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岚——生活随笔

每天想用文字记录一些叫心得的东西,不是想流芳百世彪炳千古什么的,只想整理并还原生活中一瞬的真实,也想让孩子们知道,这个美丽的世界,我来过,也曾经花一样绽放和芬芳过。


“对不起”很讨巧的一句交际用语

接儿子放学时,先买了笔和水,又想买颜料,又想吃雪糕,又埋怨我钱带少了,便忿忿地骂了一句什么,如果不是看学校门前人来人往,我真想随手打他一顿,只用眼睛狠狠地剜了他几眼,但那口恶气却一直堵在胸口,回家了对他没有好脸色,对他的渴他的饿他的累,也冷淡的视而不见,他喊妈我也不应答,故意的听而不闻,后来他干脆环住我正切菜的胳膊:“妈妈,我刚才骂人错了,对不起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奇怪的是,憋着的一肚子火气竟一下子泄了大半。

有一次我也是,无名火大的惊人,在电话里把老公叨叨叨咬了几句,他莫名其妙,说好心情全被我的无理取闹搅的一塌糊涂,事后也感觉自己不对,便打电话过去说:“对不起了刚才,今个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把你也烧着了,抱歉啊!我错了,没有下次了!”他呵呵一笑,长吐了一口气。


真爱有标准

散步时认识一对小夫妻,男的高大英武,女的娇小玲珑,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美人,两个人一路上一直拉着手,谈笑风生,非常契合,也非常有爱,便想什么才是男女之间的爱呢?该是有你在身边,足亦!别人再勾不起他的兴趣,也动不了他的心思,也不会被比较,也没有了选择。唯一感才是真爱的标准。


定数

有朋友辟谷已经六天了,说体验了真正的“神清气爽”,我也想试试,但我知道这只是一时的念头,根本坚持不了两顿饭,自己这半年来饭量大涨,体重都飙到一百四了,也明明知道晚饭的害处,偏偏不愿意少吃一口,好像少吃饭会半夜饿醒似的,或许是精神太空洞,便委屈胃来填补空虚吧。

我二姨得食道癌,瘦成几十斤,最后还是被活活饿死了。到神坛去看,人家说该吃的粮食已完,人间没有她的饭了,就是用药拖些时日,也只能饿着,又说人的呼吸、饭量、时间等都有定数,所以只能吃适量的饭,做适度的运动,干适宜的事,说适当的话,过适合的人生。


秋,最华美最感伤

阳光下的小城,色彩斑斓,有深红,有金黄,有浅绿,层次分明又相互辉映,依然有美丽的花在争艳,叶子黄的刺眼,很浓的秋意藏在树枝和落叶上,说不出飘零是欢喜还是忧伤,走到大街上,想到“一场秋雨一场寒”,想到“落叶归根”,想到“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便感觉来世上,好像共赴一场五彩缤纷的约会,偶尔来的一场秋风和着一场白雪,便茫茫空地,了无痕迹了。

忽然想做些什么来追念这似水流年,又觉得做什么都是多余,活着,才是生命的本分,在匆匆的时光机里,既无法储存一些光阴,又无法提前支取一些,只有当下的自己。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屈指行程四十三。”如今,该远的远,该淡的淡。


贵人

人生的许多机会,常常是父母给不了的,而多是贵人成就的。

一个老同学讲自己大学没考上,就去部队当了两年义务兵,该转业了,他的老连长帮着留了下来,开始考军校,考试成绩挺好的,可有人从中作梗,他的名额被别人占了,再考,亏得一个贵人帮忙,顺利的上了军校,成为了一名干部,后来在部队上还颇有作为。他说如果人生关键处没人伸出援手,自己也早回老家务农了,闲时出去打工,忙时拾掇桑麻,还能怎样?像他的哥哥,曾不满足现状,去学习修车,电焊,外墙保温,去工厂做过衣服,到北京搞过防水,最终还是一边种地,一边到邻村的窑厂干活,人,这一辈子,真正的好机会很少很少,偶尔有,个人常常难以发觉或把握,大多是别人有意或无意的一次成全。

贵人,就是给你人生提供电梯的那个!


我同学说的

儿子问我:“妈,我们都是存折吗?你们供我们吃饭啊,穿衣啊,上学啊,长大呀,就相当于往存折里存钱,最后,媳妇把他取走了,我们同学都这样说。”当时儿子才九岁,还不太明白世事,其实何止儿子,女儿也是存折,每个孩子身上都存满了父母的爱和温暖。

但过不了多久,儿子又有了相反的说辞:“妈,其实养儿子比养女儿合算,养女儿嘛,长大了出门了,给人家了,而儿子却带回了一头母猪,将来生养一窝的娃娃,我们同学说的。”这时儿子十岁。

儿子的同学说的话,有时想想也对,啊?


