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来写写公交车。
一个好看的姑娘就坐在我前面,她打扮入时,全身萦绕着淡雅的香气。
一件枣红色的高领毛衣套在她的上身,剪裁合体,落落大方,而颜色又是含蓄温婉的,刚好应和了秋的馥郁芬芳,并衬出她皮肤的光亮白皙。
我忍不住从她后面细细打量――侧脸的轮廓沉浸于光影之中,放佛披了一层淡淡的细纱;一头长卷发高高束起,青丝缠绕,时时被车窗外调皮的风儿吹起,又温柔地垂落在肩膀上。
顺着这柔美的曲线探寻,两颗小巧闪烁的耳钉吸引了我,细钻的光华恰到好处,如皓月身旁的点点繁星,不太过耀眼,仅仅是为了凸显耳部的圆润精致,引发人想去轻轻触碰的幻想,片刻,似有恍惚,更有一番朦胧的美好。
途中上来一位长者,瘦小的身量,佝偻的体态,像是一副行走的生命刻度表,我很怕猜到上面写着“车已到站”这类的字码。
显然,我是一个情感脆弱的人。
尽管如此,老人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是像一阵风似的飘过来,坐在那姑娘身旁,我的右前方。那干枯的身躯坐下后,更像被截掉了一段,只有头部露出椅背,让人一眼望见生命的残酷。
老人带了一顶鸭舌帽——深褐色,粗呢质地,说不清岁月的几度尘染,只觉得它压在他的额头上,有点沉重。
正在我思忖之间,老人转脸与姑娘交谈,他颤悠悠的举起一部手机,嘴里嘟囔着,那微小的抱怨神情,似乎在说他不会操作那玩意儿,这让他多少有点无奈。
突然,我那好看的姑娘把身子全部转了过来,这一下,我看清楚了,她比身边的老人整整高出了一头!她是这么美丽诱人……请原谅,我又岔开了话题。
我那好看的姑娘渐渐低下头,俯着身子,越来越低,可她的嘴角却是上扬的,没有迟疑,轻妙的语珠滑出了红润的双唇。
朋友们,我愿意用世间所有的语言为你描述那一刻的奇异景象:两个身体比肩而坐,一个丰满圆润,那是清晨的露水滴落娇艳的玫瑰花苞;而另外一个呢,如同戈壁滩风化已久的枯木,孤独而坚韧,让人肃然起敬。
这一老一少,开心轻松的聊了一路,一直到我那好看的姑娘下车。
她迅速站起身,步履轻快却并不着急,她在离座位不远处再次转身,轻轻挥动着纤细的小手,作别偶遇的长者。
她嘴角的微笑,是天边最美的云霞。
那一刻我想,为什么不忽略千差万别的皮囊呢,它只是生命呈现的外在形态,人力无法左右,可其实它装不下真正高贵的灵魂。
人与人之间的善意,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有时就在自在平等的交谈之中,如同两片陌生的树叶,在风中无意间触碰,大家心怀友好,互存感恩。
“如果活着是为了讲述”(马尔克斯语),我愿意多讲讲这偶遇的美好:你有细雨微蒙里丁香般的姑娘,我亦遇见晨雾飘散间玫瑰色的少女,以及倔强可爱的老人,尘世的幸福,此刻被我窥探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