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农民,一个西北村妇的文学梦

马慧娟在打工闲暇时间写作

大概6月份的时候,我的朋友圈被一位农村妇女刷屏了,她叫马慧娟,笔名溪风,一位生活在农村的80后回族妇女,十五年前她从老家宁夏固原市泾源县移民到吴忠市红寺堡区,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丈夫在外打工,她在忙完家务和农活后也经常出去打打零工,补贴家用。从小就热爱读书的她在初中毕业后不得不辍学,她从未出过远门,也不知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她渴望上学读书,热爱文字,但又深知父母亲的艰难。

她有两个身份,一个是西北村妇,另一个是手机作家。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作家,但她却从未放弃写作。2008年,她用打工积攒的钱买了人生中第一部手机,开始用手机写作,当她发现QQ空间可以写字发表的时侯,她的惊喜不亚于打工多挣的钱,她一边在家种地,打工,一边在网络空间耕耘,她的文字被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他们一起分享马慧娟的文字,也分享她的生活。

后来有位网友姐姐问她你为什么每次只写100多个文字,还没看就没了,她说我没流量,不敢写,这位网友姐姐很是惊讶,她说竟然有人会因为流量的原因而控制自己的写作字数,于是她要走了马慧娟的电话号码,说流量她给她,让马慧娟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不要因为流量,而委屈自己,那一刻马慧娟泪流满面,而在《我是演说家》的舞台上,王刚老师听到这些,也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马慧娟,那一年在劳作之余,用手机在QQ空间写了十几万字,而她的另外一位网友帮她投稿出去,2014年年底,她的四篇小文章第一次编写成铅字,发表在了《黄河文学》上,(黄河文学:中国宁夏银川市文学艺术节联合会主办,宁夏知名刊物。)编辑部寄来了930块钱稿费,当马慧娟把这个消息发表在QQ空间的时候,她的网友们沸腾了。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感受到了写作的力量。


马慧娟和宁夏大学人文学院老师现场交流(宁夏人民出版社供图)

六年时间用坏了七部手机,写了几十万文字。她也曾受到过质疑,来自父母,来自家庭,来自左邻右舍,母亲说,你一个农村女人整天到晚按手机,写那些东西干嘛,难道还能改变你农民的身份?丈夫说,再好的手机在你手里也会坏,在他们那里,农村女人的常态是不停的忙碌,要种地,要喂牛羊,要照顾老人。

而从小热爱读书的马慧娟,她的生活常态不止这些,读书写字成了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常态。在《我是演说家》的舞台上,她说,“在没有手机之前,我一直是挣扎着过日子,可能和那些苦难深重的人来比,我没资格说挣扎这个词,但是你们能想象吗?对于 一个极其热爱文字的人,在我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整整十二年,我没有读过一本书。我重新看到的文字,是我妈拿回家的一摞别人不要的旧报纸,我偷偷拿回去,一遍又一遍的看,为了跨这个界(农民与作家的界),我挨的骂比读的书多。”


马慧娟在《我是演说家》的舞台上

听到这里,我的眼角湿润了,一个普通的村妇,面对着周围满是质疑的声音,满是质疑的眼神,她都能够坚持下去,为了写作,她拒绝和别人一样,她拒绝和其他农村妇女一样,穿着拖鞋,磕着瓜子,在树荫下乘着凉,说家长里短,开没完没了的玩笑。也正是因为她的拒绝,她成了别人议论的对象,在大家眼里,她是一个另类的村妇,在网络空间也有质疑她的声音,有人说,你都穷成那样了,还玩文字写作,她心里很无奈,穷和写作有关系吗?但她却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闷着头继续坚持,她相信自己的努力可以开花结果。


马慧娟《溪风絮语》新书读者见面会

这些年,她始终坚持着读书写作,她也坚信文字的力量是强大的,文字的力量,可以让热爱文字的马慧娟变得强大,变得勇敢,让她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离开书本十几年,她依然热爱文字,她对读书的强烈追求以及她对文字的忠贞不渝,支撑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而且走的更远。

马慧娟说,无论到什么时候,她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土地,她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她不会抛弃她的本职工作,她也是一位优秀的作家,不管在怎样艰苦的条件下,她都不会放弃读书,写作。这是她真正热爱的,即使曾经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放弃,但是她始终没有真正的丢弃过它们,在她眼里,读书是最大的财富,即使自己的生活并不富裕,她也不会放弃读书。

我很难想象,十二年没有读过书,对于这样一个热爱文字的人来说是多么的痛苦与心伤,就好似一个饿了很多天的人,就算饿着,煎熬着,但是心中仍有所想,仍然坚持着,坚信前方会有美食等着自己,而现在所受的煎熬,是为了日后值得享用更加丰盛的美食。我知道这个比喻太过浅显,但是在我看来就是这样,对于热爱文字的人来说,文字无异于他们的精神食粮,那些宁愿自己受饿,也要饱读诗书的人们,正是在用文字填饱他们的精神脾胃。


图片来自网络


马慧娟说,跨界到底是什么,跨界到底好不好,她也说不清楚,但如果你是练武的,你得先把马步扎好。如果你是种地的,你得先把庄稼种好。如果你是开车的,你得先把方向握好。如果你是教书的,你得先把孩子教好。如果你是看病的,你得先把医术练好。

这就是一位朴实的村妇所理解的跨界。在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的前提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跨界其实并不难,只要你有想法,敢实践,愿坚持。把质疑声当做自己成功路上的掌声,把压力变成自己前进的动力,敢于拒绝别人,敢于和别人不一样。

此时,我打开微博,翻看马慧娟的微博,正如她的笔名,溪风。一位淳朴的西北农村妇女,充满对生活的热爱,对文字的热爱,对未来的憧憬,一步步从农村走了出来,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想用文字记录生活的点滴,她想用文字记录她们再简单不过的乡村田园生活,她想等老了以后把这些文字读给她的搭档们听。这是多么诗情画意的生活啊。

我在翻看她的微博的时候看到很多鼓励她写作的声音,当然也有质疑的声音。我不想去批判谁,我只想说,这样的作家值得我们尊敬。每个人都有追求自我的权利,每个人都想成就更好的自我,摔倒了,就爬起来再跑。在不是十分了解民族服饰与民族习惯的情况下,请不要随意去质疑别人。毕竟,这样一位农村妇女已十分不易,她没有出过远门,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她走路可能不太优雅,她说普通话可能不太标准,她演讲时可能有点紧张。但是她在努力,她在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她在努力把地种好,把老人伺候好,把孩子教育好,把文字写好。她在努力变得更好。

而我们呢?我们也应该让自己变得更好,那么,就先从理解别人开始吧,学会理解这位西北村妇,尊重这位西北村妇,尊重她的文字,尊重她的文学梦。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的文字将照亮你的生活。

感谢读到这篇文字的你们,祝你们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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