自己的生活,自己买单

新年过后,和姐一家人吃团圆饭。几杯酒下肚,话题就密集起来了。外甥女说要爆一个压在心里许多年的秘密,我们都静了下来,人都有探秘的好奇:“姨,其实这些年我有些恨你,你记不记得,你曾经的一句话,改变了我的命运?”如声惊雷,砸得我很难堪,但我也想知道真相,因为那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一丁点儿感觉对不起她的地方,便讪讪地问:“说来听听,我还真没有一点印象。”她说她没喝多,只是一时的心情,想到了过去,所以借酒蒙蒙脸:“我初一时跟着你上学,在高魏班里,记得吧?”我点头,记得开始你成绩挺好,语数英都是优秀,后来怎么转学了,我是真记不起来了。她说:“有一次,晚上我去男生宿舍玩,一夜没回,其实是啥事情都没有,因为管宿舍的老师关了卷闸门,我下不去了。第二天,班主任问这事,我向你解释,但你不相信,一副笃定的口气,说啥也别说了……”她回忆起来是声泪俱下,我,凭天地良心说,连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没有,只依稀记得她脾气大,和男生拜把子,喝酒,吸烟,混混头,虽然聪明,不用到学习上,最终因为挑战班主任权威和影响班级荣誉被劝退,如果她不过分,以我和他的班主任的关系,也不至于到转学的那一步。但当着这一大桌子人和菜,我竟说不出话,只是无地自容,好像欠她几十万块钱,而自己忘了,又被当众追索一样。我姐说事情过去多少年了,还说这些有啥用?看来姐心里也埋着多年的怨呢!

接下来有人看出吃饭的气氛尴尬了下来,开始热闹的劝酒,我也借敬酒的当口向外甥女道歉,为我的一句话改变了她整个人生而道歉,但这个歉道的我是不甘不愿,至今想起还耿耿于怀,如果我的话威力如此巨大,那曾经我的好言相劝呢?我的良苦用心呢?我曾经对她谆谆教诲呢?

我还是相信,自己的人生自己买单。


心情,一瞬间的觉醒

看了几篇写寂寞的文章,很认同,红尘悲苦,蓬莱寂寞,这是人生的底色,在忙碌时,在忘我处,才能暂时忘却,便明白为什么人要做事情了,不是打发时间,是打发寂寞。

三毛说:“人生如茶,第一道苦若生命,第二道甜似爱情,第三道淡如清风”,洞悉了人世的纷繁和沧桑之后,便清心寡欲,只想坐在无风的日头底下,在自家小院里,打盹。

看到侄子在朋友圈里发的几句心情,很有感触:“今年第一次没陪着爸妈过元宵节,晚上打电话给老妈,没人接,后自动关机了,不知后况如何?自己匆忙完成公司的计划又投入又紧张,想到过去开学时饿补假期作业的情形,感觉人生里总有许多场景惊人的相似。”一下子勾起了自己许多牵挂的心情,一时心酸,不知是因为成长,还是无声无息的时光!

冯小刚说他去山西采景,见了几十座百年大宅,主人均已无处寻觅,拿钥匙的全是不相干的人,嗨,人生如寄,没有永远,没有马拉松,也没有接力赛,于个体都是线段,一截的长度,短如一声叹息。又似一条射线,从母体那里出发,向自己的生命远处和深处射去,直到消失于无边无际的黑暗……

深刻是因为痛苦。或痛苦的遭遇,或痛苦的失去,或痛苦的教训,任何事情的发生均有意义,痛苦的意义在于你体验了痛苦,也体验了痛苦的深刻有多深刻。

闺女和同学玩去了,儿子在院子里和小伙伴们在疯跑,人各有各的当下,也各有各的乐趣,我坐在靓丽温暖的秋阳里,心静如水,手里随意的翻着书,一杯玫瑰花茶,正烫。


悟,人生的清醒

一:科目二又没有考过,前四关两圈下来都没有问题,还是卡在倒车入库上,担心哪,哪出错, 总是缺点小运气。

不学车不知道自己有多笨,让教练骂得狗血喷头,练车练的焦头烂额,考试考得身心俱疲,曾发誓这辈子不再参加人生的任何考试了,连做人的信心都遭受了重创。

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开车,也因为自己根本不喜欢开车,所以潜意识里都是逃避,用拖延时间来成全自己对开车的抗拒。这么一想,便爽快地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也接受了这个结果里所赋予的意义。


二:孩子他爸这一段时间老失眠,因为转业安置与再就业的纠结,因为过去惯常的生活一下子结束而带来的手足无措。

其实无常是生命的本质,哪里会有一成不变的事情呢?如父亲戛然而止的生命,如老公戛然而止的部队生活,一次呼吸的中断,生命终结了,一次命令的传达,工作结束了。变化,是宇宙定律,一切都在变化中发生和消亡。

