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实验室丨波兰实验民谣Księżyc

Księżyc即是波兰语中“月亮”的意思,这个在各民族文化中都被赋予了众多情感象征的词,简单又复杂。“月亮”可以是波德莱尔欲念中“在重叠的垫褥上躺着的美人”酣睡慵懒又风情万种,也可以是普希金的哀悼中“沉没在那明朗的蓝天里”消逝的忠贞爱情,而中国人最熟悉的莫过于“举头望明月”的乡愁。

而在1991年始于学校演出中成立的Księżyc,创作题材上则紧扣住了“月亮”所象征的:神秘、女性化、变迁、死亡等意义。并且从最初的纯人声民谣演唱团体,到现在的核心Robert Niziński的加入后,确定了在形式上,以传统多民族文化和现代抽象、实验音乐的融合风格。

Księżyc虽然成立在波兰,但是因历史原因,成员中还拥有俄罗斯、立陶宛、斯拉夫民族背景,所以从一开始他们的作品就能找出众多传统民谣的影子,即使呈现的已经更为先锋,更为唯美抽象。


从1993年的EP【Nów】,1994年的首张同名长专【Księżyc】开始,基于几种不同民族传统民谣的旋律,像是一张画纸,然后用他们各自擅长而且充满想象力的方式各自发挥,Księżyc的人声更像是以乐器的形式出现在音乐中,有别与纯粹的民谣演唱团体单纯采用常规乐器或者是民族乐器,Księżyc把中世纪的菲德尔六弦琴(Fidel),Niziński自己鼓捣出的发声装置放进一个犹如真空的氛围中,任其碰撞,互相消解再互相融合。迷幻、怪诞、就像漂浮的咒语,把人拉进纯粹不杂质的诡异状态,反而豁然开朗。

在这张赢得了一群坚定支持者的同名专辑后,Księżyc的步伐放缓,在参加了1997年“为所未闻的世界音乐”演出活动后,他们再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Agata Harz 和 Remigiusz Hanaj投身在了研究和挖掘波兰民族音乐的工作中,而核心成员Niziński则开始了对各种声音装置的研制、包括参与电影音效、音乐眼镜( music for spectacles)等跨界的技术类工作。


(复出后的Ksiezyc在演出中)

直到2013年,英国的实验音乐厂牌Penultimate Press再版他们的第一张同名专辑,Księżyc再次引发了人们对他们音乐巨大的兴趣。众望所归之下,Księżyc顺理成章的重聚,并很快在2014年开始了演出活动。当然他们依然保持低调和神秘,亮相的时间并不多,而是把精力和时间投入到了第二张专辑的创作和制作。

2015年末,在时隔第一张专辑发行21年后,他们的第二张专辑【Rabbit Eclipse】终于亮相。兔子在欧洲的传统文化、异教传说中象征着旺盛的繁殖力(走进科学:兔子一年能繁殖8至10次......),甚至是纵欲的象征。而加上一贯的主题:月亮,新专辑依然充满了值得玩味的神秘学气息。

                                                                              Rabbit Eclipse 专辑试听 请戳我

(2015年的新专辑,兔子的象征意义和东方文化迥然不同)

而这张专辑的制作过程就已经展现了更先锋的理念和方法。专辑是在华沙的Królikarnia宫殿进行录制,虽然Księżyc在上世纪90年代为数不多的亮相演出也是在各种遗址、废旧工厂、甚至是废弃的水塔,不过做为录音室来录制一张音乐专辑,不规则的室内空间,大理石的地面,各种壁灯、挂灯,更有坚硬材质的墙面,这些这对于现场的声学设计、录音技术,甚至后期的缩混都是需要很多特殊的手段来实现还原他们的作品。而这时Niziński擅长的专业音频应用技术保证了创意的完美实现。


(Królikarnia宫外景)

新专辑【Rabbit Eclipse】的民谣元素更加隐蔽,悠扬的旋律稀释在极简风格的音符里面,冷冷的漂浮在空中,又引人遐想,转瞬即逝的民谣调子零落着充满着不确定感。音乐的低音部分大量的单簧管缓慢游弋,增添了更多的神秘感,时而又穿梭到了高音区,成为整个冷色氛围中的中心与亮点。人声的吟唱遥远而微弱,但其中的悲苦却丝毫未减弱,甚至是呼应着音乐的冷感氛围,加深了绝望。

Księżyc采用大量、长篇幅的手风琴,以及可能是Niziński新设计的发音设备,反复回旋,交织出一种轻微的嗡鸣感,但是依然闪动着漂浮的冷感,而且不见浑浊。再以电子合成器音效、琵琶突然滑出一段几个小节的柔和旋律,却显得更加的具有爆发力,有点应了大音希声的老话。而打击乐则和各色奇异音效,以及轻拨的六弦琴,成了这个玉兔噬月的音乐实验中有趣又古怪的小细节,重重的渲染了氛围,又讨好了耳朵。曲目4;Walczyk III,从阴森步进的管风琴如同一再拉低的天幕,而单簧管呜咽着像是不曾平静的风,冷漠的掠过了这个空间,最后无奈消失,极尽了简约、神秘和悲凉。


(在Królikarnia宫殿进行的新专辑录音)

如果只是要取悦耳朵,或者追寻外露的民族风情,Księżyc真的不是一个满分的选择。虽然他们骨子里的民谣基因会时不时的出来撩你,但他们始终还是用一些天马行空的路子调配着原本就丰富的民谣,像是一群躲在月之暗面的古怪科学家,给亘古不变,自有圆缺的月亮戴上了他们钟爱的怪异面具,高冷又不羁,把人引向充满想象力的平行空间。

最后这里是虾米的试听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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