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表哥的窝囊事

表哥永强是我一个远门堂舅家的独子,今年该五十岁了。个子矮,面相丑,家里穷没上几年学,加上本身脑子不是太灵光,所以年轻时附近村里的适婚女青年没一个瞧得上他,一直到二十好几岁还没有娶上老婆。

堂舅又托媒人捡那些残疾的、离婚的、丧偶的女人打听,结果还是高不成低不就。缺胳膊少腿的他倒嫌弃人家不能劳动是累赘,哑巴他嫌人家一辈子跟他说不上一句话,那些离婚或丧偶的正常女人呢,又嫌他家里穷,再加上人丑嘴不甜,窝囊还没本事,死活看不上他。

后来,堂舅又打算从人贩子手里“买”一个外地媳妇。那时的农村,打击拐卖妇女儿童还没有今天这么大的力度,人贩子从外面拐骗来的妇女是农村大龄光棍儿重要的婚配来源。基层的公安、民政等管理部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秉承着“民不告官不究”的宗旨。毕竟辖区内单身汉太多的话,对本地的治安绝对不是什么利好的因素。单身久了,那些正值盛年的男性什么事干不出来呢?

那些被拐卖的妇女普遍都是从更落后的地区来的,来到我们这里经过最初的反抗大都也就认命了,大部分都能安安稳稳的生儿育女过日子。加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农村封建思想根深蒂固,而娶上媳妇又是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所以那时的农村人们在这件事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至于是不是违法,还真没有几个人在乎,给儿子讨不上媳妇才丢人呢。

但毕竟说是拐骗来的媳妇不太好听,所以人们背地里对这些妇女有一个统一的的称呼,叫“领来的媳妇”。至今我老家村里还有十来个当年“领来的媳妇”,现在都五六十岁年纪了,早已融入了当地的生活,日子过得倒也安稳。

可堂舅托人一打听又傻眼了,人贩子报价能生育的女人最少也要两万元。而且只负责把人送到家拿钱了事,即便第二天女人跑了、想不开上吊投河了都跟人家没一毛钱关系。算了算自己家的家底,拿不出来啊!也怕买来的媳妇留不住,堂舅泄了气。

我堂舅妈去世的早,堂舅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拿不出钱也拿不出什么主意,天天在家愁的唉声叹气。

在永强整三十岁的那年,堂舅他们家终于时来运转了。邻村的一个外地媳妇从娘家带过来一个表妹叫香花,还不到二十岁,想嫁到这边来。陕西秦岭大山里的人家,孩子多,住在大山深处没什么好活路,家里也是穷得叮当乱响。老两口为了给儿子讨老婆,所以托这个媳妇在这边给女儿寻个婆家,除了女儿中意外,还要能拿出一笔数目不小的彩礼。

巧的是邻村这家人往上查两辈儿还跟堂舅这边本族的堂兄有点拐弯儿亲戚。堂舅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托本族的堂兄去说,那边也让永强过去先见见面。结果香花没有相中比自己大十来岁的永强,不同意。堂舅不死心,又在堂兄的提醒下狠狠心晚上偷偷给那个外地媳妇送去了两千块钱。果然花钱好办事,那个外地媳妇笑眯着眼满口答应说包在自己身上。

那个女人接下来便开始给自己的表妹做思想工作。说妹妹你先看咱自己除了年轻,脸盘身材有哪一样能拿得出手。永强是长的不算好看年龄也大点,可长得好看的人家也相不中咱啊。你看你表姐夫,长得也丑,年龄也比我大点儿,可年龄大的他知道心疼人啊。我从嫁到他家来他就没让我干过重活儿,家里有点儿钱也紧着我吃穿用。咱女人图个啥,不就是图有个知道稀罕咱的男人跟咱一起过日子嘛。

永强看起来跟你姐夫是一类人,将来肯定对你错不了。虽说跟这边比他家里是穷点儿,可咱在娘家过得是什么生活咱自己不清楚吗,不比咱那里好多了么。另外又拍着胸脯保证说万一将来永强对你不好,我和你姐夫第一个出面给你撑腰。香花当时寄人篱下怕受白眼也因为年龄小拿不定主意,在表姐的劝说下终于松了口。