三:在培训公司认识一女孩,她最聪明的表现就是恰到好处的运用她的笑,她常常笑而不发,笑而不语,凡事都在笑中解决和完成,最后在极复杂的人事变更中,她笑着当上了培训部经理,当时才二十三岁。

后来认识一位老师,她六岁的儿子已经诵读完四书五经,问她怎样做到的,无他,坚持就行了。从儿子会说话开始,整整四年,几乎没有一天落下过功课,每天,儿子半小时经典,自己一个小时的读书。水滴石穿,世间没有一种力量比坚持的力量更神奇。

所以生活里,无论遇见何人何事,都能教会你一些什么。


四:一个朋友在电话里说他很羡慕A,A是大老板,刚刚从菲律宾度假回来,家里有两辆轿车,红旗的,天天在朋友圈里发最光鲜的照片,永远在出差,永远意气风发,永远春风得意,永远在日进斗金……我却不这样想,其实每个人都有不容易,也都有不如意,有各自的人生际遇,有的活的很精彩,有的很平淡,有的几乎是厄运,但在生命那里,人类没有赢家,最终都收工走人。

而A的实际生活是四十岁已有了五十岁人的模样,他卖了房子做投资,身后一大堆的信用卡在透支,至今两地分居,连孩子上几班都不晓得,父亲住院没有陪护过一天,母亲出殡的当天他才匆匆赶往家里……

五:造句

平日里我每天都会给母亲打个电话。一次吃过晚饭,我发了一句感慨:“你姥姥,可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人啊!”儿子嘴快:“那我俩是不是你最疼的人呢?”我点头,闺女正收拾碗筷,她补了一句:“那我爸就是你这辈子最爱的人啦?”

没想到我们三个的造句竟概括了一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几种情感,但对“最亲”“最疼”“最爱”三个词的区别,我竟傻傻分不出来,是不是它们原本就没有区别,都是最在乎最重要的意思,如果一定要排队,那只能另起一行来排了。


回忆

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个人。

那时我刚上班,一起毕业的有六七个年轻人,都是单身,每个人分一间住房一个厨房。刚开始一直吃老师伙,所谓的老师伙,其实和学生的没有区别,只是老师们一起吃罢了,冷天是粉条冬瓜汤居多,夏天多是凉面,拌番茄鸡蛋汤和黄瓜丝,后来不知道从谁先开始自己做饭了。

其实真不会做,我是老米汤,还天天溢满锅,或者熬成锅巴,烧风窝煤,总灭,也不会做菜,所以买菜也单调,全是时令青菜。

后来知道了一个买菜好去处,就是学校对面。当时周围都是田地,有的做了果园,有的种着庄稼,有的开成了菜园,路西边这家种菜大姐,熟悉后才知道是我们同事的姐姐,人特实在,价格便宜到没法,常常三五毛就是一袋子,包菜砍下来要剥掉好多层才上秤,黄瓜吃几根了才算钱,至于菠菜芫荽荆芥韭菜,常常大把大把的抓,不过秤。大姐常说,这菜都是自己地里产的东西,不值钱,也不指望这卖钱生活,只是吃不完,坏掉了可惜,糟蹋了犯罪,况且给老师吃,怎么能要钱呢?,就是硬捏上几毛,也显得我们不厚道……

其实我们都知道种菜的不容易,每一次看到她的手都是带着泥,菜种成长好了,卖时还要拾掇,这每一步都是汗水和辛劳。

就这样,有好几年一直吃她家的菜,都是现摘,都是新鲜,都是白菜价,好像自己老娘家的菜一样,吃的心安理得。

后来离开学校了,许多人和事也渐渐的淡忘了。直到今天早上,脑海里大姐的模样忽然给翻了出来,又清晰又鲜活:身体还高还胖还壮,脸颊的两块肉很分明,面色黑红,笑声豪放,说话直白。

忽然想,是不是她怎么了?病了?还是走了?

又自我安慰说,能怎么样呢?即使走了,也是自然,人,除了从小到大从老到死,还有别的人生方向吗?有谁老了返童的吗?有谁去了又回生的吗?不都是一样的结尾吗?

便不推测了,也没有再难过。眼前是远离了二十年的时光之河,我坐在这边,看河那边,还能看见零零星星的人影和火光。


轮回

我清晰的记得这个梦。

几间坐东朝西的房子,好像混砖房,却灯火通明,布置的富丽堂皇,流光溢彩,似皇宫,正张灯结彩。

我从那里经过,扭头看了一眼,我知道自己在找我父亲,他好像进了这家里,或者这就是他的家。

天上,在偏东北的方向上,出现了三颗星星,在深蓝的天空上,三盏比日光灯还要清晰和亮白的星。

心里就有一个认定:这三颗星代表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当时便绝望了,好像谁告诉说,我的父亲已经完全和我们无关了,他正从天上向人间降落,去成为一户人家的儿子,或者他已在某一户人家里,在他世里做二个女孩和一个男孩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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