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曲终了

有些声音,陪伴过某些岁月

答应了老妈明天早上叫她起床,调闹钟的时候,不经意的点到了手机里一首歌,清清脆脆的前奏仿佛有某种穿透力,一拍又一拍,轻轻的击落在心房深处。

突然就很想听这首歌,刚好坐在电脑前的某个人问:“要不要听点歌啊?我找点轻柔的。”我瞄了一眼屏幕上的游戏登录页面,没有兴趣理会那心虚的语气。

“帮我找首歌吧?”

“叫什么?”

“陷入爱里面。”

“噗,这么肉麻。”

“你觉得很肉麻,可这首歌陪伴了我很久的。”

“什么意思?”

“想听?”

“听。”

依旧是清清脆脆的前奏响起,我摆上三个小茶杯,将滚烫的水注进茶壶里,盘好腿,在炭烧茶香和台湾人咬字不准的歌声里,开始给某人讲关于这首歌的记忆。

很清楚的记得,那是高考后的暑假尾巴,那时康宁还是一个新超市,新买的手机还是诺基亚,高中的同学都还常联系,大家对即将离开家去上大学都是憧憬大于不舍得。那时候我们约好一起聚会唱个歌,我和喵喵同学到得早,一起在超市里吹冷气。午后的超市人特别少,我们在里面没头没尾的瞎逛闲扯,超市广播照例播放着流行歌,听到某一句“仰望天、习惯想念”之类的,我突然觉得,上大学会不会这样,只能想念。

回到家之后,凭着对歌词的记忆找到这首歌,并下载到手机里,然后,继续日复一日。

只是上大学后,真的很想念家。刚开始那时候,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每天习惯性上课下课,看各种各样的书、参加各种社团。忙碌让日子变得很充实,却没有让内心的迷茫和惆怅消失。很多个夜晚,我会在宿舍门口的走道里,扶着栏杆练习漂移板,假装很有冲劲追求的样子。然后我踏着踏板,一步步挪到走道的尽头,靠在栏杆上,戴上耳机,看天上的星星,看对面黑黢黢的山,巡逻的电瓶车经过,划出明亮的黄色光影。十一二月的山谷大学有阵阵吹过的秋风,侵入毛孔的凉气和有些清怨的歌声相得益彰,那是我在大学里的第一个秋天,有冷风和情歌的陪伴。

随着生活的适应,日子开始变得真正的多姿多彩,独自听歌思念的夜晚也越来越少,再后喜欢上别的歌曲、换了新的手机。只是以后,不管是在人群喧闹的街头,或是在其他什么地方,只要听到这首歌,那些关于秋风繁星和光影的回忆就会被挑起,就像岁月褪去面纱,过往以感觉的方式,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我不知道是不是回忆的美化,让一切带上意境的画面感,但我知道,当时的心理很复杂,既思念又向往,既迷茫又憧憬。

“嘿,我还记得你去学漂移板,我去找你呢,那个板呢,不见了?”

“放在学校里,没带出来。”

“你带出来给我学,说不定我学得还快些”

游戏开始了,某人开始在游戏里横冲直撞,我再沏一回茶,抿一口,水温差一点点。

夜已经深了,门窗紧闭的室内依旧让人冷得手脚冰凉,可是回忆没有作罢,它沿着刚刚的曲调铺延出去,从每星期回家喝一次的乌鸡汤,到每学期都收到的绿豆饼猪肉干;从穿着白色院服的夏天,到吃着窝蛋炖菜的冬天;从一个人坐过的文三阅览室,到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乌龟岛”;从四个娃娃贴纸的A507,到两盏小小台灯的110……回忆蔓延了多少,思绪就沉浸了多深。

突然感谢有这首歌,让越来越粗糙的心有契机重新变得柔软,让自己觉得真实可靠,一些平日里难以说出口的怀念,在变成文字的时候,终于不再害怕矫情。

茶水微凉,我想我有权利念念不忘,因为听到“期待明天”,已是一曲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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