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在朋友圈发有关生意的信息,我怕“烧熟”。
因为我被朋友“烧熟”过。
好多年没回老家。在老家的乡场上碰见小学时同过一年学的同学,她正在卖鸡蛋。
看她穿着不合身的农家衣服,听她说家里养了不少鸡,便说服同行的妻买下她全部的鸡蛋。看我们后备箱还有空,同学又怂恿我们去“她家”买了几只老母鸡。
虽然妻悄悄给我说我同学卖的鸡蛋和老母鸡价格比市场上的贵,但我想帮帮这位“比我生活得不好”的同学,多花点钱也无所谓。
办完事回省城,再次回到乡场,看见一家装修得富丽堂皇的饭店,我和妻子一同进饭店吃饭。
意外碰到刚才卖给我们鸡蛋和老母鸡的同学,她已经换了一身明显比刚才高档的衣服。看我们走进饭店,她伶牙俐齿地给我们介绍说,这是她和老公在乡场上开的饭店,刚才她是帮她娘家妈卖的鸡蛋和老母鸡。
同学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又把她老公请出来,我一看有些眼熟。原来她老公读初中时比我高一年级,乡下的地方小,说起彼此父母的名字,都大概知道哪家是哪家。
既然大家都是同学,那就吵菜喝酒。
我那比我高一年级的同学既是饭店的掌柜,又是饭店的掌勺,他的老婆和我又是小学同过一年的同学,既是老板娘又是服务员,两口子不容分说给我和妻子整了一大桌菜,还喊了几个我们并不认识的人作陪。
酒酣耳热之际,我正想找机会对妻说刚才无辜把我那女同学看成“市侩小人”时,陪酒的几个人竟然连连给我敬酒道谢,说我在省城发了大财回来请他们吃饭喝酒,他们以后到了省城也要请我们吃饭喝酒之类的客气话,我笑着让妻子去把单买了。
看妻有些不好看的脸色,我应付几句,想着去上个厕所赶紧走人。
在厕所里小便,我听见几个刚才和我称兄道弟的熟悉的声音说:“这些暴发户,几年难得回来一回,不整他整哪个?”“他们在外面混得那么好,回来不贡献点,我们喝西北风啊?”
我心惊肉跳地和男同学女同学告别,坐进车里,妻边开车边说:“你们这个地方的菜,比省城贵几倍!我们这顿饭,在锦江宾馆都可以请几位场面上的人了。”锦江宾馆可是省城最好的饭店啊。
我没有给妻说我上厕所时听到的话,但我再很少回老家,也坚决不在朋友圈做任何生意。
把彼此的信任当成商品,人格都被低价贩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