堂舅喜出望外,便毫不犹豫的拿出来家里全部的钱又找亲戚借了债,凑够了一万五千块的彩礼给送了过去。虽然那是他这辈子攒下的全部家当,但为了儿子这辈子不打光棍,自己死后有脸见先人,他什么都豁的出去。等媳妇接进门,堂舅胸中这些年积攒的闷气终于吐了出来。出门走到大街上也能抬起头了,而且他觉得自己家的媳妇是正经托媒人花彩礼说下的,他们家要比那些“领”媳妇的人家高明不少,所以颇得意了一段时间。

结婚以后,第二年香花生下来一个女儿。永强本来觉得自己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了,谁知道三十了又讨到了老婆,还是个二十来岁的黄花大闺女,所以他很知足,对香花也很好。香花也是穷人家出身,上了两年小学便辍学回家,跟着老实巴交的爸妈种地砍柴,挑水喂猪。山上的田用不了农机只能用牲口或人力,也浇不上水,都是看天收成,哪年雨水顺了就能多打点粮食,遇见大旱天,就只能依靠政府救济生活,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九十年代后期虽然我们豫北那里经济也不太好,但起码处在平原地区,农业生产已经达到一定的机械化程度,种起地来不像香花娘家那样肩扛手提的劳累,加上大部分都是水浇地,所以只要人不是太懒散温饱总是不成问题的。即便我堂舅家在村里是数得着的困难户,可在香花眼里这里已经比娘家好太多了。永强对她也好,加上又有了孩子,所以虽说起初相不中永强,慢慢的也就认命了,安安心心的过起了日子。

又过了两年,香花产下了第二胎,这次是儿子。家里有了男孩就代表着祖宗的血脉没在自己这辈儿断了,这在我们农村那里依然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所以永强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唯一美中不足是大女儿先天是个哑巴,去了很多的医院也没能治好,没少让夫妻俩背后掉泪。

转眼到了2017年,日子在平静中一天一天的过去,人与人的差距也在一天天的拉大。我们这里的农业生产基本已经实现了机械化,农忙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因为种地的收入远比不上在外打工所得,所以农村青壮年劳动力主要的工作早已不是种地了,而是出去到外边工厂里、工地上去打工挣钱。离家远的索性连地也托给人家不要了,一心一意的在外面挣钱。永强人怂手头儿慢,当不了大工,也没胆子干那些危险但也很挣钱的工作,只能在我们县城的建筑工地上打个小工,还不是经常有活儿,收入自然不高。香花在家虽说也到村里加工工作服的小工厂上班,一个月也只能挣个八九百块,所以慢慢的他们家跟别人家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女儿几年前就出门了,因为哑巴所以嫁了邻村的一个大龄青年。儿子会鹏也十六岁了,学习也不行,眼看初中就该毕业了,在农村再过个两三年也就到了说媳妇的年龄了。家里三间老堂屋他们夫妻住着,堂舅前几年因病去世了,会鹏就住在爷爷以前的两间西屋。家里也没攒下几个钱,看着家里那日渐破旧的房子和逐渐长大的儿子,夫妻俩犯起了难,谁家的闺女能相中自己的家呢?

我们那里属于河南省“三山一滩”贫困区中的黄河滩区,这几年的政策是不许建新房。上面说是要搞扶贫搬迁,集中安置,农村各种言论满天飞,却也没见有什么进展,但房子却是坚决不让盖的。有倔强的村民因为儿子结婚等着用房,硬着性子盖起了两层高的新楼房。结果被乡政府派人用挖掘机强制执法给推倒了事,此后再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永强自然是没这个胆量的,夫妻两人又悄悄的去县城那些地段偏僻的楼盘打听房价,可即便是最便宜的楼房也要四千元起,远远不是永强他们家所能负担的。打扮入时的售楼小姐漫不经心的给他们算了算总价、首付、月供,吓得夫妻面面相觑,逃也似的离开了。

夫妻二人回家生起了闷气,香花埋怨永强这么多年也没挣下钱,看将来儿子该结婚了怎么办,哪家父母舍得把女儿嫁给咱,并赌气说自己也要出去打工,永强只是低下头默不作声任由她说。正好本村的建国要招人到北京的小区里做保洁,一个月2500管吃管住。香花马上报了名,半个月后便到北京去了。永强也不敢管她(自从我堂舅去世,家里就开始由香花说了算),再说家里也确实缺钱,只好由她去了。

