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推理——《以爱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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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半,乔逸东瘫坐在1022号监狱的床上,眼睛直盯着墙壁上的一个小黑点发呆,可能对于他来说,要完全适应这个新环境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他相信很快自己就能适应了。他来这里已经三天了,每天都在忍受着头痛,他感觉自己的头几乎要炸掉了,实际上从半个月前开始,他就患上了这头痛病,而这几天确是异常严重。

突然,从监狱门外一个声音传来,他回过神,是狱警。

"嫌犯乔逸东,编号084776,有人要提审你。"狱警边说边用钥匙打开了监狱的门。

"哦……终于来了,不过也有什么好审的了……我是自首时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乔逸东缓慢站起来,揉了揉头,走出了监狱。

"既然你是自首的,那也就不怕这些审讯了,就当出去透透气。"狱警的语气显得很轻松。

"那倒也是啊……"乔逸东说。

开门的狱警为乔逸东戴上了手铐,另外两个狱警一左一右抓着乔逸东的两只手,和他并排走在去审讯室的路上。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手铐,无奈地笑着,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也会被这样的东西夺走自由,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瘆人的头痛,像一根粗针毫不留情地扎进自己的头里。

乔逸东在审讯室里坐了下来,他发现这里面灯光很亮,不同于很多谍战片里的审讯室那样昏暗,营造出一种压抑的氛围,促使受审的人招供。但对于乔逸东来说,昏暗也好,明亮也罢,他早已招供,他开始摆弄手铐,但似乎并没有想打开它的想法,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真相的强大力量,这让他什么也做不了,同时也令他十分坦然。

一分钟后,两个人走进了审讯室,一个穿着便衣的警察,一个是记录员。

"嫌犯乔逸东,男,27岁,西川省锦都市人,于2015年4月15日晚上在前女友骆晓年家中将其害并自己报警自首被捕。"穿着便衣的警察帮乔逸东自报了家门。

乔逸东把视线从手铐转移到说话的警察身上,"警察同志,自首那天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吧。"

"不好意思,今天是例行公事,我的同事会做记录,请你配合一下,一定要如实交待。"

"好……"乔逸东歪了一下头,回答道。

"请作描述一下作案工具及手法。"

"我用手捂住她的嘴和鼻子,让她窒息而死。"

"具体的作案时间是多久?"

"4月16日晚上八点半左右。"

"有没有任何目击证人?"

"没有。"

"作案动机?"

"可以算作间歇性精神病发作吗?就是我的头痛惹的,一时精神失常,杀了她。"说到这里,又一阵头痛开始发作。

"之前鉴定过吗?能确定是间歇性精神病吗?"

"没有鉴定过,但我知道我这头痛已经快一个月了……"

"好吧。你的职业是什么?在哪里工作?"

"茂江区宁丰路佳户楼盘销售中介,我在那做咨询工作。"

一旁的记录员手里的笔就没有挺过,整个审讯室除了乔逸东和警官两人对话的声音,就是笔头在纸上摩擦的哗哗声。

……

警官接着问了一系列问题,这些问题在乔逸东看来,已经是无关痛痒,他只想知道自己最后审判的结果,如果是死刑,那可还真算是随了他的愿,因为他越来越无法忍受这直入骨髓的头痛了。

"警察同志,你直说吧,死刑还是无期。"乔逸东问得很直接。

"三天后法庭会给出审判结果。"

"哦……"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吧。"

两名狱警和去审讯室的时候一样,将乔逸东送回了监狱里。

守门的预警锁上门,寒暄似的问了一句"审的怎么样啊?"

"你说得对,就当是出去透透气,审讯完全是白费功夫。"

"好好待着吧,监狱里有吃有喝,比外面强多了。"

"可就是没有女人啊……"

"怎么,这么快就寂寞了?"

"哎……大哥你结婚了吧?"

"嗯,我结婚两年了。"

"……你说一个男人会爱一个女人爱到什么程度?"

"这可不好说,我只知道凡事都需要一个尺度吧,过火了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听了预警的话,乔逸东躺在床上苦笑着,他也不知道眼下这个结果是好是坏。突然一阵强烈的头痛袭来,他眼前开始昏暗起来,脑子一片空白,几秒钟后他便晕了过去。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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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14年年初,当时是骆晓年先追求的乔逸东,而乔逸东恰巧对骆晓年也有好感,便开始了这段恋情。他们相处了一年多时间,算是平淡无奇,中规中矩。两个月前,也就是2015年2月13日,骆晓年提出了分手。分手那天,两人去一家西餐厅吃了最后一顿饭。

"主要问题还是在我,可能是我喜新厌旧吧,和一个人相处久了就会产生厌恶。"骆晓年说。

"喜新厌旧谁都会有的,不能怪你一个人。"

"你不要背负太多负担,分手是我提出来的,而且错在我,我只希望以后我们都能过得更好。"

