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啦——”

宽厚的电梯门迅速地向两侧打开。

钟卓越和燕海浪先后提起自己手中的公文包，迈出电梯门，向前方的走廊走去。

电梯门前方，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尽头的大门直通地下停车场，两扇沉重的玻璃门虚掩着，向内侧露出一条缝隙。

钟卓越伸出手，从公文包的外侧取出一把车钥匙，攥在手心里，随即用另外一只手将右侧的玻璃门拉开。他面无表情，看上去像是毫不费力。厚重的玻璃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多谢钟经理啊。”燕海浪忍不住笑起来。

“都下班了，就别那么正式啦。”

钟卓越忍不住笑起来，随即穿过玻璃门，沿着玻璃门前方的车道往前走。燕海浪紧跟在他身后。

和大多数写字楼的停车场相比，这座地下停车场显得不是那么拥挤。放眼望去，笔直向前的车道两侧的车位中至少有将近一半的车位是空着的，而且，空位中只有少数几个被告示牌或者塑料路障挡住。

走过笔直的车道之后，钟卓越走到一大片紧挨在一起的车位之前，找到自己的那一辆黑色轿车。他按下车钥匙上的按钮，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一跃而上，把公文包放到座位之间的缝隙中，随即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

“话说，剑魂老大今天不需要回家陪孩子吗？”

燕海浪露出轻松的笑容，拉开另一侧的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相对于上车之前，他的神态变得明显轻松很多，嘴里的称呼也自然地做出改变。

“对啊。今天小蕊要带着浩浩一起去和她的闺蜜们聚会。全是女人们带着孩子们。我要是过去，就插不上话啦。”

钟卓越慢慢转动方向盘，驶出车位，沿着车道，向出口开去。车道上很空旷，看不到其他正在行驶的车辆，只有他们这一辆车的车灯和停车场顶部的灯光交替闪烁。

“去江陵的店？”

“好啊。”燕海浪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个保温杯，打开盖子，喝下一大口清茶。

轿车行驶到出口之前。摄像头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红白相间的塑料杆缓缓向上升起。

“喂！剑魂，浪子！等等我！”

钟卓越和燕海浪同时露出好奇的表情，转过头，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

“小虫”从紧挨着停车场出口的一扇门中走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向黑色轿车跑出。他的步伐很乱，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向前冲，看上去像是正在被人追杀，或者是在演某些电影。他没有换衣服，仍然穿着自己上班时穿的制服，连自己胸前的名牌都没来得及摘下。一道光芒刚好照射到他胸前的名牌上，照亮“庞盛”两个大字。

燕海浪忍不住笑出声来，抬起右臂，把右手伸出车窗外，做出勾手的动作。

“小虫”庞盛一把将佩戴在自己胸前的名牌摘下，马马虎虎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一遍，随即拉开车门，钻到右后座上。

“你这是干什么啊？怎么这么着急？”钟卓越抬起头，往后视镜里看。

“阿……阿黄想要我的那一套多出来的陷阱系列，打比赛用……”庞盛着急地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他……他说待会儿就到江陵的店里，我得赶紧过去！要不然，江陵那家伙说不定会截胡呢！你们先把我送过去！拜托！”

“哈哈哈！”燕海浪忍不住大笑起来，拉下自己的安全带，将它系好。

黑色轿车驶出地下停车场，随即拐进车道，融入庞大而又迅疾的车流之中，逐渐驶出商业区。在钟卓越的操控之下，它灵活地绕过阻挡在它前方的一辆又一辆车，如同急流中的游鱼一般，飞速前行。

道路两边的景物渐渐开始变化。原本连成一片的商业办公楼渐渐变成相对宽松一些的高层公寓或商住两用楼。越来越多的公共区域从高楼之间显露出来。宽阔的车道如汪洋大海一般在无数车辆面前展开。绝大多数车辆都有序地向前行进，几乎听不到喇叭声。

