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对峙
苏颜努力的甩了甩头，想要让眼前模糊的重影变得清晰一些。
“不错，这酒是有问题。”君丽琴冷笑着回答，眼中的温柔散尽被阴鹜所取代。
“为什么？”苏颜有些艰难的开口，额发间溢出涔涔的汗来，狠狠将指尖陷入掌心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你猜，我是为了什么？”君丽琴一字一句道，笑容里分明藏了恨意和杀心。
苏颜只觉得背脊发寒，一些破碎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快速地闪过。
“谢谢你嫁到了季家，谢谢你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
“我代君家和季家谢谢你们……”
“谢谢你对姐夫的悉心照拂，为君季两家……”
苏颜声音虚弱，更多的是不确定：“因为阿远的母亲？”
君丽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颜颜，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善良的可爱，善良到我都不大忍心动你。为了君丽华……”君丽琴笑着摇头。
突然之间收紧了五指，似乎要把全身的力道都倾注到茶杯之上，凌厉的目光扫到苏颜身上。 “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君丽华不配，你和苏子叶也不配！”
“你……对爸爸……”
“是，我爱姐夫，没有人比我更爱他！”君丽琴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句都来自于她的灵魂深处，她压抑的太久，也隐藏得太久了。
这样的君丽琴对苏颜来说太过陌生，原本柔和的五官变得凌厉，虽看看不大真切上面的表情，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源自于她骨血里的偏执，就像是即将要挣脱牢笼的野兽，下一刻就会将她吞噬的一干二净。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我们？”
君丽琴倒是没料到苏颜会这样的直白，以这样平静的口吻质问她，就连眼睛里也看不出多少的恐惧。缓缓走到苏颜跟前捏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苏颜的脸，“瞧瞧，多漂亮的一张脸，还这样的聪明剔透，也难怪阿远会对你这样痴迷。”
君丽琴松开手退了半步，继续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煤气意外泄漏，君悦湾中惊现豪门惨案。你觉得怎样？”
苏颜冷冷的看着君丽琴，目光难测，并不回答。
“你放心，不会有任何痛苦，酒里的那种药会让你们睡得很沉，而且24小时以内就会完全的吸收掉，就算是尸检也找不到任何的残留物。你和苏子叶都能够体面的离开。”君丽琴平静地陈述着，仿佛在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声音。
“这么说，我今天是必死无疑了？”苏颜的声音依旧虚弱。“阿姨，既然我活不成了，你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君丽琴心头一怔，瞬也不瞬地望着眼前气若游丝的苏颜，半晌才答道：“好，你叫了我那么久的阿姨，我自然也要念几分情面。你想知道什么？”
“究竟是什么时候起，你对我动了杀心？你送我那件毛呢大衣也并非偶然？”
君丽琴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小口，举手投足间优雅依旧，缓缓开口：“起初阿远带你来见我的时候，我是没有那样的年头。我甚至想着，或许你会是我手中的一把利刃。以你和苏子叶的关系，姐夫和苏子叶的婚姻势必没有办法维持下去。
所以我把‘天使之泪’给了你，那是君家给未来儿媳妇儿的，旁人或许不识的，姐夫却一定晓得。也诚如我所料，因为你，他们父子再次起了争执。
可我倒是小瞧了你，你竟这样沉得住气，明明那么在意遗嘱和股权的事，却能从始至终不闻不问。我本来只是想借你的手赶走苏子叶，可因为你，阿远都为苏子叶说了话。我岂能再容你们？
所以就有了之后的遗嘱曝光，苍天佑我，顾文涛的出现正好可以让我借此大做文章。苏子叶心里面的人根本就是顾文浩，她根本配不上我姐夫。
我千算万算，却独独算漏了一样，我还是低估了你在阿远心里的位置。他是姐夫的儿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我了解，想要什么就势必要得到，所以他能查到了Amy头上，甚至是后来的吴启庭，我都并不意外。
只可惜大废了那么多周章还是没能搬倒你，不得已，我只能亲自动手。”
那些破碎的画面在苏颜脑中拼成了一副完整的画面，一切都说得通了。“这么说，Amy和吴启庭都是你的人？”
“Amy？我和她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枉她对阿远一往情深，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君丽琴语气里难掩轻蔑，却没有提及吴启庭。
“是你把有问题的药给了吴启庭，所以他才会突发心肌梗塞，是吗？你和他之间……情人吗？”苏颜强忍着疼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趋于平静。吴启庭那般心高气傲之人，除了利益的驱使，苏颜能想到的就是他对君丽琴有不一般的情愫。