或许爱情可以有很多的不公平,但有一件事确是铁打公平的,那就是让爱情开始的人同时也具有让爱情结束的权利。乔逸东也深知这一点。但他不喜欢骆晓年这样把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好像任何提出分手的人都喜欢这样做,但他们并不知道,这样对于对方来说太不负责任了,并且这应该是他们对对方所负的最后一项责任——让对方知道自身的问题。

"你这样说让我很为难,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个月,如果你能想通,就来找我,我们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乔逸东扔想挽留。

似乎看出了乔逸东对自己提出分手的理由很不解,但也只好先答应,以免之后更多的刨根问底。

"可以,那就这样吧。"

2

就像王家卫的《重庆森林》里金城武演的何志武一样,乔逸东为他和骆晓年的爱情擅自定下了一个30天的保质期,如果30天过去,骆晓年没有来找他,那就说明他们的爱情已经过期。不过不同的是,乔逸东并没有像何志武一样天天去超市里找凤梨罐头。

乔逸东也是一个情种,他的选择是去酒吧买醉,他先是去的茂江区的一家老酒吧,每到凌晨三点打烊的时候,酒吧就会响起经典的纯音乐《回家》,而每到这个时候,乔逸东就会被酒吧里的酒保或者小姐从醉梦里叫醒。分手后的第一个星期,他就去了四次这家酒吧。

"逸东,逸东,我们酒吧要打烊了!" 酒保阿辽边拍着乔逸东的肩膀边说,今天是他上班。

"哦……好的。" 乔逸东抿了抿嘴回答道。

"要我开车送你回公寓吗?"

"哦,不用了,谢谢,天都快亮了,我就不回去了"

乔逸东缓慢站起身,将衬衫左边的袖子重新撸到和右边袖子一样的高度,又拍了拍自己的牛仔裤后面,他感觉自己酒醒了一半,这种半醉半醒是喝酒最舒服的感觉,但这种感觉不会维持太长时间,每当有这样的感觉时,乔逸东都会十分享受和珍惜。

"行了行了,你明天还不用上班,再怎么也要回家睡一睡吧,我还是开车送你回去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阿辽扶着乔逸东走出了酒吧。

"哦……"乔逸东身体晃晃悠悠,虽然意识还清醒但也不想多说话。

"走吧,这边"

一路上,乔逸东一直望向车窗外,环城路上的路灯一个一个排着队从他眼前飞速经过,凌晨三点的天是介于白天和黑夜之间的一种墨蓝色,看起来和他的牛仔裤是一种颜色。一边看一边想,他便用大拇指蹭了蹭牛仔裤上的一块灰尘。

  此时,阿辽突然把前座两边的车窗都打开了。

  "吹吹风吧,这样清醒得快一些,现在是四月,还算是春风呢"

  "嗯……哎,阿辽……"

  "嗯?怎么了?"

  "每次都这样麻烦你……实在不好意思……"

  "别说啦,谁叫你在酒吧里就只认识我一个人呢?"

  "嗯……"

  阿辽点了一根烟。

"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另一家酒吧,应该是整个锦都打烊时间最晚的酒吧了",阿辽抖了抖烟灰,接着说,"也在茂江这边,香樟影院对面巷子里,叫夜猫,在那你可以喝够了然后睡到六点,这样酒也醒了,你也好自己回去"

乔逸东打了个呵欠,坐起身。

"阿辽你也太坏了吧……居然向自己的客户推荐竞争对手啊。也是……你们酒吧生意够好,不缺我这一个客户啊,哈哈哈哈哈哈"乔逸东说着便笑了起来。

"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呢,我也是佩服你,我这还不是为你好。还有,你现在啊,要不就去找你前女友复合,要不就赶紧忘掉她吧,不然这样下去只会把自己拖累了"

"嗯……我会尽快解决的啦……"乔逸东抓了抓自己蓬松的头发,略带敷衍地回答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马上到了。"阿辽将烟头扔出车窗外。

乔逸东下了车和阿辽道了别,独自走上了公寓。这是公司分配的公寓,一个人住,所以很小,20平米左右。装修也比较简陋,一张床,一个小衣柜,一个书桌。因为公司里有食堂,所以没有公寓里没有厨房,厕所也是每层楼一个公用的。而一个月前,他和骆晓年还住在离这里两个街区的合租房里。

和骆晓年分手后,乔逸东每次回到公寓都会回想起曾经在合租房里生活的日子,对于他这样具有狂想症的人来说,每一次回忆都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煎熬,但他却不知道还要这样下去多久。

乔逸东直接躺上了床,脑子里还在回想以前的事,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久入睡的,只知道自己什么梦都没有做。

