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惊心动魄的事件后，陈柯深怕梁西席哪个不小心又在浴缸里睡觉，干脆买了一堆泡沫球把浴缸填充了。
“陈柯，你弄成这样，我更想在里面玩的。”
“玩可以，不能放水。”
梁西席笑，“上次真的是意外。”
陈柯还是不放心，于是他用买了几米的铁丝把浴缸的水龙头缠上，这才把心收回肚子里。
梁西席送陈柯到小区外的公交站，临近傍晚，西边的天被烧成了红色，站牌等待的人不多，但似乎都有着离别的伤感，陈柯更是夸张到几步一回头，不停地嘱咐“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听到没？”
“你再这样，我就不送了。”梁西席翻了个白眼，明明五天就能见面的，他非要演出一副难舍难离，气氛怪怪的，惹得周围的人都看他俩。
“好吧好吧。”陈柯不闹了，乖乖地退回梁西席身边，揉了揉梁西席落在额前的几缕头发，“我到学校会告诉你，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告诉我。”
“我都睡着了，怎么告诉你？”
陈柯顿了一下，“睡前吧，不然我担心。”说完，目光闪烁着湿润。
夕阳真的很糯，糯得连一向只知道害羞的梁西席竟也大胆地撞进了陈柯的怀里，“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
梁西席决赛的画终于在圣诞节前一周完成，背着大画板就往画室跑，等气喘吁吁到画室的时候，教室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退出了教室，看了眼门牌，没错啊。再看了眼时间，也没错啊。
人呢？
这时身后跑过一个画室的女生，看着梁西席，“喂，赞助商来了，你不去看一下吗？”
也没等梁西席回答，人就已经跑远了。
商人不是应该坐在办公室里看股票吗，为什么要对艺术这么感兴趣？梁西席想不通，她也不想想通。
梁西席坐回画室，打开画板开始涂鸦小漫画。等待时间比较漫长，梁西席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走廊传来喧哗的告别声。
直到老师进画室，梁西席才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拿着画轴就凑过去。
“西席，我说你啊，以后怎么说也是个小艺术家，不喜欢社交可怎么办？”
“等真成了艺术家再说也不急。”
老师很满意这幅画，顺便给梁西席讲了一下决赛得奖后的事。法国、浪漫，还有无数的灵感。
梁西席一边听一边点头，心不在焉。
“你就不能认真听我说话，别整天小情小爱的，浪费太多时间。”
“我知道啦。”梁西席看了眼外边要黑了的天，在转过头看着认真看着她的老师，“老师，你说生和活哪个更重要？”
老师茫然地看着梁西席，他清楚，这个问题远不止字面上的意思。
“其实活着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所以我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能够拥有简单些的东西。”
“你啊，歪理最多。”
画室外路灯一片，街上匆忙行走的人很多，公交站牌等待的人也不少，树上被装饰着彩灯，一闪一闪地映在身上。
她掏出手机拍了照照片传到新开通的微博里，不一会儿，评论数条，大多数都在问她圣诞节要和男朋友去哪里？
正当她要回复的时候，就看到了落在头顶的阴影。她立刻抬头，就看见古旭尧正带着笑看她。
“今天怎么是你亲自来？”
“司机有事。”
梁西席内心也是说不出话，听说过老板有事的，很少能听说司机有事的。
再看向古旭尧的时候，他还是笑着眼看着她，“司机也是自由的，不被限制的。”
“你这样我会怀疑你在我脑子里安了监控器的。”梁西席在脑海中第一时间跳出这句话，连她都有些吃惊，毕竟两个人还没熟悉到什么玩笑都能说出口的地步。
古旭尧停下向前走的步子，眼神暗沉，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变化，不过嘴角却还是扬起了小弧度，“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比你更早几年进入社会而已。”
梁西席挑眉，表情竟也放松了下来，“江湖险恶啊。”
话虽如此，两个人也都没再就这件事谈下去，等古旭尧把她送到家门口，转身要走的时候，她才叫住了他。
“我虽然不会叫你叔叔，但是，我很努力地把你当成家人。”
“我知道。”
终于到了圣诞节，一早梁西席就准备妥当，等陈柯敲门过来的时候，她立刻拉着他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情侣装，接着拿着两张电影票在他眼前晃。
“这是从哪学来的？”
“切，陈柯，你这是瞧不起谁？”梁西席叉着腰顶嘴，心里默默地想着，我是不会告诉你这是网友支招。
虽然已经是十二月了，可能是圣诞节的氛围过于浓烈，刮着风都不觉得冷。两个人悠悠闲闲地逛着街，等电影的时间到。
逛街买东西的时间过得很快，陈柯看了眼手表，拉着梁西席就往电影院走。
梁西席却顿住了脚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家店。顺着目光看过去，就看见是家卖明信片的店，一股子的文艺清新气息。
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写在门口提示板上的一句广告语。
三年后、五年后，甚至十年后的你，想不想知道现在的你说过了什么话。
“不然，我们也去写？”陈柯问梁西席。
两个人坐在桌子上，甚是隆重的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直到写完，才注视着彼此的眼睛，心照不宣。
电影结束后，两个人才沿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往家里走。好一会儿，陈柯才问，“比赛如果通过了决赛，你会不会去进修？”
“我比较想去，想把我爸爸的梦想延续下去。”
说完，梁西席就侧目看着陈柯，瘦削的侧脸在彩灯下显得异常好看，可眉毛确实皱起的，似乎内心正百转千回。
这时，梁西席才想到此时陈柯的内心，她曾经仅仅是因为陈柯偶尔说的一句要去T市，她就诸多不愿。那他呢？
“西席，你要是去的话，我会一直等你的。”陈柯突然转过头说，表情变得柔和，“我知道你坚持这么久是为了什么，所以我不会阻止你的。”
梁西席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忽然有些莫名其妙地伤感，仿佛两个人跨进了种种困难走到了一起，最后却还是要分开的痛苦。
“别做这样的表情。”陈柯走到梁西席面前，伸着手捧住了梁西席的脸，慢慢地去抚平她的眉头，“又不是一直见不到，现在伤心干嘛。”
梁西席这才舒了口气，尽量压下情绪，轻松地说，“如果我没通过决赛，那我就好好学习，留在本市好啦。”
“你现在才想着要学习，不觉得晚了吗？”
“陈柯，有你这么打击人的吗？”
“打击吗？”陈柯装无辜走在前面，还不忘弹梁西席额头一下，快速地跑开，惹得梁西席在后面追着要打他。
不知道哪家店里再放圣诞节的歌，一声声地在满是圣诞老人标志的街道上回荡，夹杂着大人小孩的笑声，竟有股棉花糖化开的甜香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