香花是收完麦子走的,等到过年回家的时候,香花拿到了接近两万元的工资。而且,她打扫卫生的时候,经常能在垃圾里捡到一些旧书报、废纸盒子、瓶瓶罐罐,甚至还有些业主家不要的旧电视旧电脑也懒得拿去卖,施舍似的叫她上门来搬走。她就积攒起来,到一定规模了就找收废品的来拉走,这样下来每个月居然也能卖个几百块,大半年下来这一项下来也收入了四五千块。

香花以前在家总是素面朝天,穿着皱皱巴巴的衣服,也没条件也不喜欢打扮自己。现在经过城市气息的熏陶,居然也开始在意起自己的穿衣搭配了,也学会每天涂脂抹粉了。这一切都让永强对自己的老婆刮目相看。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香花躺在床上小声的问永强有一个挣大钱的机会摆在面前你敢不敢干,永强一听动了心,要香花说来听听。香花说在她工作的小区里有一个独居姓李的老头儿,是个退休工人,八十出头了。老伴儿早没了,独生的女儿早年去了美国在那边找了个老外定居了下来,几年也不回来一次。老李就靠着退休金生活,住的那套房子是前些年通过拆迁置换的,房产证上只有他自己的名字。香花说到这里,神神秘秘的笑着对永强说:“你知道那套房子值多少钱么?我打听了,那里一平方大概五万,老头儿房子60多平,能卖三百多万!”

“三百多万?”永强听楞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打工最多的一年也就挣了三万块钱不到,三百万够自己挣一百年了。他又疑惑的问:“值得再多也是别人家的,那跟咱有啥关系?”

香花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的接着说道:“我起先看他一个人孤零零怪可怜的,身体也不好,整天吃药,有时就跟他聊个天顺便给他做顿饭。谁知老李竟然对我动了心,想让我照顾他跟他结婚,说以后他死了房子归我,这些年攒下的退休金也全给我,还拿出房产证和存折让我看。我是这么想的,咱俩先假离婚,我跟老李结婚,等他死了或者过段时间跟他闹离婚分家,就算分不到房子,老李还有二十多万的存款我肯定能给他哄过来。”

永强听明白了香花挣大钱的办法。他虽然不聪明,可一寻思也觉得这个事儿不靠谱。这明显是坑人家,骗人家那么多钱万一事情败露可是要吃官司的,他没这个胆子。再说永强虽然没本事,可一想到自己的老婆去跟别的男人睡觉,还是个八十岁的老头儿,他觉得太窝囊了,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永强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并表示坚决不同意离婚。

香花继续连劝带吓唬永强:“不这么干你能挣钱盖房子给会鹏娶媳妇吗?你看村里哪家的房子不比咱强?再这么下去几年我看会鹏也该跟你当年一样打光棍儿了!”顿了顿又说道:“老李都八十了,走路都哆哆嗦嗦的,什么实事儿他也干不成。他就是找个能照顾他的做个伴儿,省得死在家里臭了都没人知道。再说咱闺女都当妈了,我都是当外婆的人了,哪还能真撇下你跟孩子去跟别人过,我可丢不起这个人。我是为了咱孩子。”可不管香花怎么说,永强就是打定主意死活不同意离婚,香花无奈只得翻身自顾自的睡去,不再搭理永强。

在以后的日子里,香花继续不厌其烦的做着永强的思想工作。反复的说着那套北京的房子值多少钱,老李的存折上自己亲眼看见有多少存款,只要永强同意假离婚这些都是咱们的,等钱到手了马上就能在县城给孩子全款买房子、车子,捡着贵的买,看谁敢瞧不起咱,到那时候咱还要好好地挑挑姑娘呢!后来又写了保证书保证跟永强复婚,并按上自己的手印才终于打动了永强。

