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心城』“水横枝”随想笔迹

『1』

水横枝,一种盆栽水植的景物,有称“岭南名物”。我没有亲眼见过,但为了不与“巴西木”混同,还是“百度搜索”而百科了一下。

不过,岳父母定居在内弟工作的广州,将来探亲时是可以专门养植一株以作亲眼观赏的。或者,也尝试在北方的家中养一养,多一份居室景致。

『2』

为什么谈及“水横枝”呢?读明川先生《众生相——丰子恺漫画选绎•三跋》所引发也。

在这个《三跋》中,明川先生不仅对“水横枝”进行了“考古”,还大段引用了鲁迅先生《〈朝花夕拾〉小引》中关于“水横枝”的部分,鲁迅先生及其作品乃我最爱,这就不能不引发我的随想了。

于文本中见识“水横枝”,且为文学名家笔下,是为我一生中到目前共有的两次,因而我想:水横枝中有哲学。

『3』

鲁迅先生关于“水横枝”的叙说是:

“广州的天气热得真早,夕阳从西窗射入,逼得人只能勉强穿一件单衣。书桌上的一盆‘水横枝’,是我先前没有见过的:就是一段树,只要浸在水中,枝叶便青葱得可爱。看看绿叶,编编旧稿,总算也在做一点事。做着这等事,真是虽生之日,犹死之年,很可以驱除炎热的。

前天,已将《野草》编定了;这回便轮到陆续载在《莽原》上的《旧事重提》,我还替他改了一个名称:《朝花夕拾》。带露折花,色香自然要好得多,但是我不能够。便是现在心目中的离奇和芜杂,我也还不能使他即刻幻化,转成离奇和芜杂的文章。或者,他日仰看流云时,会在我的眼前一闪烁罢。”

明川先生在求证“水横枝”时,引用了这两段话,我于此也照搬。不过,明川先生讲到一句话:“鲁迅笔下,字里行间有玄机,前文后理,不容忽视。”我以为,这是“真知”鲁迅之言,特别是“前文后理”,抓得非常准确——在鲁迅先生的许多篇章中,“硬道理”往往确在文章的最后。上面这两段话就非常典型了。

第一段中的“看看绿叶,编编旧稿”,似乎悠闲,但却是无可奈何,“虽生之日,犹死之年”才是他最真的心境——对于蒋介石突然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和广州“四•一五”反革命事件的愤火与愤懑。

第二段中的“带露折花,但我不能够”,同样是隐喻着对蒋介石反动派屠杀革命者,特别是屠杀革命的青年学生的反讥的。“离奇和芜杂”也正是鲁迅先生当时在广州的典型心境。“幻化”或“转化”成“离奇和芜杂的文章”,鲁迅先生说的是“不能”,其实《野草》的“序文”《题辞》已写就了,只是等待时机发表而已。

我读明川先生这个《三跋》,最感谢的就是她所揭示的鲁迅先生“前文后理”笔法——把我内心朦胧的意识点亮了!

『4』

明川先生所以在这个《三跋》中重点述说“水横枝”,既有现实事件的引发,但更在于丰子恺先生的一幅“战时相”的漫画,即《大树被斩伐,生机并不息;春来怒抽条,气象何蓬勃》。这幅漫画的主旨是在于展示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的,特别在抗日战争时期,其寓意就更为深刻和激励人心了。

明川先生作此《三跋》,是为了《众生相——丰子恺漫画选绎》在香港出版“修订第五版”的,因而,这《众生相》不也是一种生机不息的“大树”或“水横枝”?我以为,当是如此寓意。

『5』

“丛林真百丈,法嗣有横枝。”

这是明川先生在此《三跋》中引用的苏轼诗句,并将其注释也写入:“禅宇谓之法嗣,而禅家旁出,谓之横枝。”

我读如此诗句并注释,是有“自私之想”的:我在2021年精读鲁迅作品和丰子恺漫画,该有怎样生机不息的“横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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