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封信(太空漫游)

亲爱的朋友,

  时隔许久跟你写信,不知你最近如何?今日是春假的第一天,和室友约好了要进城吃火锅,想到这里,就十分期待。

  最近发生了许多事,只好一一跟你道来。昨日终于把自己的两篇艺术史paper交了上去,为此我紧张了一个星期。周四敲非洲鼓的时候突然脑子失灵,十分恍惚,不知自己究竟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上个星期看了电影2001:A Space Odyssey,第一次在电脑上看的时候觉得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这次投影于屏幕上看,觉得自己突然感受到了它的美。

  当蓝色多瑙河响起,白色的人工造物在宇宙的茫茫黑暗中缓慢地转动时,我觉得人类是如此地渺小,宇宙是如此地浩瀚无际。这是一曲人类与宇宙的舞蹈,昨日上舞蹈课的时候,有一个向后转圈的动作,我把自己想象成电影里的太空站,想象耳边响起的蓝色多瑙河,那么平缓地转圈,那么温柔地转圈,舞蹈老师夸奖我说,很美。

  可是美的不是我,是人类啊!

  除了电影,还重新读了阿瑟克拉克的短篇小说《哨兵》,几页的纸中,竟读出了一个物种的孤独。他们穿越太空,只是为了寻找可能的文明,寻找自己的同伴,他们来到地球的时候,我们还尚未长大,于是他们留下了一个哨兵,当我们的文明成长到足以摆脱地球的重力,来到月球时,它就会向他们发出信号,告诉他们我们的到来。

  可是在此之前,他们是多么地孤独啊。那块藏在月尘之下的黑色石板,不仅仅是他们的哨兵,也是他们孤独的纪念碑。

  很奇怪,在读小说和看电影的时候,想起了刘慈欣的《朝闻道》,不知道这一篇小说是否受到二者的影响。《朝闻道》讲的是外星人在地球设立监控,以防人类的文明超出警戒,摧毁宇宙。我的脸盲其实不太好,常常觉得两个人很像,但是好友又斩钉截铁地说两个人并不像,于是当我说我想起了《朝闻道》的时候,并不一定代表二者一定有直接关系,而是我的潜意识认为二者讲的东西有些相似罢了。

  很喜欢人类问起外星人是如何注意到人类文明的时候,他们猜测是普朗克时代,是牛顿时代,是亚里士多德时代,但是外星人只是摇摇头,告诉他们,是原始人开始仰望星空的那一刻。

  排险者露出那毫无特点的微笑说,“这很难理解吗?当生命意识到宇宙奥秘的存在时,距它最终揭开这个奥秘只有一步之遥了。比如地球生命,用了40多亿年才第一次意识到宇宙奥秘的存在,但那一时刻距你们建成爱因斯坦赤道只有不到40万年时间,而这一进程最关键的加速期只有不到五百年时间。如果说那个原始人对宇宙的几分钟凝视是看到了一颗宝石,其后你们所谓的整个人类文明,不过是弯腰去拾它罢了。

  电影里从骨头到太空飞船的跳剪是电影史最伟大的几个镜头之一,但是从某一程度上来看,太空飞船之于骨头,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如果说猿人学会用工具是看到了一颗宝石,那么其后所有的文明,包括太空旅行和人工智能,不过是弯腰拾起了那颗宝石罢了。

  祝一切都好!

  三月十一 二零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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