3

2015年1月的一天,骆晓年和往常一样换好制服,用发带把长发束起来,最后别上一枚胸针。她在这家咖啡厅上班了快两年了,工资不算太高,但勉强可以养活自己。

咖啡厅的名字叫香咖阁,位于锦都市市中心的位置,每天都不会缺顾客,并且有不少的老顾客会经常在这里办公、谈生意或者和朋友聊天。

"B12桌,您的一杯拿铁加奶,请慢用。"这是骆晓年今天上班的送的第一杯咖啡。

"谢谢。"顾客是一位女士。

骆晓年转身正准备回到取餐台,旁边的B15桌不巧映入眼帘,她吸了一口气。

一年半以前,乔逸东在这家咖啡厅里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来,是骆晓年送的一杯卡布奇诺给他,那时乔逸东拿着一本川端康成的《伊豆舞女》正在专心地读看着,边看还边啃起了手指甲,连咖啡送来了都全然不知。

骆晓年今年26岁,在盛产美女的锦都算不上长得好看的,但也绝对不丑,化一点淡妆就显得十分舒服自然,身材也是很匀称,可以说同龄的男性从外表上很容易接受她。在认识乔逸东之前,也是个并不特别喜欢打扮自己,何况自己的工资也不太能够支持她在打扮上花费太多。

具体是怎么喜欢上乔逸东的,那一瞬间的具体思想活动骆晓年自己也记不太清了,可能是被乔逸东认真看小说的样子吸引了,而且她自己平时也爱看小说,川端康成这样的日本作家的小说她也看过不少,这样两个人兴许还会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的理由可以简单到完全不讲道理,至于上面所说的那些理由连骆晓年可能都不完全确定是否是这样的,因为她自己也说不出来准确的理由。

但那时她已经感觉自己和乔逸东快要破裂了,相处一年,她的内心有了一些变化,有了更多的需求,变得比以前更追求打扮自己,但这一点凭乔逸东的条件却并不能满足她。

"小姐,我看你很失落的样子,想必有什么心事吧?"那位女顾客的突然提问叫醒了还在回想过去的骆晓年。

"啊……啊,没什么,不好意思啊,女士。"骆晓年连忙回答。

"我应该比你大不了多少,能理解你们的压力,表面上看只需要养活自己一人,可谈何容易,社会那么多欲望和诱惑,你在咖啡厅这点收入恐怕很难满足你吧。"

"我……还好啦,我能尽量克制自己的欲望。"

"女人还是不能太亏待自己,如果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就算掉一层皮也要去放手一搏,别总是压着自己的欲望苦苦前行。"

骆晓年仔细端详着这位女顾客。咖啡色的齐耳短发和她杯中的拿铁颜色十分契合;脸部轮廓较为明显,眼神犀利,但不失女人的阴柔;妆不算浓,画着浅蓝色淡淡的眼影,暗红色的口红也并不显突兀,一点不影响咖啡厅的暗沉氛围;穿着白衬衫加黑色休闲裤,看着十分干练;年龄其实并不大,看上去只比自己大几岁。

"我非常同意您说的。"骆晓年回答。

"有时候真的要逼一逼自己,你才会看到一个另一个自己,可能会跟现在的自己不太一样,但一定会更优秀。"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会记住的。"

女顾客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骆晓年。此时取餐台的同事着急地叫着骆晓年的名字。

"这是我的名片,有兴趣的话联系我。"女顾客对骆晓年说。

"谢谢!我先去忙了!那边还有事。"骆晓年接过名片还没来得及看直接塞进了制服胸口的口袋里,边急忙赶去取餐台。

这天咖啡厅的生意特别好,刚有顾客离开随即就有新顾客进来。一直忙到晚上九点,骆晓年下班了,准备回家。自她和乔逸东分手后,两人都搬出了之前的合租房,现在她住在锦华区的姐姐家中,从咖啡厅回那里坐地铁要半个小时,中间还要换乘,但也没有办法,自己一个人租不起房子,只能暂住在姐姐家里,但她也知道这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

今天白天她站了一整天,晚上她格外的疲惫,没有像往常一样选择坐地铁,而是招了一辆出租车。坐地铁只能是一路站到家,但出租车没有人跟她抢座位,她太想坐一坐了。

骆晓年望向窗外,一种无助的感觉占据了她的身体,她不知道要如何改变这样的生活,人们常说假如生活强奸了你,如果你没办法挣脱,便只能选择享受。

她想起今天那位女顾客说的那些话,为了自己更好的生活,宁愿掉一层皮,她自己也承认那些话给了她不小的安慰和鼓励。

"哎呀,对呀……差点给忘了。"

骆晓年从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制服胸口的口袋里取出了那位女顾客给她的名片,上面写着"夜猫酒吧 前台经理 方傲凌 地址:茂江区嘉竹街xxxxx 电话:xxx"。

4

自2012以年来,锦都市的雾霾就一年比一年严重,究其原因,应该是是远郊的重工企业排放的超标浓度的废气被吹进市中心地区,又由于锦都市地处盆地中,雾霾来了就很难走掉。

