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诗 | 徐积避石尊父赞淮阴义妇

高楼春

山阳有客似相如,身著儒衣当酒垆。

尘埃市井不到处,烟霞往往生衣裾。

一竿横挂数幅帛,题云酒味如醍醐。

三月高楼满春色,椒浆琼液盈金壶。

盘罗江笋高淮鱼,樱实赤玉梅绀肤。

弹丝敲金半空里,醉挥玉爵撞珊瑚。

凭栏直下是烟火。坐上清风凌太虚。

夜深正燃红蜡烛,罗幕遮风留客宿。

是人俱爱何家楼,自是何君德如玉。

今日介绍北宋时期淮安人徐积。

徐积(1028—1103)字仲车,山阳人。治平四年(1067)进士,以扬州司户参军为楚州教授。改宣德郎,监西京嵩山中岳庙。因晚年居楚州南门外,故自号南郭翁。卒后赐谥节孝处士。家乡人为其建“徐节孝祠”,明清两代均有修缮,毁于解放初期。有《节孝集》30卷及《节孝语录》传世。

关于徐积,在历史更多是以孝为名。《文言启蒙·孝篇》记载了徐积避石尊父诲,以及孝母的故事:“三岁父殁,因父名石,终身不用石器,行遇石,避而勿践。事母至孝,母亡,庐墓三年,哭不绝音”。

徐积为淮安人,出生在淮安,后在淮安为官,晚年居于淮安,去世后还能够得到家乡人的尊重。不只其孝感天地,还因为其中年失聪,却自强不息,担任了聋人教官,甚至于“不出户而知天下”。

《宋史·李孟传传》记载,“孟传为楚州司户参军,加葺徐积墓,修复陈公塘,有灌溉之利”。李孟传(1136-1219)是南宋学者、藏书家,在担任改楚州司户参军时候,还修葺过徐积的墓地。

徐积孝亲的事迹放在今天,必然是荣登中国好人榜,感动中国。但就诗文而言,徐积并不算是个出色的诗人。虽然其“自少及老,日作一诗,为文率用腹稿,口占授其子”,留下了不少诗篇,但诗的质量却难以恭维,如《赠黄鲁直》:

不见故人弥有情,一见故人心眼明。

忘却问君船住处,夜来清梦绕西城。

注:黄鲁直,即黄庭坚(1045-1105),字鲁直,号山谷道人,晚号涪翁,洪州分宁(今江西省九江市修水县)人,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为盛极一时的江西诗派开山之祖,与杜甫、陈师道和陈与义素有“一祖三宗”(黄庭坚为其中一宗)之称。与张耒、晁补之、秦观都游学于苏轼门下,合称为“苏门四学士”。生前与苏轼齐名,世称“苏黄”。

此外,介绍徐积《节孝集》中的几首关于大淮安的诗作。

望淮篇示门人

闲花落尽春无有,脚踏青红望淮走。

到淮适值晩潮来,满淮皷吹风波吼。

传声急唤钓鱼船,船未到时洗双手。

买得船中双白鱼,便访村前五青柳。

旋烹野茗问村醪,五柳阴中坐良久。

此行大畧类陶潜,但乏黄花白衣酒。

操舟人去一点鸥,帆入云开何处收。

孤鸥浴处依浅滩,修竿放饵投深流。

岂无野妇荷而汲,亦有老翁行且讴。

君看此景直几钱,此时正是夕阳天。

便教金印大如斗,何似鱼庵共钓船。

有人问君莫要说,怀中取出吟翁篇。

淮之水示门人马存

淮之水,淮之水。春风吹,春风洗。

青於蓝,绿染指。鱼不来,鸥不起。

潋潋艳艳天尽头,只见孤帆不见舟。

斜阳欲落未落处,尽是人间今古愁。

今古愁,可奈何,莫使骚人闻棹歌。

吾曹自是浩歌客,笑声酒面春风和。

寄蒋大漕

大使莫忧淮上老,无山可望梅花少。

梅花可种山奈何,日中枕上山更多。

岂无闲僧坐林下,亦有樵子持斧柯。

起来恍惚从万里,便买玄猿栽薜萝。

人间流水寓之意,天外白云来者歌。

和路朝奉新居

世俗纷纷事总虚,诗翁今作逸人居。

勤穿东地缘栽竹,喜占明窗为著书。

近市好赊春肆酒,就淮仍买晚罾鱼。

忽撑小艇来西郭,不问皆知访仲车。

最后,介绍徐积的《淮阴义妇诗》:

酷贼奸雠既已除,衔寃抱耻正号呼。

当时但痛君非命,今日方知妾累夫。

舍义取生真鄙事,杀身沉子乃良图。

几年污辱无由雪,长使清淮涤此躯。

淮阴妇人何决烈,貌好如花心似铁。

杀身沉子须臾间,身虽已死名不灭。

在这首诗前,徐积写了长序,介绍了淮阴义妇的光辉事迹。摘录如下,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看看,大致内容是:淮阴一女子有姿色,导致丈夫被人所害,却还嫁给了凶手,若干年后知道真相,杀了凶手丈夫和自己生的两个孩子,最后投淮河而死。呜呼哀哉!

淮阴义妇,富商之妻李氏,有姿色。邑人有同商者见而悦之,因道杀其夫,厚为棺殓,持其丧以归,绐云溺死,且尽归其财,无一毫之私焉。于是伺其除葬,谋为婚媾。且自陈有义于其夫,义妇亦为之感泣,遂许而嫁之。一日,家有大水,水有浮沤,其夫辄顾而笑。义妇问之,未应。遂固问之,恃已生二子,不虞其妻之仇己也,即以实告之曰:“前夫之溺,我之所为。已溺复出,势将自救,我以篙刺之,遂得沉去。所刺之处,浮沤之状,正如今日所见。”义妇默然,悟其计,而复仇之心生矣。即日俟其便,即以其事奔告有司,卒正其狱,弃其仇子。夫仇既复,又自念以色累夫,以身事仇,二子,仇人之子也,义不可复生。即缚其子赴淮投之于水,已而自投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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