春节假期一过,两人就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第一次去民政局的人看出永强好像不是真想离婚,就以没有离婚协议书为由没给他们办理,让他们回家再考虑考虑。香花又到外面的复印店让人帮忙起草了离婚协议书,双方签了字第二次拿到婚姻登记处。负责办理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姐,大姐意味深长的对永强说,你可想清楚了是不是真要离婚,我这个章敲下去你就是单身了,现在的女人眼光可是很高的哦。永强对公权部门是充满畏惧之心的,他害怕被人识破两人的计划而触犯法律,甚至于被眼前这个大姐给抓进监狱,他只想赶紧办完回家远离这个他畏惧的地方,所以默默的点了点头。无奈,大姐叹了口气便给他们办理了离婚手续。

办完了手续,香花也该去北京上班了。临走的前一夜,永强要求香花到北京后赶紧把事办完,回来复婚继续跟他过日子。香花笑他没一点出息,自己保证书都写了不会跑的。但是万一永强不听话把离婚的事讲给别人听呢,自己就真不回来了。吓得老实的永强赶紧认真的说自己保证到死都听老婆的话,打死也不会对别人说两人假离婚的事,惹得香花哈哈大笑。

香花走后,永强继续去县城打零工,生活继续平静的过着。他憧憬着未来的美好日子,憧憬着老婆哪天给他打电话说事情搞好了,房子和钱都到手了。两人就再也不用为生活发愁啦,儿子以后结婚买房子就都没有丝毫困难了,自己到时还要像有钱人那样搬到县城去住。一想到三百万能拿到手里,永强就禁不住一阵窃喜。有时又觉得那老头儿可怜,孤零零的最后到死一切财产都归了别人。可又一想自己刚刚四十岁的年轻老婆睡在他一个八十岁糟老头子的身边,就算干不成实事儿毛手毛脚总是避免不了的,就又暗自咒那姓李的老头儿赶紧病死或者失足从楼上摔下来。

农历二月中旬的一天,当初招香花打工的本村老板建国让家人给永强带了一个坏消息过来。说现在你老婆正缠着我要结算工资,让我借口没现钱拖住了。你赶紧过来吧,要再不把你老婆弄回家,她这几天就要跟河北邯郸的一个男人走了。

永强一听就傻眼了,他一直在想着以后的好日子,却没合算过万一老婆骗自己怎么办,以他的智商和阅历也完全想不出任何办法来。便赶紧跑去找在本村开门诊的族兄永国、做村委秘书的远门老表玉林商量。

当他结结巴巴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两位见过世面的亲戚时,两人大骂永强缺心眼,离婚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大家说。永强嗫嚅着,自己有她写的保证书还按了手印,以为她不会跑,还拿出贴身收藏的保证书让他俩看。永国瞪着眼睛说道:“保证书有个屁用?婚都离了,法律上你们已经是两家子人了,她不回来你能怎么样,你以后就搂着保证书过吧。”

永强心里觉得窝囊,又不敢争辩,竟然委屈的蹲在地上抱头低声哭了起来。永国与玉林不忍心再说他,便商定第二天他们三个加上儿子会鹏一起去北京把人弄回来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四个人从县城汽车站坐上了开往北京的长途班车。永国和玉林知道凭永强肯定劝不动香花,便把希望放在孩子身上,对会鹏面授机宜。见了你妈你什么也别干只管拽着你妈的手不放让她跟你回家,走到哪就跟到哪,直到你妈同意跟咱们走,不然以后你都见不到她了。会鹏双眼含泪答应着,他已经十五六岁了,正是青春敏感的年纪,也大约懂得了男女之间的事。虽然大人们并没有告诉他妈妈怎么了,但他从父亲痛苦无助的状态里模糊的觉出大约是妈妈做了不光彩的事,所以不敢问也不想知道到底妈妈做了什么,只是呆呆的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北京离我们那里大约四百多公里,下午四点多钟就辗转赶到了建国在北京的住处。见了面建国也顾不得寒暄,把会鹏支到一边对三个大人直截了当的说,香花打扫卫生的那个小区有一个河北邯郸的保安,是个三四十岁的光棍。年前就听其他人说两人不对劲,我以为是娘们儿家乱嚼舌头也没当回事。可现在听说两个人都住在一起了,我就觉出严重了。她这几天也不好好上班正缠着自己要辞职结算工资,我就说等我招到人替她的岗以后再放她走,先把她拖住了。估计等钱一到手她就跟那个人渣回老家了,自己也没权利管只能赶紧通知你们来弄人。

