袈澜记 第二卷 三日 第十章 一战成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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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战成殇(二)

进入结界,桃花的甜味扑鼻而来。流云瞪大眼睛看着孟云她们直入结界,奔入自己怀中的小白兔光影渐淡,转为透明。

流云锁了下眉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自树上摘下一朵桃花,将渐消散的影子凝成一点微光,放入花蕊之中,花瓣闭合,重又回到桃树之上。

做完这些,流云舒展了眉头,眉目含笑,眼睛弯成小小的月牙儿,白里透红的脸蛋,小嘴儿两片唇一碰,声音甜糯可人:“你们怎么又来了?”    除了青鸾,孟云等心下都有些失望。

青鸾是前番见过,只道她不过是个有五百年道行的小树精,而孟云等因着繁漪道她可为公子柒治伤,原本是抱着很大希望的,如今见着这个不过七八岁小女娃娃的模样的小妖精,虽然亲眼见她护住了繁漪的神识,依然不能确定她能否治好公子柒的伤。

流云问明来意,一边问零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世子在哪,一边为公子柒验看伤势。青鸾听她问起陵,明白那个与她许约要她原红的原来是陵,当下对零的风流成性略有改观。

流云检视完伤势,一直紧锁眉头,娇俏的小脸都罩上了一层严霜,又仔细查看了公子柒的佩剑,摇了摇头,小嘴一张在公子柒臂上咬了一口,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风魔与妖狐混血……完蛋了,半魔用风魔血咒,真是不要命了!”流云自言自语的道。一招手,把当初李晋东为他画的那张陵的画像自铺展的画里招了出来,以佩剑为媒介,将公子柒体内的狐族血脉尽数输到画像上面,前后不过一柱香时间,原本只有极淡灵气的画中人立马变成了一只拥有妖狐灵识的侍神。

为侍神与公子柒签定完主从契约,流云的目光落在巫云面上:“我已经帮他将妖狐的血脉引入侍神体内,他体内的血缘反噬已经停止,你带他回魔界去,送到风魔禁地,他休眠个三五千年就好了!对了,给这个侍神起个名字吧!”

大家看着这个七八分像零神态却与公子柒相契合的侍神都愣住了,基本都不在状态:公子柒血脉中的妖狐血脉就这么被引走了……     孟云仔仔细细打量着流云,流云着急催促道:“别愣着,快带他走!”

巫云迟疑了一下:“可是如今魔界已经被封印了,我修行不足万年,亦未曾化魔,要如何送他去?”

流云蹦到巫云身前,以手掌贴在巫云心口:“没有错呀,你是血缘纯正的风魔,只需要启动引魔阵法,就可以自动进入风魔禁地了。”

巫云还待要问,流云已经飘到一边的空地上结印画阵,顷刻一座奇怪的阵法出来在空地上。见到这个阵法,孟云终于忆起,四千多年前,曾经见过一个相似的阵法,据说是祭司一族专用的传送阵法,这孩子的眉眼迅速与当年的那个人重合起来。

孟云冲巫云点了点头,巫云抱着公子柒带着侍神进入阵法,临入阵之前,零为这个侍神起名为捌。

就在流云将要启动阵法之际,结界周围的虚空突然变得如有实质一般,引魔之阵的光芒突的熄灭,流云一惊:“呀,连接被切断了哎!”

“呵呵呵呵,小娃儿,让姐姐好好看看你!”一阵放肆的笑,和娇媚的声音在结界中回荡,孟云暗叫不好,瞬间变幻身形张开结界将结界正中的桃树护住,与此同时一道剑气破入结界,斩在孟云支起的结界之上。

“孟云,这就是你要守护的秘密,这就是你几千年来躲在冥界的理由吧!”菲狐的身影已经清晰的出现在结界内,双手持剑斩在孟云全力支起的盾上:“看来,刚才受的伤真的是相当值得!”

“你搞错了,菲狐,快走!”孟云全力支起结界,一声轻笑清晰的响在所有人的耳际:“来都来了,叙叙旧再走嘛!”

一身白色祭司长袍的女子悄然穿过缝隙而来,菲狐一见来人,立时收手。双眸来回在流云与女子面上检视,女子温柔一笑:“修复卢山禁地费了我不少功夫,回来得晚了,是我的不是了。”

孟云袖子一摆:“你说的轻松,我外孙的命可是去了一半!”

女子笑容愈发温柔:“好啦,人家这不是来了嘛!”

见流云歪着脑袋打量自己,一把将流云抱入怀中:“心肝小宝贝,有没有被吓着?”

菲狐见自己被直接无视,面色一冷:“你是谁?”

“你随意,我没所谓!”女子继续抱着流云晃了晃,流云只觉得眼皮一阵发沉,竟然就睡着了。只见来人一招手,结界内打开一道缝隙,于零神形气质一模一样陵出现在结界内。

陵冲零点了下头,便自女子怀中接过流云,流云适时睁开眼睛,陵柔声道:“陵哥哥带你去找君小哥哥。”

随着陵与流云的消失,结界内所有景物均都一并无踪。菲狐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幕,直到来人冲她微微一笑“我是莲。”,菲狐冰封的面容瞬间冰消雪融,带着妩媚的笑意看向青鸾:“小孩,知道你前世为什么负她不?”

