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2014年开始

2014-1-14 21:14

今天---1月14日,按公历算,爸爸两周年的祭日,仿佛很久之前的冥冥之中,就特别小心翼翼地迎接这一天,不是特殊,不是期待,也许为了生与死的连接,只能抓住这一点残存的联系,或许时间,或许空间。于是这一天,那条马路,那座墓地,在脑中无数次地盘旋;于是这一天,关于记忆,有一种肆无忌惮地徜徉,仿佛按捺很久的闸门,汹涌而出……

这两年,很多时候我不谈论,但也不避及,一笑而过,看似坚强,其实是抚慰伤痕;若有所思,也许悲痛,实则是一种拔起的自励。两年前的那段时光,心中的那一块,又怎能用顿字顿句来描述呢?一串记忆里,连路边的一颗石子都能泛起更广的涟漪。
那个冬日的清晨,厦门旅游,几乎没有在7点这个时间响起的电话那头,姐姐强忍着泪水地哽咽:“雯雯,爸爸病得很严重,你快回来……”“去医院了吗”“……恩……”姐姐说不下去了,大姐接过电话,异常镇定地嘱咐我,赶最早航班,回家再说。附加一句:没事,不用担心。挂掉电话,蒙在被子里,眼泪止不住地倾泄,哭嚎中只重复喊着两个字:爸爸……稍微清醒,洗漱,收拾,拿着同事帮忙订的最早航班号,奔向机场,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正在发生什么。不确切制造了更多的联想,不确切又有一种没有确定的希冀。在厦门机场候机厅的那个上午,终于确定的同时也冻结了知觉。
从家人那边得不到任何讯息回应,拼命搜寻能够提供一丝线索的人和事。表侄的空间更新:不愿参加您的葬礼,不是没有孝心,只是不敢面对曾经威严的您如今静静地躺在那里,冰冷冰冷。尝试性地问了一句:“是我爸爸吗?”那两秒等待回复的刹那,想要却又不敢,如此煎熬。“是啊,雯姨,节哀……”6个字的瞬间已模糊了双眼,没有了气力,却用尽全力地哭,全身瘫软地趴着,口里一直喊着:“爸爸,我要爸爸……”那个坐在我旁边的僧人,想要安慰,却又尊重的矛盾体态,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希望时间冻结,歌词里经常出现,多半是美好的爱情幻象,而我,是真的不愿时间继续,不愿站起来,不愿登机,不愿回家。然而,生活终究还是向前。
回到家,没有看到爸爸,倒是门前的花圈,以及人们死一般沉默的眼神,让我真正崩溃。永远不会忘记在那个房间,和姐姐们抱头痛哭,在地上打滚着要找爸爸,说过年要给“压岁钱”他。终究,爸爸,还是没有享受到我的第一次“压岁钱”。所谓遗憾,不过是曾经想过,临到却没机会,而且永远没有机会。
因为一直要找到车主,进行协商,才能处理后事,所以真正能够去殡仪馆见爸爸最后一面,已是一个月后的事,经过了跨年,也历经了等待。每一天,只要一想起那个寒冷的雨夜,在家门口的马路躺了近2个小时的身体,心里就是一阵抽搐的冰凉;每一天,当热心的人们在家里一次一次地叙说和还原事故现场,也许有人打劫追杀,也许有会车的碾压……那阵阵揪心的疼痛常常吞没了流不出来的眼泪;每一天,别人家鞭炮齐鸣,我们却再也听不到那个每年除夕零点提醒放鞭炮的声音,柜子里是爸爸临死都惦念着却舍不得穿的新衣和新鞋……那段时间,我们都变得极为脆弱,也许某个点就能触景生情,然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哭泣,但是,悲痛除了眼泪,还应该有强忍的微笑,因为—生活。
初七就要回黄石上班,三天集训。至此都没见上爸爸,但我还是离开家,选择了工作。其实,又怎么放心得下呢?但心中就是有一股力量,一股要战胜悲痛,寻找比坚强还要强大的能量。那段时间,学校正在进行市场招生,每年最繁忙的日子,因为客观原因,一定没有给团队贡献最大的力量,但是我还是做到尽量不影响,哪怕只是一份参与。为了赶爸爸的七祭,多少个冬日的傍晚,刚刚结束电话邀约和沟通,火急火燎地赶到长途客运站,晚上10点到家,睡一晚,第二天吃完午饭,继续出发回黄石。常常周转于家中的悲痛和工作的紧张,学会了换频,其实也学会了掩饰,因为—责任。
看着爸爸的遗体送进火炉,20分钟化为骨灰,然后装进骨灰盒,仅此一生。和死亡相比,活着不过是沧海一粟,那么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那段时间,学会了自我打气,学会了经常回家,学会了更多地关心和问候,学会了更感恩和接纳,学会了很多……
两年后的今天,终于鼓起勇气梳理出多少次不忍直面的思绪,也许,已经放下,又或许,多了一份面对的力量。力量来自于哪里?真的感谢自己那颗愿意成长的心灵,也敬佩自己永不停歇的尝试和活力,以及无数次想要体验的探索,当然也很感激生命里出现的每一个人和事,就像两年前的本命年里,一次至亲永别,一次爱人分离,让我成长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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