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思恩的儿子一飞拿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思恩对那包清华土感恩戴德,把它放到观音像旁边,日日烧香供奉。
妈,把那包土扔了吧。一飞见母亲又在烧香,神情极为虔诚。他忍不住说道。
这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怠慢不得,你可别胡说啊!思恩闭目祷告了一番,这才睁眼说道。
什么大功臣!一飞哼了一声,心中愤愤。这一年,明明是我不分白天黑夜地刻苦学习,才有了这样的成绩。你可倒好,把功劳都归功于这包什么也不是的“土”了。还到处乱说。丢人不丢人?
我作证!丹石在餐桌边收拾碗筷,听一飞和他妈妈争论,便举起右手,郑重地为儿子证明。咱儿子能考上清华,完全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跟那包“清华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也跟着胡说!思恩有些恼怒。要是不灵,为什么那么多人去买“清华土”?
思恩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是大姐丹青打来的。
你和丹石快去丹虹家!丹青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三个多小时后,思恩和丹石从妹妹丹虹家回来了。俩人都黑着脸。
我二姑怎么了?一飞从卧室出来,关切地问。
没怎么!思恩气哼哼地答了一句。去了厨房。厨房里传出叮叮咣咣的响声。
我妈怎么了?一飞小声问父亲丹石。
你二姑被派出所带走了……有人举报她卖“清华土”,涉嫌欺诈!丹石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不过现在没事了。交了罚金,你姑已经放出来了。
那我妈怎么还生气呢?一飞朝厨房瞄了一眼。
人家说你二姑卖“清华土”是欺诈行为。你妈不服气,跟派出所的人吵了起来……
唉,这事都怨我!一飞抚摸着后脑勺,懊悔地说。
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一飞说。去年,我大姑拿来“清华土”的时候,我也是将信将疑。我便做了一个实验。结果呢, 我一努力,成绩就上去了;我不努力,成绩立马下降。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说实话吧,这一年,那包“清华土”根本就没有在我的枕头底下放过……
我怎么说呢,你的成绩忽上忽下,像坐过山车似的。原来,你是做实验啊。丹石恍然笑道,伸手在儿子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这小子,骗得我们……
这还是我哥穆辰星给我支的招儿呢。他说,得让我妈觉得“清华土”很管用。这样,她就不会整日唠唠叨叨了。我哥就是这么对付我大姑的……唉,要知道会发生今天的事,我该早说的……
你说了也没用。丹石说道,人家举报你二姑,也并不是因为她的“清华土”不灵——这东西灵不灵的,谁能说得清?你说你孩子没考上清华,是清华土不灵。那人家就会说,你孩子本来该考上三本的,现在考上了一本。那就是“清华土”起了作用。以此类推,总有说辞。你二姑被举报,是有人发现,她在路边花坛里随便挖了些土,装到塑料袋里,假冒“清华土”,高价出售。
我二姑,我二姑……她居然……一飞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地说,我一直以为,我姑卖“清华土”,只是因为她迷信。却原来……呵,她可真敢想!真敢干!
算了,不说她了。你以后可要记住这个教训,万不可做投机取巧的事!
丢人现眼!丢人现眼!思恩在厨房恨恨地大声嚷嚷。
也不能全怨你。丹石走向厨房,安慰妻子。哪个家长不希望自己孩子有出息?我嘴上说不相信“清华土”管用,却并没有阻止你。其实,我心里也很希望它能保佑咱儿子不是?我想,那些买“清华土”的家长,也未必就真的相信“清华土”。也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