“苏颜，你果然很聪明！没错，是我让他去死的，不过是他心甘情愿而为之的。情人？他还不配！我心里面只有姐夫一个人，从始至终，他只是我手中的一颗棋。他既已成弃子，也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
眼前的君丽琴让苏颜觉得陌生极了，心头好不容易压制住的那一抹恐惧再次扩散开来：“他为你丢掉了姓名，你怎会这样冷血无情？”
君丽琴回过头来直视苏颜的眼睛：“冷血无情？所有会妨碍我和姐夫在一起的人都必须要死，就连君丽华也一样，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吴启庭！”
“是你？”苏颜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爸爸对妈妈从来就没有过二心，从前那些照片，是不是你？”
君丽琴没有半分的闪躲，很是决绝，“是我。他们的结合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姐姐根本不懂他，他也并不爱君丽华。他们在一起只有无休无止的争执，姐夫值得最好的，她根本不配做季柏川的妻子。我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就连姐姐临终前让我打的那通电话也是我做了手脚，既然她不懂得珍惜，倒不如彻底断了念想！”
苏颜的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声音里只剩下愤怒：“你疯了，她是你亲姐姐！”
“那又如何，我说过，所有妨碍我和姐夫的人，都要死！”
突然，苏颜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里透着彻骨的寒意。
“你笑什么？”君丽琴疾言厉色的质问，苏颜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笑得君丽琴有些毛骨悚然，恼羞成怒的捏住苏颜的下巴。“我问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是笑我自己，笑我自己太天真，异想天开的想要你这丧心病狂之人会有所愧疚？不过你比我还要天真！就算你杀了我和姑姑，你也不会是季太太！”
“你住口！”君丽琴扬起手来狠狠的抽在苏颜脸上，五官都因愤怒而变得扭曲。
苏颜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鲜明的五指印在苍白的脸上格外的明显，嘴角都溢出血丝来。
苏颜继续冷笑着，虚弱的眉眼间流露出不容侵犯的威严。“我说中了你的痛处，所以你才要恼羞成怒？阿姨，既然你坦诚想告，那我势必也要投桃报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听我一言？”
君丽琴松开了苏颜，脸色依旧很难看。
“你说得对，爸爸不见得有多爱姑姑，姑姑心里的人也未必是爸爸。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却有相伴到老的缘分。而爸爸心里的人从来都是他的结发妻子，从来没有你的位置。”苏颜平静的开口，每一个字却都像锋利的匕首插进君丽琴的心脏。
“你胡说！你根本就不懂！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何这个家，为公司付出了多少。这海川的所有人都认我才是柏丽的女主人，就算是公司的周年庆，也只有我才有资格出席，不是她苏子叶！”君丽琴早已丢掉了平日里的优雅，鬓边的发丝因剧烈的动作而凌乱不堪。
苏颜又重重地挨了两记耳光。“究竟是我不懂，还是你自欺欺人？柏丽的丽字，永远代表的都是君丽琴，并非是你。你说你爱爸爸，对阿远视如己出，不过都你自我开脱的说辞。你若盼着他们父子能够和好如初，怎会会利用我离间他们父子的感情？”
“你闭嘴！你没有资格来指责我！我挖空心思求而不得，你却轻而易举的得手，我当然恨你。只要你和苏子叶死了，我和姐夫就能够永远的在一起。”提起季柏川的时候，君丽琴连声音也不自觉地柔软了下来。
“你凭什么觉得爸爸会接受你？”
“他会的，姐夫一定会的，只要苏子叶死了，假以时日，姐夫一定会接受我的。”君丽琴仿佛的重复着这一句，更像是再说给自己听。
苏颜冷笑着摇头，“十五年了，阿远的母亲已经离开十五年了，你还有多少个十五年可以等下去。若爸爸真对你有过半分的心思，又何须蹉跎这十五年的光阴？你不必再自欺欺人……”
不等苏颜说下去，君丽琴愤怒的抓起她的领子狠狠的摔在地上，连同手边的玻璃杯也碎了一地，红酒混杂着鲜红的血液顺着苏颜的裤腿滴落下来。
君丽琴瞥见苏颜腿根处已被血液渗透的地方，俯身，狠狠的捏住苏颜的下巴。“你对自己倒是毫不手软，真狠得下心来。”
若非苏颜用叉子划伤了自己，她根本无力支撑下去。
苏颜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声音却难掩凌厉，“说起狠心，有谁能够敌过你？”
“苏颜，你有什么可得意的？现在我要你的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上次是你命大，我倒要看看今天还会有谁来救你？”
君丽琴的视线扫过苏颜的腕表，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在那里，瞳孔迅速的空大，怒不可遏地扯住苏颜的头发：“贱人，你敢耍诈！”
苏颜也放弃了挣扎，亦不计较身体的痛楚，反倒是扯出一记虚弱的微笑来，“既然我死了，你也不会逍遥法外。你刚刚的所有的话已经原封不动的发出去了，所有人都会看清你的真面目，包括爸爸。”
君丽琴迅速的从手袋里拿出小型手枪来指着苏颜头。“是你逼我的，我现在就送你去死！”
“砰”的一声巨响在苏颜耳边响起，苏颜颓然地闭上双目。
作者有话说：还剩最后一章，end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