黑色轿车拐到位于道路中间的内侧车道上，跟在前方的一辆跑车和几辆高档轿车之后，驶上高架路。

随着轿车加速，车身两旁的景物开始飞速地向后退。渐渐地，一大片广阔的空间出现在高架立交桥的两侧。大片的绿色植被均匀地填充在来回纵横的车道中间的区域，令原本高度紧张的驾驶员们感到放松。无数高楼大厦在立交桥周围的区域围成相对不太完整的环形，把整个交通枢纽包围在中间。在远处的立交桥路口前方，一些看上去有一些年头的古典老建筑已经开始浮现在众人眼前。

“喂，小虫，”燕海浪再次端起自己手里的保温杯，喝下一大口清茶，“你为什么不同意给龙皇的店正版代理权？”

“我不信任他啊，”庞盛低着头，双眼紧盯手机屏幕，“他看上去那么凶猛。我觉得，他就不像是个好人。”

“说得好像你像是个好人一样，”钟卓越再次抬起头，通过后视镜看向庞盛脑袋上乱七八糟的头发，“你这个年年都用削血卡组恶心人的家伙，还好意思说别人不是好人啊？”

“切。”

庞盛再次低哼一声，没有抬头，也没有说任何话。他和燕海浪一样，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都能分得清场合。

“现在，江陵的店里肯定已经有不少人吧？”燕海浪把保温杯放到摆放水杯的空位里，“或许，我们几个只能去坐比赛用的座位了。”

“这应该不至于，”钟卓越笑着摇头，“上班的那些人里，应该还有很多没下班，或者是走不开的。目前在店里的人，应该大部分都是学生。不过，天道肯定会在店里。然后，SKY、九重天、Destiny、青蛙，他们几个应该会在。还有，凌落应该也会在那边。”

“哦？凌落也会在？”庞盛突然抬起头，两颗小眼睛中放出光芒，双手扒住驾驶座，脑袋几乎贴到驾驶座的边缘。

“你这个家伙！”燕海浪笑着一巴掌拍在庞盛的脑袋上，“一听到有妹子要来，就激动得不行！”

很快，钟卓越驱车驶下高架桥，拐进一条大路，紧贴最外侧车道往前开出一条距离，随即右拐，驶入一家大型商场的停车场专用通道。

这是一家大型综合类商场，外表如同一座堡垒一样，坚实而厚重。除悬挂在楼顶和边缘位置的招牌之外，整座建筑完全是一座银灰色的巨大立方体。两条通往位于顶楼的停车场的回环状行车道从商场的东西两侧垂下来，一直垂到地面，两个出入口分别与两个地下停车场的出入口并行。

钟卓越径直驶入西侧行车道，一路将车开往楼顶的露天停车场，并在距离电梯口较近的位置把车停下。三人先后下车，拿起自己的随身物品，走向电梯间。

十几个在电梯间门口等电梯的人围在电梯门口，注视电子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位于最外侧的两个年轻男生先后转过头，看向突然向他们走过来的三个人，但却没有说话。

“叮！”

清脆的铃声响起。电梯门向两侧打开。围在电梯门口的人一拥而入。

庞盛最后一个走进电梯，费力地伸出手，按下六楼的按钮。电梯按钮几乎完全被最先走进电梯的胖大妈的身躯挡住，只露出一点缝隙。当他把胳膊伸出来的时候，一直歪着嘴巴的胖大妈还忍不住瞟了他一眼。

“叮！”

铃声再度响起。电梯到达六楼。

庞盛第一个从电梯间里钻出来。他忍不住弯下腰，双手按在膝盖上，大口喘粗气。胖大妈和另外几个老人身上的汗味径直冲进他的鼻孔里，熏得他几乎要吐出来。

钟卓越和燕海浪也从电梯里走出来。一同走出来的，还有那两个各背着一个挎包的年轻男生。他们两个刚刚费力地从老人们身边挤出来，身上的衣服被弄得有些乱。

“好了，”钟卓越转过头，看向电梯间前方的一间店铺，“我们走吧。”

“你……你们是……”

“你们不就是……”

正在这时，两个年轻男生同时抬起手，指向钟卓越和燕海浪，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三个男人同时转过头，看向这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年轻男生。

“剑魂哥！”身材瘦长的长发男生率先反应过来，露出惊喜的表情。

“浪子哥！”身材矮小的雀斑男生也露出笑容。

“你们也是去找江陵的吗？”钟卓越问。

“对，对！”长发男生撩起几乎遮盖住眼睛的额发，调整好自己的背包，“我们刚刚放学！我们要去江陵哥的店里买卡！”

