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峥嵘岁月【53】

电话是大姑打来的,说我爸最近不太好,问我能不能回去看看。

每个人都对自己爸爸有各种不同的情绪在心里吧。而我,从有记忆开始,积攒了太多关于爸爸的负面情绪,陌生的,愤恨的,失望的……

直到两年前,爸爸得了胃癌。我们见面的频率从往年的一年见一次变为了两三个月一次,面对爸爸时的情绪又多了些无助。毕竟,就算再不讨喜,我也还是有爸爸的。

而当他每两三个月来哈尔滨,要么化疗,要么通胃管,一个原本高大英俊的爸爸一天天瘦弱下去,瘦到脱像,眼看着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

在他第N次来做通开手术,看着连走路都缺少气力的爸爸,我没有了儿时的愤恨,更多的是怜悯。我们甚至说好,下次再来哈尔滨,看完病我们去旅游。

可他终究没有再来。

我跟大姑说下周就回去看他。放下电话,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我却没了刚刚的心情。

租了自行车在陌生的街道缓缓穿过,关于爸爸的一点一滴在心里倾卸,大脑自动抽丝剥茧,将过往关于他的温暖信息放大。

他曾向我哭诉,不论事情原委,我知道他当时的悔不当初是真的;他曾想接我在身边,终因多方面的三观不合而放弃;他问我喜欢什么,想买给我,我当时说要一串水晶手链,我们去买,我说买80的那串,他最终买了那串300的;路过婚纱店,他问我如果结婚,喜欢哪一件……我后悔没有进去试给他看……

我从小苦求不得的温暖肩膀,己经瘦弱不堪,而我如今,把自己假装成不需要关怀和疼爱的战士。

电话再响,老姑打过来的,说这就回吧,迟了怕见不到最后一面了,我说好的,老姑说看看有没有能领回家让你爸看一眼的男朋友,我说好的。

我买了下午的机票飞回哈尔滨,男朋友人选想了又想,第一个打给只认识了一个多月的土匪。我是想多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我怕打给另一个一直观注我动向的男生,他会就此登堂入室。

土匪听我说因为爸爸病危,想领个男朋友回家,只略迟疑,然后很痛快的答应我了。

我安排他买火车票,几点钟在什么地方等我。然后告诉我自己,能为我爸做的我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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