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午后的劫案

抢劫,快举起手来!

林娜娜喜欢计划一切,比如说,第二天是穿白色连衣裙搭粉色外套,还是皮衣加黑色牛仔裤?给同事的生日礼物是流行色号的口号,还是名牌包包?在街角的咖啡店是买拿铁和甜甜圈,还是抹茶咖啡和牛角面包?但是冬日午后发生的劫案,却在她的计划之外。

一个男人从银行的大门径直地走向她,步伐很大,速度很快,以至于她还来不及由他的衣着判定他属于那个阶级,是大客户,还是小老百姓。他已经站在她的柜台前,她抬起头,他头上戴着黑色的头套,与此同时,他已从黑色西服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抢劫,快举起手来!”

她愣了三秒,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远处有枪声响起,她又是一惊,只见银行唯一的保安已被放到在地,他脑袋上还在冒烟的枪口往外冒着鲜血,四肢不停抽动,第一次看到有人中枪的她感觉很不真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等她恢复了一些神志,银行的骚乱已经平息——歹徒掌握了局面。

娜娜工作的银行在市区不起眼的角落,工作日的下午很少人光顾,甚至路人都少,这也是歹徒选择这家银行的原因。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扯出了她的大衣,那是她双十一新买的,会被扯坏的,但现在都无关紧要,她脚步瘫软地被扯出了柜台,跌坐在地上,银行里其余的工作人员和三四个顾客,被控制在银行角落,她看见另外的两个黑头套,一个拉下了银行的百叶窗,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往银行外张望,还有一个在角落拿着枪,控制着银行里的所有人员。

“去,把银行的保险箱打开,”那个穿黑色西服的劫匪喊道,“快,快行动!”

“钥匙不在我身上,在主管的身上。”娜娜怯怯地说,她说得是实话,这时,主管已经被另一个歹徒拎到了她跟前。

“我不管钥匙在谁的,快把保险室的门打开,就现在!”黑色西装说,朝着天花板就是一枪。

主管是个光头,不开心地憋着嘴,无可奈何地从口袋掏出了一串钥匙,走到打保险室跟前,打开了那扇厚实的铁门,里面还有一层铁网状的门。

娜娜没有看到保险室被打开过,那不归她管,她只是个办理业务的业务员罢了,她也很好奇保险室是什么样,无论如何,一定都是钱。

铁网状的门一被打开,两个歹徒就迫不及待地进去了,通过铁网,娜娜看到,那里面都是无锁的铁皮柜子,像家里的格子橱柜是往外拉开的,黑色西装劫匪兴奋得忘乎所以,举枪高呼万岁。另外一个抢匪还是很淡定的,只见他走到铁皮柜子前,打开了一个,往里张望着,然后,他突然把整个铁皮柜子都拉了出来——里面空空如也。

黑色西装劫匪见了,也上前去,一个一个打开保险柜,都是空的,一张票子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黑色西装大喊道。

“这是保险室,但我没有说里面有钱啊。”光头主管淡淡地说。

黑色西装怒不可斥,把枪抵在光头主管滑溜溜的脑门上,“别耍我!快说,钱放在哪里?”

娜娜也很困惑,心想,保险室怎么会没有钱呢?难道早上银行已经被劫匪光顾过,她不值班,不知道银行已经被席卷一空了?

“我们的银行少有顾客光顾,不需要这么多钱,钱被市中心的大银行借用,临时借用是常事,接受审批就可以了。今天早上运钞车刚刚把钱都运走。”主管耸耸肩说,“我可没有耍你们,是你们来晚了。”

警匪气急败坏的磨样和主管心平气和的语气,让娜娜觉得甚为滑稽,噗嗤笑了。

黑色西装气炸了,太过沮丧,既然把头套解了下来,只见他黑色头发,长得有点像《教父》里的麦克,挺英俊的,但一双圆眼睛透露出杀机,恶狠狠地瞪着娜娜,娜娜立刻低下头来。

“你怎么把头套摘了,傻子!”他的同伙说。

“管不了这么多了!”黑色西装怒吼道,双手叉腰郁闷地站着。

“你们银行的钱都放在哪里?”那个同伙也摘下了头套,是一个长头发,长相普通,气恼地用枪指着主管,“不拿出钱来,我就毙了你。”

“有钱的,柜员机里有,”主管的声音里既然流露出了同情,“柜台抽屉里还有,也不多,要费点时间来取。”

看门的同伙这时也意识到情况不妙,聚了过来,摘下了头套,是一个卷毛,一脸稚气,“怎么这么慢!快点!已经3点了,路上的人变多了,你们是想等警察来吗?”