乔逸东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锦都蓝天白云的样子了,而代替它的是和他郁闷的心情一样郁闷的一片灰色。

今天是星期一,他下班后独自一人在街上晃荡,他感觉自己落魄不堪,无依无靠,就像电影《美国丽人》里结尾的一个镜头——一个塑料袋飘在刮着大风的大街上,行人各自走着自己的路,没有人会去捡这个孤独的塑料袋,就连它下一秒会飘去哪里也无人知晓。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骆晓年还能重新接受她。

晚上九点,乔逸东走累了,一种熟悉的冲动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喝酒,正要往之前的那家老酒吧走,他突然想起昨天凌晨阿辽告诉他的一家叫夜猫的酒吧。他估计今晚又会喝到很晚,觉得自己还是不去麻烦阿辽了,既然这家酒吧凌晨五点才打烊,那他倒是能喝尽兴。

他拿出手机,跟着导航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小区后门旁边找到了这家夜猫酒吧。

进了酒吧,乔逸东径直走向吧台,酒保也是个男的,白衬衫的领子上系着一个深蓝色的领结,左手拿着毛巾正在擦拭右手手上的一个高脚杯。

"先生想喝点什么?"

"先随便来一杯解渴的吧。"

"哈哈,像您这样点酒的客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啊。"

"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太渴了。"

酒保递给乔逸东一杯苹果醋。

"这是苹果醋,酸甜味的,介于您口渴,先喝一杯这个吧。"

"谢谢。"

乔逸东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先生您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您可以先去四处走走,我们这里是整个锦都打烊时间最晚的酒吧。"

"我知道,就是一个朋友推荐我来的……他也是个酒吧,他嫌我喝得太晚了,每次他们打烊了他都得送我回去哈哈哈。"

"这样啊,那您这下可算是来对了。"

"行,一会儿麻烦送一箱鸡尾酒和一个水烟到那一桌。"乔逸东指着差不多在吧台和舞台正中间的一张桌子说道。

"好的,您稍等。"

乔逸东走过去坐下来,伸了一个懒腰,像是为了又一次大醉在做准备。

整个酒吧面积大约350平米,内部装潢非常有艺术感,墙壁是裸露的砖块,墙上分散地挂着十多幅用棕木色花边裱装的画,都是一些抽象简约的画风;酒吧的地板是黑白相间的地砖铺成的,每块地砖是大概40×40cm的菱形,满足很多强迫症患者走路时一步一块地砖的要求;天花板上的一环一环排列的吊顶,不禁让人联想到锦都市城市规划的环状图,吊顶也是十分简约的风格,并不像欧式建筑中的吊顶那么夸张。在热舞时间的聚光灯打开之前,整个酒吧里的氛围简约而且复古,听旁边桌的人聊天,也像是和乔逸东一样的年轻上班族,可能这种简单的装修风格更容易让他们这类人感到放松吧。

过了几分钟,小姐送来了酒和水烟。乔逸东自嘲每次抽水烟的时候样子总像是在吸鸦片,但每次去酒吧又不得不想抽,每次抬头吐烟的时候,眼前就一片白雾,感觉什么也看不清了。有时候他觉得看东西不去看得那么清楚,会更轻松一些,他不想那么累。

晚上十点,黑人DJ开始搓碟,酒吧正中央舞台的逐渐聚集起很多人,随后便形成了热舞大军,然后开始疯狂地舞蹈,随着节奏感十足的音乐扭动身体,就像一群找到蜂巢的蜜蜂一样不知疲倦。

乔逸东并不想上台一起跳舞,还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同桌总嘲笑他节奏感太差,做广播操都跟不上调。现在他只好和其他坐在舞台下的人们一起当观众,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热舞大军的群魔乱舞。

可能是互动时间到了,舞台的一旁排了十多位只穿着文胸和丁字内裤的小姐,开始绕着舞台下面的"观众"走来,有的为他们倒酒共饮一杯,有的邀请他们上台跳舞,有的直接坐在他们身上,蠕动赤裸的身体进行色诱。这是酒吧里经常出现的事,乔逸东见过多次了。

乔逸东喝完了第四瓶鸡尾酒,他吸了一口水烟,深吸一口气,将交换的废气吐出来,眼前又是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清。

"先生,我跟您喝一杯吧。"一位小姐走了过来,白雾还未散尽。

"来,喝……"。

待白雾逐渐散去,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出现在乔逸东眼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是……骆晓年?!"乔逸东差点没抓稳手中的酒杯,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才会犹豫地在这个女人面前念出了才和他分手的前女友的名字。