永国也把香花怎么骗永强离婚的事讲给了建国。永强尴尬的站在一边,建国听了顾忌永强和会鹏的感受没敢笑出声来。只轻轻的说,在北京能有套房子那都是什么人呢,哪有那么好的事呢。又看着周围砸了咂嘴说道,这里每平米已经七、八万了,他妈的哪是咱们农村人住得起的地方。走,我带你们去找她。

香花跟另外十来个妇女工作在一个小区,负责小区内路面和楼道的清扫,平时吃住在储存杂物和清洁工具的地下室。当香花看到永强他们几个出现在面前的一刻,就已经明白事情败露了,但也没有表现出来有多么惊慌。

会鹏眼含着泪叫了一声妈,上去抓住了妈妈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开,一个劲的央求妈妈跟他回去。香花给孩子擦了擦泪只是说妈妈要给你挣钱娶媳妇,不能回去。有永国、玉林、建国在身边,永强壮着胆子小声说她不该跟别人相好,不该骗自己离婚,不该丢下孩子不管。香花说道当年是你们跟我那见钱眼开的表姐合伙先骗得我结婚,现在我骗你一次离婚谁也不欠谁的了。你看咱过得啥日子,会鹏都该毕业找媳妇了,家里要房子没房子,要钱没钱,你看你这些年都置下了啥。

永国玉林也上前轻声细语的劝香花,孩子都这么大了,别闹了回去好好过日子,过几年咱那一搬迁就啥都有了。香花不听继续数落着永强种种,仿佛一切都是永强的错。永强见香花情绪激动也不敢回嘴,只是任由她说。后来会鹏实在不忍父亲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流着泪恶狠狠地对香花说道:“你不回家,我现在就去马路上让车撞死。”说罢甩开母亲的手扭头便走。

虎毒不食子。香花崩溃了,她知道自己这个孩子是个执拗玩意儿,说的出做得到。马上追上去拉他,又回头对永强骂道:“你个死榆木疙瘩,还不快拉住儿子。”永强也不防儿子能来这一出,反应过来以后马上也上前拽住了儿子。会鹏不依不饶依然坚持要往外走,终于逼得香花答应跟他们回家,才算作罢。

永国几个人趁着香花跟会鹏回地下室去洗脸,跟永强合计。不行今晚就租车赶回去,省得夜长梦多她再变卦,也别怕花钱了,保住人再说吧。永强也狠狠心答应了。建国立马联系熟识的司机,永强几人回屋催促香花收拾行李。

香花被逼不得不收拾起来,又提出条件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要保守秘密,不许传出去。永国、玉林满口答应,并表示让香花放心,村里没人知道这件事,自己更不会置本族的脸面不顾去说这些。但是其实两人都清楚,村里就属这种风流韵事传播的快,当事者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香花这才不甘心的跟着几人连夜赶回了家。

回到家按照永国与玉林的安排,香花与永强办理了复婚手续,又收缴了香花的身份证和手机。中间香花几次要反悔,会鹏抓住了母亲的软肋动不动便以死相逼,香花眼见大势已去,总不能逼死自己的亲儿子啊,也只好默默接受。此事才算暂时了结。

香花在我印象里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出轨、婚外恋这些事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在她的身上。是什么改变了她,想来不外乎三点。

一是她当年本来就对永强不满意,只不过碍于表姐的情面不得已嫁给了大自己十来岁的永强,后来有了孩子便也不得不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

二是永强这么些年也没挣下钱,他们家日子过得算是比较差的。香花如果一直生活在村里也还罢了,可她偏偏去了北京打工。看到北京城里那些精英阶层的衣食住行,再想想自己过的日子,心里难免有落差,心态摆不正的话自然会越发嫌弃自己窝囊的老公。

三是她一个人在外难免会孤独寂寞,又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再说她本身相貌身材都一般,但凡有个男人能对她稍献殷勤,只怕她都会守不住底线。

永强在知道自己老婆出轨后时,连大声质问的胆子都没有,肯定有很多人理解不了。只能说,不生活在社会底层你永远体会不到底层的人到底可以有多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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