“保险柜里没有钱,说是早上运钞车才运到其他银行。”长头发解释道。

“现在怎么办?”卷毛立刻慌了,开始在银行里踱步。

“能怎么办!正在让他们把剩余的钱拿出来!”

“那要多久?你们说了我们在15分钟内解决,现在都快一个小时了,你们这些笨蛋。我不管了,没钱就不干了,我们走吧。”卷毛的声音像是要急哭了。

“你脑子不好使吧,我们是在为李欧筹钱,没钱拿什么做手术?”黑色西装一边骂道,一边催促娜娜和光头主管,他们把柜台抽屉里少得可怜的钞票装到袋子里——根本没有人会为了这点钱冒风险抢劫银行的。

“是你要为他做手术,不是我,我不管了。”卷毛的话音刚落,立刻推门而出,上了路边的黑色吉普车,黑色西装紧跟其后,但车已发动,离开了银行,把黑色西装甩在了身后。

黑色西装和长头发都愤愤抱怨着,银行角落的其他人如旁观者在看戏,既然忘了自己是人质。

在两个狼狈的被遗弃的劫匪的催促下,娜娜一边装着钱,一边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觉得十分熟悉,难道她经历过这次抢劫?怎么可能?太荒谬了!

娜娜绞尽脑汁,为何自己会对这一幕会感到熟悉?突然,她想了起来,停下了手上的活,走向黑色西装,“你是在为你的同性恋恋人筹备变性的钱,才来抢劫我们银行的吗?”

黑色西装愣住了,慌张地用枪指着娜娜,瞪大了眼睛打量她,“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这个情节跟电影‘热天午后’中的一模一样!”娜娜冷冷地一笑,“你们真是不幸的劫匪,偏偏选择我们这家没有钱的银行,还被猪队友抛弃了……”

“你在讥笑我们!”黑色西装面红耳赤,“你到底什么毛病!”

“不,我说的只是电影情节而已。”娜娜双手抱胸,毫无畏惧地说。

“神经病,少废话,把你装好钱的袋子递给我!”黑色西装没有理会娜娜的话,继续说。

“没用的,你们注定会被警察捉到的,警车马上就要来了,快点逃吧,这样还会有一线生机,我是看你是男主角的份上,才告诉你,这本来和我无关。”娜娜一脸同情地看着黑色西装,就在此刻,警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了。

“一定是路人发现了!警车来了!”长头发往窗外看,声音通露出慌乱和绝望。

“看吧,我就……”娜娜的“说”字还没有出口,就听见一声枪响,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倒,重重地撞在了地上。

她睁着眼,看到有烟从自己额头上冒出来——她中枪了。

“神经病,乌鸦嘴,先解决了她。”黑色西装边说边走向百叶窗,窗外有警车的灯在晃动,一闪一闪的。

娜娜并没有感觉到痛,她只是感觉身体被束缚住,无法动弹,她很用力地摇晃自己的身子,猛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她在自己公寓的床上。

只是一个梦罢了,娜娜起身看了看手机,全是部门经理的未接来电!已经4点钟了,这个午觉睡的时间有点长,以至于错过了下午银行值班的时间。

一定是昨晚看的“热天午后”影片让自己做了怪梦,娜娜心想,在银行上班就不应该看抢劫片。

娜娜扭头望着床头放的DVD碟片发笑,突然她注意到,那碟片的演员名单上有自己的名字!碟片的标题也不是“热天午后”,而是“冬日午后的劫案”。

林娜娜喜欢计划一切,但在那个冬日的午后,她没有想到,她会和阿尔·帕西诺有对手戏,而且,她是唯一的女主角。

【《热天午后》阿尔·帕西诺主演的电影,讲述了酷夏时节的一个下午,发生在纽约市里的一起银行抢劫案。诡计多端的男主和反应迟钝的同伴闯入快要下班的布鲁克林银行,企图实施抢劫。然而,令他们感到沮丧的是,银行里几乎没有现钱。倒霉的劫匪继以劫持人质相要挟,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紧张,甚至工作人员也开始同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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