"是……是啊"。骆晓年也没有为这场尴尬的再次见面做好准备。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乔逸东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想再确认一下自己是否看错。骆晓年穿着带有亮片的紫色蕾丝丁字内裤和文胸,背着一双白色羽毛的翅膀;脸上的妆也挺浓,乔逸东似乎从未见过她化如此浓的妆;而这副身体他却再熟悉不过,笔直纤细的两条大腿,隆起的胸部和露出来的沟,以及侧面动人的S型曲线,不得不承认,在这样一个特定的环境下,显得她更加有女人味了。唯一有变化的是,骆晓年的左胸上方多了一个红莲花的纹身。

"等我一下,我过去换衣服,再来找你。"骆晓年觉得既然被发现了,就必须要解释清楚了。

"好……好的,我在这等你。"

骆晓年走后,乔逸东还没缓过神来,但脑子里瞬间产生了无数个一会儿两个人谈话的预演,他怎么也想不到骆晓年已经开始靠自己的身体转钱了,他甚至觉得恶心,可能他们的爱情用不到一个月就会完全过期了,其实他本来也不抱太大希望了。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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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真没想到,分手后第一次见面会如此尴尬。"骆晓年开了头。

"是啊,一个星期不见你就变了这么多啊。"乔逸东的脸上强行逼出一丝苦笑。

"啊……"

"什么时候开始的?"

"……其实我已经做了一个多月了,不过我一直瞒着你。"

"这样啊……"

"你听我从头跟你说起……"

"嗯。"

"你也知道,跟你相处了一年,我改变了挺多,变得比以前更物质了,我觉得我们俩的条件阻止了我对于更高质量的生活的追求,说实话,那段时间很无助。"

乔逸东没有出声,听得很认真。

"今年二月,有一位女顾客在我上班的咖啡厅里喝咖啡,她好像看出了我的这种无助感,想要帮助我,便给了我一张名片,她就是这里的前台经历,我当时也是犹豫了很久,然后才来了这里。"

乔逸东欲言又止,继续听着。

"当然我这个兼职,咖啡厅那我仍然还在上班,只是换班的那天晚上来这里。而且……我没有去做鸡,但是在这个行业要做好就必须从底层做起,有时缺人就得随时补上。"

"那位前台经理算是我的伯乐,我来了这里以后,她耐心培养我,熟悉这里的环境和人事。结果我学得很快,她甚至还说我早该来这里,我现在做得越来越好,不久就会升职到和她一样的位置。"

骆晓年说话的语气给了乔逸东不同以往的感觉,言语间透露出她的自信和阅历。

"当然,我和感谢她,从在咖啡厅的那天她看出了我的无助和内心所想,从没有一个人能如此地懂我,思我所思,想我所想,给了我追求自己理想生活的动力和能力。那一天我知道了女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哪怕掉一层皮也要为自己而活。"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乔逸东的心情很复杂,原来一直以来他根本不了解骆晓年到底想要什么,他觉得自己挺可笑。

"所以你提出分手主要是因为我们的生活条件吗?"乔逸东终于发问。

"这个……是原因之一吧。当初分手的时候最后一次吃饭我并没有说实话。"

"还有什么原因呢?"

"我……我爱上了那个女人。"

乔逸东先是有点不解,接着笑了起来。

"啊?谁?那个前台经理?哈哈哈,什么意思啊?"

"逸东,我也不想骗你了,二十多年了我才发现我自己是双性恋,而她是一个同性恋,她也只比我大三岁,女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爱,你不太能理解的。"

"这样啊……"乔逸东收住了笑,伴着酒意他越来越觉得骆晓年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而对于她的取向,乔逸东着实有些震惊,但也已经准备接受这个事实了。

"这是我们确定关系后一起去纹的。"骆晓年解开刚换的白衬衣的扣子,指着左胸上的红莲花纹身说。

"这是红莲吧……"

"是的。"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分手前一个星期的样子吧,到现在也已经半个多月了。"

"那你们会做那种事吗?"乔逸东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开口,但却已经问出去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会的,有时需要先挑逗对方,然后再那个。"骆晓年的回答并不掩饰,表情也很自然。

"好吧,我就不多问这些了……"

"呵呵……"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话,可当时你为什么……"乔逸东又一次欲言又止。

"为什么什么?"

"额……额,没什么,没什么。"

其实乔逸东想问的是为什么分手那天骆晓年没有告诉他这些事,但又想这种事换谁也不好直接开口,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告诉别人,但同时他也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已经不会再存在任何关于爱情的东西了。

这时,走过来一个女人。

"这位谁啊,晓年?"

