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记得，儿子八岁生日的时候，我给他买了一个礼物。那是他期待已久的铠甲勇士变身器。那个时候，他把变身器系在腰上，嘴里念着台词，手上比划着夸张的动作。我就扮演怪兽，一起玩“打怪兽”的游戏。

  那时候，我们是多么的快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坏家伙要夺走我的儿子！他做错了什么？难道我的错误要让我的儿子来弥补吗？我这样还算什么父亲！

  想到这些，我更加坚定了要杀死那些坏家伙，为我的儿子报仇的想法。他们该死，他们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杀人犯，是魔鬼。但是，我如此恨他们，难道仅仅是因为憎恨他们杀死了我的儿子吗？不。其实，儿子的死，我也有错的。我之所以如此憎恨他们，说不定是在逃避我犯下的不可挽回的过错。

  走到公共电话亭，我拨打了那个该死的老头的电话。

  “喂，是李定国吗？”我压低了声音。

  “您是？”他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是谁无关紧要，但是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别忘记了，延章河里还有一具被你和你女儿杀死的尸体！”我不禁愤怒地咆哮。

  “你......你想怎么样？”他那令人作呕的声音颤抖起来。

  “不想怎么样。来秀谭山一趟。”说完，我挂断电话，由于情绪激动，我花白的头发贴在了满是汗水的前额上。

                        2

  秀谭山的女清洁工早上六点来上班。

  来到水流平稳的理河旁边，他看见，湖中央有一个套着游泳圈的男人，双目紧闭，衣服沾满血污。血已经染红了男人附近的湖水。清洁工吓得连滚带爬地去报警。

  接到报警，孙微刑警带领队伍到达秀谭山。

  验尸官李博查看了尸体后，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天夜里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三点之间。死因是被利器刺穿主动脉，大量出血而死。”

  白鸟刑警这时候走过来：“微哥，在死者钱包里面找到身份证，证实死者是李定国。65岁。”

  孙微一行人在现场做完工作以后，回到公安局以后，在死者的手机里面找到了死者妻子阮红前来认尸，并且做一份笔录。

  “李太太，请问您丈夫昨天有什么异常吗？”孙微问。

  “有。昨天晚上大概十点左右，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就神色慌张地出去了......”阮红神情呆滞地说道。

  “好的，您先走吧，有事我们回联络您。”

  送走了阮红，孙微让手下查一查打给李定国的电话是谁打的，和李定国最近和谁结了仇。

                        3

  挂断了打给那个该死的老头的电话后，我又打给那家伙的女儿。

  “是李春吗？”我再次压低了声音。

  “你是谁？”她平时高傲的声音现在也和她爸爸一样颤抖起来。这声音令我无比兴奋。

  “相信你没有兴趣知道我是谁。但是我知道你和你爸爸犯下的罪行。带着一千块钱来北码头。”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其实，我要的并不是那一千块钱，而是要我手里这把扎进过李定国心脏、沾满他的血的这把刀也刺穿他女儿的心脏。

                            4

  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孙微收到了张存和宋中水的报告。

  张存的报告中写道：打给李定国的电话是从一处公共电话亭打过去的，有一个路过遛狗的大爷听见了一个人打电话给时说了句“延章河里有一具被你和你女儿杀死的尸体！”而且昨天晚上只有一个人在那个公共电话亭打过电话，大概是昨天晚上九点多。所以打那通电话的人就是凶手。

  宋中水的报告中写道：三个月前李定国和他的女儿李春、女婿陈志刚带着五岁的孙子陈永和邻居王众跟他七岁的儿子王力去延章河附近玩。一天早上，王力非要出去玩，但是王众想在酒店多睡一会儿，就让李定国、李春和陈志刚开车带王力去玩。但是陈志刚要做早餐，就没去。结果由于二人疏于看管，王力在延章河里溺水身亡。后来警方判定是意外。但是头发花白王众已经五十多岁，是老来得子，妻子一年前又去世了，十分悲痛，所以他总是去李定国家闹。而且王众在李定国遇害前两个礼拜就失踪了。且并没有出京及出境记录。

  这时，孙微收到了隐乐区的高队长发来的邮件。

  邮件中写道：今天上午在北码头发现一具尸体。尸体的身份是李春，三十四岁，李定国的女儿，死因是利器刺穿心脏。死亡时间为今天凌晨一点到四点之间。尸体被套在游泳圈上，所以浮在水上。与李定国遇害案作案手法极其相似，所以将这件案子交给孙微所在的管区。

