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未亡人的奇想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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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恸,是对丧失或死别的多重反应。这些反应除了在感情上外,也包括生理、认知、行为、社交及精神的层面。《奇想之年》就是记录个人丧恸的一本书,由美国作家琼·狄迪恩所写,陶泽慧翻译。

“一次对个人的恐惧和丧失亲人的准确、坦诚而具有穿透力的记录,作者勇敢地说出了事实。”——《约时报书评》

“人生突然改变。

人生在一刹那间改变。

你坐下来吃晚饭,你所熟知的生活就此结束。

自哀自怜的问题。”

人生在一刹那间改变,毫无征兆。2003年12月30日晚上九点多钟,狄迪恩夫妇刚刚坐下来吃晚饭,丈夫约翰突发心脏病,倒地去世。而那一刹那稀松平常,约翰同往常一样坐在炉火旁的椅子上,正同狄迪恩聊着天,然后停住了,然后——就没了。

然后——就没了。

狄迪恩骤然失去了相伴四十年的丈夫,而他们的女儿,正躺在医院的重症室里,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时间能抚平一切,我们通常这么认为。

狄迪恩是一名作家,个性独立,她看起来比大多数人更加理性,更加理解死亡是无法挽回的。她没有嚎啕大哭,她请了牧师,她同意了尸检,她领回了约翰的遗物,她把确定的消息传达给亲友,《纽约时报》知道,《洛杉叽时报》知道。

然而,一月过去了,二月变成了夏天,冬去春又来,狄迪恩这个特别冷静的未亡人,始终没有完全接受约翰已世的事实,她相信发生的一切仍然可以逆转。

失去约翰的第一夜,她选择独处。她需要独处,好让约翰就能够回来,她的奇想之年便从这一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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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想之年》真实地记录了狄迪恩这一年的所思所想,语言没有任何修饰,冷静直接,杂乱无章,甚至有些神经质的呢喃之语,毫无时间顺序零零碎碎的记忆画面。

追忆往昔,只会令你深受重击,却又无法停止怀念。

周围的一景一物,无不让她陷入回忆的漩涡,无力自拔。一起生活过的地方,经历过的事情,吃过的饭店,写过的书,讨论过的话题……

她一遍遍回忆抢救过程,如果处置得当,约翰是不是可以活过来?在纽约和洛杉叽这两个地方的时间差里,约翰是否还活着?他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忽略了某些预兆,我本来可以挽救他的生命?

如果不做一个冷静的未亡人,该是一种什么样的表现?我得和约翰讨论一下;我要留着那些鞋子,约翰回来还用得着。

这是一本需要静心才能读懂的书,那些疯狂的、失去理智的幻想,只有一个目的:“带他回到我身边。”

丧恸令精神发生错乱,丧失社交能力。“当它出现在我们身上时,我们从来不把它当作是病症,因而也不会寻求医疗的帮助,而是倚仗时间的流逝会克服一切。”这是一种普遍的认为。

人们似乎有些讨厌那种长期沉溺于哀悼之中的人,因为会令人回想起死亡。“你只失去了一个人,仿佛整个世界都荡然无存。”

“丧恸像海浪,像疾病发作,像突然的忧惧,令我们的膝盖孱弱,令我们的双眼盲目,并将抹掉生活的日常属性。”丧恸让我们四肢无力,喉咙发紧。窒息,总想着要叹气。

当狄迪恩深陷这种丧恸,无法理性生活时,对这种观念提出了质疑。她去看医生,当医生问她最近过得还好吗。她却在办公室大哭起来,她实在看不到这日子哪里还有正面可言。这是书中唯一出现的哭。

一个阅历丰富、见识多广的作家倘且如此,何况普通人的丧恸之痛呢。生活中有一种现象,年迈夫妻相伴到老,特别是感情深厚的夫妻,若一方去世,另一方往往活不长久。

信息会带来掌控。作家到底是作家,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往往会在书藉文献中寻求答案。

《奇想之年》记录了狄迪恩关于疾病,关于好运与厄运、关于婚姻子女、关于生与死、关于丧恸、关于人们直面死亡事实时采取的应对方式以及无法应对方式、关于生命的本质等方面的思考。

她让我们明白,逝去的亲人之所以活在我们的记忆里,是为了让他们能陪伴在我们身边。她也让我们懂得,如果要继续我们自己的生活,就必须学会告别,必须在某个时刻放手,让他们走,让他们死去。听起来有些残忍,却是事实。道理谁都懂,做到何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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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而向死,在死神面前,我们是如此脆弱不堪。

狄迪恩对病重的女儿反复默念:“你安全了,我在你身边。”“你安全了,我在你身边。”似乎母亲相信自己拥有那份力量,然而这句话更像一种祈祷。人的一生中会发生许许多多的事情,其中很多是母亲无法阻止也无法解决的。

我想起了汶川大地震,我们没有办法阻止不期而至的死别,但是我们可以好好珍惜活着的时光,好好爱家人。

“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然而,我爱你比多一天更多。”只有爱可以跨越生离死别,至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有人说,这是一本回忆录;有人说,这是一本悼亡书;似乎都是,又不是。确切地说,这是一个未亡人自哀自怜的喃喃自语,以及她通过阅读、学习、查阅资料,进行自我疗愈的过程。写作可以疗愈,《奇想之年》便是最好的证明。

年轻时,曾经有人告诉我,哭丧的人,都是在哭自己,我那时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我没有失去至亲的经历,无法领会。直到读完这本书,我体会到一种被抛弃的痛苦,无奈、孤单又无助。

正如狄迪恩在书中所说:“当我们们哀悼逝世的亲友时,我们多少也在哀悼自己。哀悼我们的曾经。哀悼时间的一去不复返。哀悼我们终有一天也将不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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