杂中几乎要隐匿不见,门面也有些老旧了,但隐隐地透漏出些味道。店铺门前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香烟透出的红点穿过雨幕直直地扎入王之意眼中,灼热了他微微颤抖的心。被一种力量牵引着,她走进了理发店,见到了理发师田小歌。

她生性清冷,这是王之意对她的第一印象。他走进店里,那个在门口吸烟的女人也跟着走了进去,店里灯光有些昏暗,他有些不适应,见这个女人没有要搭腔的意思,他主动挑起了话题。

“有烟吗?”

“有。”

“你一个人?”

“嗯。”

相逢的岁月

她递给他烟,用火点燃夹在王之意手中的烟,然后仰着头,什么话都不说,一种无声的氛围笼罩着这个略显局促的空间。王之意原本在进店里之前是想要做个头发的,可他突然就不想了,觉得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也不错。在离开之前,他问了她的名字,她说她叫田小歌。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在闲暇时间都会来这里坐一坐,田小歌话依旧不多,也不喜欢动。店铺里鲜有人来,很长时间里,她都坐在店里坐着发呆。王之意在的时候,他们也是三三两两地聊着,有一搭没一搭得,王之意也不在意,每日仍照旧跑来。有时王之意和她聊到店铺生意,他问田小歌怎么不将店铺卖掉,田小歌没回答,过了会轻轻说了句“人总要有处可居”。

渐渐地,香樟花开满了,离别的季节到了。王之意抛下了对这个地方所有的眷恋,和往常一样,轻声说了句“再见”,便再无话语。走到门口,他再看眼前这座城市,不知为何却有些不同了,有些羁绊似乎没牵在脚上,却牵在了别处。他抬眼望了望那个沾染着故事的招牌,垂眼却看到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和初见那天一样,一支烟,目光清冷,心思如水,好似藏有日月。只是今天,王之意再也没有想要深究田小歌的欲望,有的只是,一壶浊酒一支烟。他没来得及回应田小歌的目光,抿了抿嘴,抽身离去。

后来,这场相遇像一阵风很快就结束了。好长时间以后,田小歌坐在已经关了门的店铺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王之意最后差别人送来的的书签,木制的面上刻着五个清秀的小字:山水不相逢。她没来得及询问王之意这句话的涵义,却也明白,有些话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问。她站起身,锁住门,拉着行李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山水不相逢,重逢皆陌路,这个地方没有居所,还不如拂袖离去,走罢走罢。

一转身她走了,连背影也没留下。

相逢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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