青鸾怔愣的功夫,莲道:“难得你我碰面,一个多事的人都没有。”

菲狐的笑略带俏皮:“你我之间终有一战!”

“择日不如撞日!”莲面色微寒,做个请的手势,身形化为利刃直往菲狐而去,菲狐所化的光影迎着莲而去,两道耀目光芒一击而错,其中一道直往青鸾而来。

青鸾的心神还在那句“前世因何负她?”上,眼神不由自主凝在莲身上,虽然体内有颗万年道行的内丹却依然看不清两人如何交手,待发现自己被锁定之时已然没有防守的余地,耀目的白光闪过,原本应当在玉环中看护风铃的桂香不知何时出现,挡住了菲狐的雷霆一击。

一击未中,菲狐似小女儿撒娇般:“这不公平!人家又没有你能看透未来的本事!”

“郡主说笑了,公平这两个字几曾放在郡主眼里,如今从你嘴里出来,未免可笑!”语调清冷冰绝,桂香向前迈出一步,菲狐不由自主向后退却。

“引诱明心攻杀卢山禁地,锁灵大阵困死终南山生灵……”菲狐不待莲说完,化剑直击向莲,莲趁势避退将其引出结界。结界中人只看到两道飞速交错的光点在移动,在黑暗无垠的虚空之境中划出美丽的光弧。

时间快速流逝着,仍然虚浮在阵中的公子柒面色渐渐灰败,守在他身边的李晋北与公子白心下焦急万分,李晋北行到桂香身前双膝跪下,桂香紧锁眉头道:“等她们打完的,若世尊杀了那毒妇,这孩子便有救了!”

众人听了都不免惊心,孟云双目灼灼看向桂香:“若我不答应呢?”

桂香语调依然冰绝:“如今已是两难之局,宫主何苦为难世尊?”

见孟云不语,桂香道: “她的命是命,你外孙的命就不是命了么?更何况我魔族在此间两大禁地被毁,枉死之人何止千记?”

孟云眉头紧锁,终道:“卢山禁地已经获她修复,虽然难免耗损自身,假以时日便可恢复,至于终南山的事,本宫自有计较!”

桂香听得孟云的回话不由得怒目圆睁:“枉你也曾追随世尊千余年,就算可以恢复,难道世尊就不会疼么?”

孟云正要说话,桂香声音陡的加倍凌利:“你闭嘴,我不要再和你说话!”     孟云竟然真的不再说话,只一脸略有所思的注目着虚空中那两道明亮的光弧。

青鸾见师傅巫云的目光如刃落在桂香面上,虽然暂时不明渊源,但自己毕竟是巫云的徒弟,名义上为孟云的徒孙。于是后退一步向桂香揖首,一言不发,便往巫云身边行去不。

不发一言,却明显告知桂香,他站在他师傅那边,你若对我师祖不敬,我与你也无话可说的意思。

刚迈出步子,却不料腰间一紧,叫桂香一把扯回来,啪啪啪啪,一连打了四个耳光,打得青鸾头晕目眩,却偏偏叫她制住,动弹不得。巫云看得心头火起,待要过去,桂香直接立起结界将自己与青鸾封在其中,不叫他人靠近。

青鸾本不是个好脾气的,当时一口怒气填胸,恨不得立时与桂香拼命,奈何动弹不得。桂香冷眼看他奋力想要挣扎的样儿,轻描淡写的道:“爹娘亲姐并满幽冥城城属的命叫人害了,你不去跟人拼命?!这货要保你仇人的命,你不吭声!我方才救了你,你未曾谢我,如今打你几巴掌你就要跟我玩命?你若在你爹娘跟前养大,怎会如此糊涂?!”

这声音别样锐利刺耳,灌入在场的人的耳中,巫云咬了下唇,将目光投向孟云。孟云见徒弟并两个外孙都向自己看来,目光一一从巫云和李晋北面上掠过,最后落在零面上,轻声道:“你若有能力杀她,我绝不拦阻。记住,我妖狐一族的人,天大祸事,全族共担,犯错之人只可死于族规之中,绝不可死于外人之手!”说完孟云再次注目虚空。

零与李晋北面上露出触动神色,巫云却双目有神的盯着孟云:“师傅,我云氏一族对您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孟云如未曾听闻般仰视虚空,只在袖中握紧双拳,心没来由的悸痛起来。

而青鸾此时,心却撕裂般的疼痛起来,那些隐隐的莫名的情绪,第一次见到澜时莫名的安心与温暖,师傅的冷面热肠,统统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所压倒。心瞬间被掏空般,现世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再与他有关,自己只身一人在茫茫虚空中似乎正在搜寻什么,失望、失落,悲伤夹着愧疚,将被掏空的心填满。隐隐的,虚无中有个熟悉的声音低低地说道:“累了就睡吧,等你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从深切的虚妄中醒来,触目是桂香没有温度的目光,颊上依然火辣辣的疼着,眼前的薄唇动了动,清冷的声音直入耳际:“记住这种心痛,当你能直面这种心痛之时,便是你解除封印之时。希望你能坚守当初的誓约!”

青鸾尚未回应,虚空中的两道光弧已呈紧紧纠缠之势,零的身上突然发出耀目的光彩,与此同时,虚空中一道光弧急速坠落,就在此时,孟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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