“好啊。一起去吧。”燕海浪笑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喂，喂！还有我呢！喂……”

庞盛刚刚扯开嗓子，准备发泄不满，四个人已经自顾自地向前走，和他拉开一小段距离。他不得不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追。

很快，一间大店铺出现在三个男人和两个男生面前。

这家店铺没有橱窗，只有两扇向内侧打开的宽阔玻璃门，以及位于店门两侧的两扇玻璃墙。只不过，这两扇玻璃墙都是由许多块不透明的有色玻璃拼凑而成的，而且，每一块玻璃都在不同颜色的光线照射之下散发出不同的光芒。许多道不同的光芒缓慢地变动，组合成不同的图案，一会儿变成星形，一会儿又变成波浪形。悬挂在玻璃墙上的各个动漫人物形象也在不同颜色的光芒照射之下散发出不同的光芒。两个男生同时露出吃惊的表情，几乎要扑到玻璃墙上，双眼紧盯玻璃墙和悬挂在玻璃墙上的人物。很明显，他们两个都是第一次来这里。

此时此刻，两扇玻璃门完全向内侧打开。店门上方的招牌也散发出柔和的五彩光芒。位于招牌边缘的一圈彩灯同时发光，照亮“江溪卡牌”四个大字。从门外往里看，基本只能看到许多来来往往的人影，以及许多个聚拢在一起的人头。店里时不时地传出议论声和叫好声。许多从店门口经过或者刚刚从其他店铺中走出来的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这家店铺。

“还真被我们说中了。”燕海浪忍不住笑起来。

钟卓越也哈哈一笑，随即大步往里走。

“快看！剑魂哥和浪子哥来啦！”

“啊？剑魂哥来啦？”

“哇哦！真的是浪子哥！”

围在靠近店门的座位的年轻人们纷纷转过头，或者转过全身，向店门的方向看去。这些人全都是年轻人，其中也有两个女人。他们围在一张桌子上，桌子上散落着几个不同图案、不同规格的塑料纸盒，纸盒旁边散落着许多卡片，以及被剪开或者撕开的塑料包装袋。桌子和椅子中间的两个塑料垃圾桶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里面到处都是不同颜色的塑料碎屑。

钟卓越和燕海浪同时露出满意的笑容，环视整个完全被客人塞得满满当当的店铺。

店铺内部的装饰风格和门边的两面玻璃墙有些类似，无论是天花板，还是墙面和柜台，都有许多发出光芒或者反射光芒的彩色玻璃饰物分散在店铺各处，将整个店铺的每一个角落都照亮。店铺的墙面上都用由浅及深的蓝色描绘出柔和的波浪图案，地板也铺着浅蓝色瓷砖，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

店铺内的空间用宽度不一致的过道分成三部分。位于店门左手边的区域是餐饮区，桌椅之间的间距和不同桌位之间的间距都相对要大一些，几位客人坐在座位上优雅地品尝咖啡或茶点。中央区域则是卡牌对战与集换区，可供大多数牌手打牌、开盒、交换卡牌，或者单纯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闲聊。右侧则是比赛专用区域，大部分空间都被连在一起的几排长条桌子和凳子占据。这些长条桌子被号码牌划分成若干不同的桌位，用于举办卡牌比赛。在顾客过多的情况下，这里也会被提供给来晚的牌手们，用于日常卡牌对战。

紧挨着比赛专用区域的是一整排玻璃货柜，以及几个轻便的可移动货架。玻璃货柜里摆着满满当当的卡牌，货架上则摆着各种不同的卡牌游戏周边产品。无论是单张卡牌，还是排列成一排的套牌，全都按照固定的顺序被码放得整整齐齐。位于擂台另一侧的两个对放的矮橱柜中则摆放着几堆尚未开封的卡盒。其中一个矮橱柜上方还悬挂着一面照片墙，上面悬挂着许多张大小不同的合影。天花板上的大吊灯释放出明亮而又不显得刺眼的米黄色光芒，照亮聚在中央区域的玩家们的脑袋。

2019.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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