"哦,这是我……前男友乔逸东。"

乔逸东望向这个女人。齐耳短发,完美的身材和曲线,涂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绯红色的口红,在并不特别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很瞩目,还有一张不同于普通女人的脸部轮廓,却一点不失女人味,深邃犀利的眼神仿佛任何人和她一对视就像在听故事。像这样漂亮的女人,肯定有很多人追求过他,不对,她是个同性恋啊……乔逸东心想。但他从未见过这样有魅力的女人,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脑海里闪过了几秒钟的性幻想。

"乔先生你好。"

女人慢慢地坐在了乔逸东的对面。

"既然都来了我就介绍一下吧。逸东,这就是刚才跟你提到的那位前台经理,方傲凌。"骆晓年对乔逸东说。

"方小姐你好,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啊,以后请多关照啊。"

"乔先生太客气了,不过我也是快30的人了啊,不年轻了。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啊,你们俩分手了还能在这里遇见啊。"

"纯属意外,我也没想到,刚刚晓年跟我聊了很多,我觉得也该彻底放手了哈哈哈。"

"晓年都告诉你了?"

"嗯。"

"乔先生可别把我们当作异类啊,你也知道,现在同性恋也是被允许的,只要不张扬。"

一旁的骆晓年没有什么好说的,她不停地在喝酒。

"啊……我知道。毕竟晓年说你比我更懂她的想法,刚才我听来也很惭愧,只能说女人确实比男人要更懂女人吧。"

……

三个人聊到很晚。乔逸东原本打算喝到酒吧打烊,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这个欲望了,而且明天他还要去上班,虽然之前也几次喝到三点才回家,但第二天仍然还是能赶去公司。

"今天也挺晚了,我就不待久了,也算喝尽兴了,晓年的话我也听了,觉得也该翻页了。"

骆晓年拿起酒杯,冲乔逸东点了点头,然后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乔先生,以后来这里有什么事尽管联系我和晓年,我也给一张名片给你。"方傲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乔逸东。

"好的,谢谢。那我就先走了,明天一早还要上班。"乔逸东直接将名片揣进了裤子包里。

"那你路上小心,欢迎下次光临。"

乔逸东今天晚上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喝得那么多,加上和两个女人聊了很久,就也差不多醒了。

出了酒吧门,他撸起左手衬衫的袖子,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公寓。

2

骆晓年也知道今晚说的这些一定会让乔逸东彻底死心,即便是向乔逸东坦白了自己性取向的问题。二十多年来,她都认为自己会找一个男人结婚生孩子,然后各自有着自己的工作,并且这个男人能在一定程度上满足她的一些物质要求。直到她遇到了方傲凌。

这个女人改变了她的价值观,对于她骆晓年永远有一种钦慕之情,无论她的工作有多么让人无法接受或者不被人理解,是她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和平台,也让自己下定决心离开乔逸东,朝自己理想的生活去努力。

可能这对乔逸东来说有一点残酷,但骆晓年知道他会理解自己,虽然两人相恋一年让骆晓年看出了一些问题,很多地方乔逸东并不懂自己的想法,但每次说出来,乔逸东基本是理解她的。这也是让骆晓年分手时很纠结的地方。

而令骆晓年自己没想到的是,在方傲凌的"栽培"和引导下,她迅速适应了酒吧的工作环境,很多人事问题她都处理得恰到好处。一开始也做过小姐,也许让熟人知道了会有点不耻,但骆晓年将其视为自己的垫脚石,她一步步地往上爬,受到了经理和老板的赏识。虽然那时她仍然还在咖啡厅上班,但她觉得总有一天她会从咖啡厅辞职然后一心一意在这个有着更高薪水的地方工作。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所追求的那种生活已经越来越近。

她最感谢的当然是方傲凌。可有一天方傲凌向骆晓年坦白了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并对她有好感,而已经适应了新环境的骆晓年也已经完全摒弃了她之前对今后生活的规划,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她的性取向也被方傲凌改变了,两人便开始了一段同性之间的爱情。这样的爱情在骆晓年看来是一种仰慕也是一种回馈,同时保持这样的关系也有助于她能更上一层楼。

那天两人相约一起去纹身店,在左胸上方纹了一朵百合花,算是两人开始毫无保留地互相爱着对方的信号,但对于外人,她们始终保持着低调。

可能正应了和方傲凌在咖啡厅第一次见面时方傲凌说的话——有时候真的要逼一逼自己,你才会看到一个另一个自己,可能会跟现在的自己不太一样,但一定会更优秀。

骆晓年确实更优秀了,但也确实不一样了,也许对于女人的爱慕和好感是她生来就有的,只是二十多年了都只是潜伏在自己内心,直到那天才被暴露出来,而这一暴露非但没有导致任务失败,反而以另一种方式获得了胜利。

对于乔逸东,骆晓年没有想过太多关于他以后的发展,昨晚她也和乔逸东说了很多了,自己已经不会再回到过去,唯一好的结果就是各自放手,不再打扰,对于尴尬的朋友关系,骆晓年只是勉强能接受。

3

第二天早上乔逸东醒得很早,感觉自己恢复了以往的旺盛精力,穿好衣服裤子再去洗漱,整个过程十分利索顺畅。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刮净了胡子,感觉自己年轻了不少。

