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丨诗酒李白

太白行吟图

01

世人皆知李白为诗仙,其实他何尝不是酒仙。

李白自己承认是个酒鬼,“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他给妻子的诗中写道:“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

好基友杜甫说,“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斗酒、写诗、豪放不羁,杜甫妙笔生花,一下子就抓住了李白的精髓。

后人站在历史的角度,将李白身上诗与酒的关系总结得更加到位。

余光中写过一首《寻李白》:“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剩下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果然是诗酒李白,翻阅《李太白全集》,里面写酒的有一百多首。

02

自先秦魏晋以来,酒当中就有浪漫基因,而李白就像是放了一把火,将激情与诗情一起点燃。

人生总有那么多的忧愁,李白又是个桀骜不驯的诗人,现实的打击,命运的悲伤,都化作胸中块垒。

官场失意了又怎么样?“君爱身后名,我爱身前酒。饮酒眼前乐,虚名何处有”。

人的一生短如白驹过隙,想来好悲伤,怎么办?“人生远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人生飘忽百年内,且须酣畅万古情”。

更难过的是喝酒时,总爱望着天空中的月亮,“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然而诗人转念就释然了,“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毫无疑问,在李白看来,喝酒解愁是最好的办法,正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更不用提“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了。

李白在酒里放的一把火,将什么官场失意、岁月无情、人生忧愁,一股脑烧得干干净净。

03

在用酒表达离情时,李白又像是凿了一条河,让长长短短的情意都流淌在其中。

有离别之时,和朋友饮酒作乐的欢畅场面,“野酌劝芳酒,园蔬烹露葵”,“大笑同一醉,取乐平生年”,“高谈满四座,一日倾千觞”。

有借酒直接表达惜别之情,“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劝此一杯酒,岂惟道路长”,“想看不忍别,更进手中杯”,“玉瓶沽美酒,数里送君还”,“惜别且为饮,徘徊桃李间”。

既已与朋友分别,山高水长,唯有独酌,此时心中往往产生对故人强烈的思念,“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倾壶事幽酌,顾影还独尽”,“情人道来竟不来,何人共醉新丰酒”。

特别是写给好基友杜甫的诗句更富深情,“鲁酒不可醉,齐歌空复情”,“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

其实跟朋友喝酒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举杯换盏之际,心意似乎也一并传达给了对方,所谓“话不多说,都在酒里”,诗人的情谊像河水一样绵长。

04

李白有时候还很可爱,不知是不是老婆不让他喝酒,那他就专门写诗为饮酒辩护。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诗仙的劝酒诗足以为天下酒鬼开脱了。

若是别人不愿意喝,李白还要写诗讽刺他,有一首题叫《嘲王历阳不肯饮酒》,写道“笑杀陶渊明,不饮杯中酒”,不管怎样一定要劝人喝,“劝君莫拒杯,春风笑人来”。

有时李白还会怀念起喝酒的美丽场景,想当年我们“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不过也有伤感的时候。天下交游,聚少离多,多少年来,热闹过尽,诗人总是孤身一人,有一天大醉醒来,睡眼惺忪之时,突然好想念亲人,好怀念家乡,好惆怅。

正是“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李白不仅爱酒,对酿酒人也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他写有一首《哭宣城善酿纪叟》,“纪叟黄泉里,还应酿老春。夜台无晓日,沽酒与何人”。

当初唐玄宗专门请李白进宫,为了得到他一首诗,不惜命贵妃研磨,力士脱靴。而在这里李白却为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酒叟写诗,诗人的真性情可见一斑。

05

不管诗仙李白有多少朋友,酒一定是他最亲近的一位。不仅是朋友,酒还是他的缪斯,杜甫说李白“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李白也自信地说“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可想而知,若酒仙壶里没有酒,中国文化不知要失去多少荣光。

林庚在《诗人李白》里写道,“魏晋人虽然一面饮酒一面写诗,而诗和酒还是两件事情,酒最多只能概念的作为诗的题目。把酒写在诗句之中,融会为具体的表现,直接被歌唱在人们口中,乃是从唐人才普遍开展的......正是在这个基础上,李白把它夸大了,典型了,就成为”斗酒诗百篇“的歌唱”。

由此看来,李白不仅对唐诗有功劳,对酒也功莫大焉。他以灿烂的诗篇和风骨,成了酒最好的代言人,这也难怪后世酒家喜欢挂上一幅“太白遗风”的招牌自我标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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