  孙微将所有资料报告给刘队长。

  “孙刑警，照这样看，王众很可能是杀死李定国父女的凶手。他在杀李定国之前就失踪了，可能是让我们没办法找到他。他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杀人是犯法的。总之，我们现在要通缉他，不能让他出京，更不能让他出境。”刘队长分析道。

  孙微想到了什么，有些踌躇，刚想开口却欲言又止。

                          5

  第二天晚上，我买了份晚报，那两个家伙遇害的事情登在了报纸上。

  我的复仇计划终于结束了。

  我的手上现在还沾满那些坏家伙的血。该死的是他们，不是我的儿子。我要亲手夺走他们的生命，听着他们的心脏停止跳动，看着他们绝望的表情。我感觉，在杀死他们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我儿子的笑声。那笑声和儿子拿到喜欢的玩具后开心地玩时候的笑声一模一样。

  回到家，我开始做土豆沙拉。我记得在延章河玩的时候，王力溺亡的那天早晨，我做的早餐也是土豆沙拉。

                      6

  深夜，孙微敲响了刘队长家的门。

  “是孙刑警啊？进来坐。怎么了？”刘队长无比惊讶。

  “刘队长，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您记不记得有一位老大爷听见凶手打电话时说了句‘延章河里有一具被你和你女儿杀死的尸体’？”

  “记得啊。”

  “但是警方判定王力是意外溺水的。刚才我找高法医看了王力的验尸报告，死者身上没有挣扎过的痕迹，而且胃里和血液里没有安眠药或者镇静剂等药物成分，所以不可能是谋杀。而且，王力早就火化了，怎么会像凶手说的那样在延章河里？”

  “你的意思是？”

  “我对王众是否是凶手做保留。王众可能早就被杀死了。凶手并不是替王力报仇，而是替现在还在延章河里的那具尸体报仇。那具尸体还可能就是李定国和李春杀死的。尸体这么多天还是没浮上来可能是李定国父女在装尸体的裹尸袋里装上了不少大石头。”

  “那凶手是？”

  “我现在只是有一个大体思路。刘队长，麻烦您明天派蛙人去延章河里打捞一下，看看有没有裹尸袋之类的东西。”

  出了刘队长家后，孙微给宋中水打电话:“中水，这么晚打扰真不好意思，但是能不能请你现在查一下陈志刚在王力溺死后到现在的活动？”

                  7

  刚准备下楼扔垃圾，邻居大妈叫住了我。

  “志刚，节哀顺变啊。一夜之间，你老婆和岳父居然都不在了。你看看你，头发都白了这么多。唉，你儿子小永真可怜。现在在寄宿学校里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敷衍了几句，扔了垃圾，就上楼回家。

  没错，我叫陈志刚。李定国和李春杀死的是我的儿子—陈涛。

  他们之所以杀死他，是因为我一直隐瞒他的存在。没错，小涛是我和一个酒吧女老板生的。女老板自己照顾他。小涛三岁的时候女老板出车祸去世了。于是，我就在我家附近租了一间房子给小涛住，同时照顾两个家。

  结果那次从延章河回来以后，小涛失踪了。

我焦急地找了不知道多少天，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小涛。直到我听见了老婆和岳父的谈话。

  他们杀死了我的儿子。并且乘着带王力去玩的时候抛尸在延章河中。由于他们不能让王力看到，所以就开车去下游抛尸，让王力自己一个人在上游附近的河滩玩。结果王力溺死在延章河里。

  这是天赐给我的机会。

  我在杀死那两个坏家伙之前的两个礼拜，就杀死了王众并且埋在一处荒山野岭。

  然后再杀死那两个坏家伙。警方会查他们最近和谁结了仇，自然会怀疑到王众，那个时候，王众已经死了，警方找不到他，会认为他为儿子报仇后畏罪潜逃。他的嫌疑就会骤然升高。

  现在，我听见小涛在召唤我。我拿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

  小涛，爸爸很快就会跟你重逢了。爸爸继续跟你玩你喜欢玩的游戏，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就算你英语考试不及格爸爸也不会再责怪你了......小涛，等着爸爸，爸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