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谷穗风致
1
在一间纳粹集中营的牢房中，住着30个犯人。
那时候，战争就要结束了，集中营里的每一位犯人盼着能够早日恢复自由。包括律师夏瓦尔。父亲把祖传的花园大别墅传给了他，出狱后，他就可以自由自在的住在别墅，享受余生。他曾向另外一名犯人——名叫詹弗耶的瘦弱的年青人描述了他的漂亮的宅子。
一天，一位德国军官走进牢房对他们说：“上面有令，在这个集中营里，每十个人抢毙一个。下面报数！”
“1、2、3......28、29、30”犯人们神情阴郁、小心翼翼地报数。
“那你们的配额就是3个，你们自己选吧，葬礼明早七点开始。”德国军官说完就走了。
吵闹了一番，他们最后决定抓阄确定谁是那三个倒霉蛋，抓阄的顺序按每个人姓名的字母顺序从Z开始依次来抓。
从Z开始抓是夏瓦尔提议的，这样他可以排在相对后的顺序来抓。
第一个人抓的时候，搅匀了一下纸签，才抓上来，打开一看，脸色顿时苍白，是一个死签。夏瓦尔心底暗自庆幸。剩下的死亡机率只有29比2了！
没抽的人都紧张地盯着继续抓阄的人，任何喜形于色都是禁忌：你不能流露出丝毫轻松的表情来嘲弄被宣判死刑的人。
当第十个人詹弗耶抽完之后，一种悲凉的感觉啃噬着剩下未抽的人，因为概率又跟刚开始抓阄时一样了。
当另一个犯人抽到第二个死签时，概率变为15比1。但是之后，中签的概率似乎以一种在劫难逃的可怕气势向夏瓦尔逼近：14:1、13:1、......9:1、8:1……剩下的人越抓越快，死亡的概率越来越高。
轮到夏瓦尔抽时，只剩下三个签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个，突然想这肯定是个死签，便飞快地扔了回去，抓起另一个。
“你偷看了，律师。”余下两个人中的一个大叫起来，但另一个人的话使他闭上了嘴。
“他没看。现在他拿的才是带x号的。”
2
夏瓦尔拿着那张纸签，逐一走向抓了活签的27个人，说：“不管谁拿走这个签，我都会给他十万元”，没有人理会他。就像拍买会一样，夏瓦尔决定用自己的全副身家——钱、土地、别墅来交换这张死亡签“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仍然是一片沉寂。
“也许我会买。”说话的正是那个第十个抓阄的人，廋弱似患有绝症的年轻人詹弗耶。
“你说你会顶替我去死？”夏瓦尔不敢相信地再问一句。
“是的，告诉我多点关于你的财产的情况。我要把这些财产留给我的母亲和妹妹。”
夏瓦尔把自己的财产详细地向詹弗耶介绍：房产，位于布里纳克的圣.让；土地、账户中的全部股票份额和现金，共约三十万法郎。”接下来，就是写赠予契约。这是夏瓦尔擅长的事情。见证人是另外两名抽了活签的皮埃尔和市长。然后是詹弗耶立遗嘱，把这些财产全部留给他的母亲和妹妹每人一半。
詹弗耶交代完市长帮他办这事之后，巨烈地咳嗽起来，于是带着倦意往墙上一靠，说：“我有钱了。我就知道，我会成为有钱人。”
这一折腾过后，30个人的想法分成了两种，27个人想着出狱后的种种情况；另外那3个人，心里想的就是那通往死往之墙的五十码的煤渣小路；如果有不同，就是詹弗耶想象着母亲和妹妹居住在曾经是夏瓦尔的祖传豪宅中的种种情形。
3
在集中营关了4年以后，夏瓦尔终于重获自由身，尽管此时他己一无所有。他无法向人们解释他以前的财产的去向，他只能隐姓埋名，所幸4年的集中营生活，已经让人们辩认不出他是那个富有的律师世家之子夏瓦尔。
他急需找到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他化名夏洛特，回到巴黎，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容易找到工作来养活自己。他试着去应聘几份工作，却发现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没有正规的证件，不能在政府等机构谋职，尽管他有法律知识；他没有任何财产，许多招聘的企业以及说是招聘工人不如说是征集资金合作人；就连去应聘法语教师，人家也嫌他的法语口音不够纯正。
到处碰壁，一天半过去了，他除了两个面包之外什么也没吃，他猛然意识到，以其这样穷困潦倒地活着，还不如当年走到那条煤渣小路的尽头，背靠着墙壁，以富人之身死去。想到这，他开始向塞纳河走去……
他又改变了主意，他想起了曾经属于他的祖传老宅，那栋花园别墅，他要回家去看看，尽管这个家已经不属于他了。他想着：毕竟，想死总还是有时间的。
他以詹佛耶狱友的身份出现在詹佛耶妹妹特蕾丝的家门口，尽管他己化了名为夏洛特，特蕾丝和她母亲收留了他，因为，这么大的宅子，需要请人打扫。另外，特蕾丝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夏瓦尔。他需要他找到买詹佛耶命的夏瓦尔。她要当面唾弃夏瓦尔，那个用30万法郎换取了她哥哥性命的人。
于是，夏洛特以零杂工的身份住在自己家里，还肩负着一项寻找自己的任务。这种感觉古怪而痛苦。但慢慢的他就适应了，只要是能够住在他以前的家里，他可以试着去想象特蕾丝母女才是这个房子的房客。
4
特蕾丝恨夏瓦尔，她却逐渐爱上了夏洛特，她不知道夏洛特就是她恨不得一抢毙命的夏瓦尔。
夏洛特也不由自主地爱上了年轻的特蕾丝，他很矛盾，但又用法律的思维不断自我安慰：我是清白无辜的，只有詹弗耶要对詹弗耶的死负责。
有一次，夏洛特与特蕾丝到村子里的集市去，在路上，夏洛特险些被小时候的玩伴、长大后宿敌罗什认了出来。幸而没有引起特蕾丝的疑心。
有一天，一位自称是夏瓦尔的人出现在老宅子门口，这让夏洛特感到一阵兴奋：现在，我终于成为真正的夏洛特了，另有人来承担全部的仇恨了……
实际上，这个人是集中营里30个人当中的卡洛斯。卡洛斯当年目睹了夏瓦尔与詹耶佛交易的全过程，出狱后，他得知政府发布了一条法令：在德国占领期所有产权变动都是非法的。
卡洛斯对特蕾丝宣称他有她哥哥的消息，以此骗取了她的信任。实际上，他怀着阴险的目的：假冒夏瓦尔，骗取夏瓦尔交换给詹佛耶的全部财产。
两个曾经的狱友为着各自心照不宣的目的展开了擀旋。卡洛斯为了要夺取财产，企图骗取与特雷丝结婚；而夏洛特爱着特蕾丝，却不能告诉她他就是夏瓦尔。
而不知真相的特蕾丝该相信谁呢？最终的结局会如何呢？
——阅读格雷厄姆.格林中篇小说《第十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