他不知道是因为昨晚骆晓年敞开心扉的坦白让他觉得自己卸下了一个包袱,还是因为方傲凌的出现让他萌生了新的好感。是的,昨天晚上的方傲凌仍让他记忆犹新,但现在他还不能确定这种感觉是不是真的。

这两天公司的业务量很大,可能是由于锦都市的新区刚刚开始登记新住户,有购房需求的人数猛然上升。乔逸东忙得近乎往我。

这样下去也好,乔逸东心想,让自己忙起来,不去管别的事,工作业绩上去了自己的工资也就更高,就像骆晓年所说的,一点一点往上爬,有了更好的条件自然会有合适的人出现。

这两天乔逸东几乎没有合眼,接待了至少三十个客户,夜里要忙着做资料。第三天凌晨四点,他终于做完了这两天的所有工作,明天可以休息一天了。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公寓。

洗完澡后,乔逸东直接躺上了床,看到公寓门背后堆了很多张情趣服务的卡片。乔逸东搬进公司的公寓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按理说这样的公寓里是不允许随便叫鸡的,但仍会有人从门缝里塞卡片进来。

乔逸东伸了个懒腰,想到自己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性生活了。上一次还是在合租房里和骆晓年一起的,由于还没打算结婚,两个人还是很注意避免擦枪走火的,但这一点也会不妨碍这种两厢情愿还免费的事。两个人都用尽全力,释放自己的压力和激情,结束后乔逸东连起来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

乔逸东强迫自己别再去想这些,至少不去想那些细节,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睡觉。

但是乔逸东一定不会想到,已经很久没有睡觉做过梦的他居然破天荒地在梦里梦见了自己和一个女人在做爱,就在他入睡之后两个小时。

这个女人不是骆晓年,而是他的"情敌"——方傲凌。

乔逸东从梦中惊醒,他发现自己遗精了。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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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一个同性恋吗?!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我真的爱上她了?这可让我怎么开口?

感觉自己已经补足了两天以来缺失的睡眠,下午一点,乔逸东睁开了眼睛。

因为知道自己遗精了,他又去洗了个澡。

洗澡时,乔逸东脑海里浮现出昨夜梦里梦见的方傲凌的模样。她的样子太美了,接近30岁的女人散发出的一种介于成熟和玩世不恭之间的美让乔逸东深深地被折服,以致于他几乎将骆晓年忘得一干二净。梦里方傲凌和自己裸身相拥,好像完全没有试探,乔逸东就感觉他的身体开始抖动。

这样的场景其实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乔逸东脑海里,第一次便是那天晚上在猫眼酒吧里和方傲凌见面是的发生的性幻想。

所以说有时候解决失恋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用时间慢慢淡化伤疤,另一个就是立刻让另一个人住进自己内心。很显然,乔逸东是后者。他确信自己是爱上方傲凌了,但又无法摆脱"她是个同性恋"的信息的困扰。

其实乔逸东对于骆晓年口中的和方傲之间同性的爱情并不完全相信,他认为最多只是超越友情的关系,即便是有那个一样的百合花纹身。

不过关于自己对于方傲凌突如其来的好感,一定不能让骆晓年知道,乔逸东想。

他决定亲自告诉方傲凌,告诉她自己已经爱上了她。

他从那天从酒吧回来就换下的裤子包里翻出了方傲凌的名片。

"夜猫酒吧 前台经理……"他自己读了出来。

当他翻过名片的另一面时,乔逸东不禁瞪大了眼睛。

名片另一面中间偏右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唇印。可能是因为一直放在裤子包里,唇印有点花,但并不妨碍乔逸东判断出这就是方傲凌的唇印,因为和他昨天晚上在酒吧里看到方傲凌嘴唇上的口红颜色一模一样,那种与众不同的绯红色。

乔逸东陷入了沉想,难道这个她也对我有好感?但她不是个同性恋吗?这个唇印是暗示我去找她吗?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正合我意吗?

事实证明这样的思想斗争是没有什么用的,乔逸东最终还是选择了去找方傲凌,毕竟他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照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拨通了方傲凌的手机。

"喂,您好,你找哪位?"

"请问是方傲凌小姐吧。"

"是的,您是……"

"我是昨晚那个乔先生,乔逸东,骆晓年的前男友。"

"啊……乔先生啊?没想到这么快您就需要我帮忙了啊。有什么事吗?"

"我……额,今晚你在酒吧吗?"

