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总要一个人承受

很多事情总要一个人承受,例如做胃镜。从十几岁开始,几乎每五年就要做一次胃镜,若说这辈子有什么特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胃了。

第一次做胃镜,是初中。离开家乡去到县城的封闭式学校,饭堂里的菜总是凉的,白饭是硬的。终于还是把胃搞坏了,痛起来坐卧不得,尤其喜欢半夜发作。终于放暑假时妈妈带着去做一次胃镜。

没有去做无痛的。侧卧在治疗床,口里塞着牙垫,中间有个孔,拿着像条黑蛇般的纤维镜的医生面无表情。从口里插入,到喉咙时一阵恶心,吐不出吞不下,紧紧的咬着牙垫,眼泪立刻就憋了出来。医生和护士叫放松放松,鼻子深呼吸。黑蛇继续往下走,从食管到胃到十二指肠,梗塞的烧灼的刺痛的感觉,每次镜子停留,不适减缓了一点,镜子一动,那种快要死去的感觉,眼泪一直在流,口水也在流,不停的恶心。终于,黑蛇要退出来了,我也只剩半条命。久久都没换过来。

一出来,妈妈见到我的样子估计已经心碎了一半,因为她也试过当中的痛苦,但我更年轻。

第二次已经是高中了,胃痛又反复发作了。这次陪我的是阿姨,她待我真好,每个周末都会去她家吃饭喝汤。

依然是难受得要命的过程,依然想死。出来还有阿姨帮我擦擦汗。

第三次是刚刚工作不久。到另外一个城市,和C先生一起,他上班,我休息去检查。一个人,出来在诊室坐了很久。

这次是今天。现在的纤维镜比以前的细了,虽然做的医生是好朋友,他温柔地叫我放松,但我感觉依然很难受,不停的恶心嗳气,眼泪止不住的流。缓了很久,终于才缓过神来。结果却更糟糕,可能是另一种严重的疾病。还来不及整理情绪,立刻又挂另外一个专科,看病开药抽血交费拿药。一个人,孤寂又独立。我想停下来,坐一坐,抱一抱自己,让眼泪尽情的流一下。


生活,就是这样子。从来没有感同身受,除非对方真的经历过。很多事情,一定是要自己一个人承受,最简单的是疼痛,不管是哪里痛,没有人能体会理解。最亲密的人,也没能抽出时间陪你看看病,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坚强得像一位战士。虽然自己的心里在说:“去特么的坚强。”

那又能怎样呢。真的只能像别人说的一个人坚强起来,痛过了难受过了,一切都又恢复原样,像没事发生一样,即便是诉说也只能轻描淡写,朋友的关心也是蜻蜓点水。说多了反倒矫情了。

除了坚强忍受,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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