"在的,今天晓年不上班,我一直都在的。"

"哦……那我晚上去酒吧找你吧。"

"好的乔先生,随时恭候。"

挂下电话后,乔逸东花了不少时间打扮自己。他平时最中意格子衬衫,即使再炎热的夏天也他有时也会穿衬衫。他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红白格纹的衬衫,又顺手挑了一根黑色的窄领带打上,配上黑色的休闲西裤和皮鞋。乔逸东很久没有这样刻意打扮自己了,可能对于男人来说,也算不上打扮,算是注重外表吧。镜子里的他,格外的年轻帅气,气质也不同以往,像一位准备上台接受奖章的将军。

当然这一切为了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方傲凌,他希望她能接受自己的表白,同时他也知道这并不容易。

2

和乔逸东分手后第二天,骆晓年便独自一人搬到了一个小区里,这个小区离现在上班的咖啡厅和兼职的酒吧都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就到了,比原来方便了挺多。

这个小区的房子大部分是出租给像她这样的上班族,房子有一人独居的一室一厅,有几个人合租的两室一厅和三室一厅,条件可能比不上之前的合租房,但一个人住已经非常阔绰,加上已经自己在酒吧已经兼职了一个月,并且对往后的工资心里也有了数,她完全能够支付这里的房租。

小区里很幽静,几乎听不到街道上车来车往的声音。骆晓年住在14栋,楼下是一片池塘,中间隔着一条水泥路,是这个小区的一条主路;路两边是一排路灯和树,也许是快到夏天了,树长得十分茂密。

由于骆晓年现在是兼职,所以她的工作地点一天是在咖啡厅一天是在酒吧里,周末休息一天。

就在和乔逸东在酒吧相遇的第二天晚上,她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那天晚上九点,骆晓年从咖啡厅下班出来,独自步行回家。刚出门她就发现一辆黑色大众车赫然停在咖啡厅门面,骆晓年偷瞄了一眼,发现车里主驾驶坐了一个男子,但并没有打开车灯,车也没有发动。

就在骆晓年过了第一个路口后,黑色的大众车突然发动了。

一路上,骆晓年走走停停,不时向后张望,发现黑色大众车始终跟着自己,保持着很慢的速度在路上前进,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内。这样的跟踪未免有点太明目张胆了吧,骆晓年想。

进了小区门口,骆晓年看到黑色大众车在离小区大门三十米的路边停下了,这更加让骆晓年相信车上的人是在跟踪她了,因为小区里停车是需要办通行证的。

骆晓年心想这下车进不来应该就没事了吧。

从小区门口到家200米左右的路程,骆晓年却时不时感觉身后有动静,简直如影随形。

"谁!"骆晓年猛地一转头,身后却空无一人,只有路两边的路灯和茂密的树。

骆晓年觉得跟踪的人肯定是躲在了树后面,心里只想赶紧加速跑回家。

到了家,骆晓年没来得及换鞋也没有开灯就直接凑到了客厅的窗户旁边,她拉开了一点点窗帘,在微弱的路灯照明下搜寻跟踪自己的人的身影,心里有些恐慌。

不一会儿,就在楼下对面的池塘岸上,骆晓年看到了一个戴着深色鸭舌帽,穿着黑色上衣和黑色休闲裤的男子,路灯似乎将他完全暴露,但他却十分淡定,眼睛一直往骆晓年家的窗户盯着,好像就是再告诉她我在跟踪你。

骆晓年想,只要自己把门窗反锁了,那个人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于是她起身按照自己想的那样锁好了门窗,拉好窗帘打开客厅的灯,开始做自己的事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骆晓年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裹好浴巾后和自己刚进门的时候一样,悄悄凑到客厅窗户旁边,拉开一点点窗帘,发现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接着又四处观望了一番,确信没有人了。

"现在的人真是变态,什么样的癖好都有。"骆晓年自言自语。

现在她只是觉得只要那个人进不了门就没什么事,但她不知道,今天的跟踪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3

"先生,这次还是随便吗?"酒保微笑着询问乔逸东。

"嗯……我这个人有选择恐惧症,你们这里平时点的人最多的是什么酒?"

"这个我可没统计过。行吧,我给您调一杯玛格丽特吧,度数有点高哦。"

"行,就听你的。"

晚上八点,乔逸东第二次来到夜猫酒吧,今天骆晓年不在酒吧里,他有充足的时间和方傲凌共处,而此时他的心情很复杂,他不知应该如何向方傲凌开口。

"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Edward就行了。"

"好吧,Edward,我姓乔。"

"乔先生,您好。"

"嗯……我方便打听一下吗?你们前台的那个方经理是个怎样的人?你了解吗?"

"怎么?乔先生,你们认识?"

"没有,就是想打听一下。"

Edward调好了酒,递给乔逸东。

"这酒比较难调吗?感觉等了很久。"

"哦……是比其他的酒要复杂一点咦。你刚才说想打听一下方经理是吗?"Edward马上回到正题。

"是的。"

"问我您还算是问对了,我在这里干的时间跟她差不多,算是一起来的。她是个很有能力也很有魅力的女人,不到一年就从一个小姐做到了经理,上面的老板也很器重她。"

"她之前有过感情经历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们在工作上交流比较多,私下只是普通朋友,并不了解太多。"

乔逸东想询问关于方傲凌性取向的问题,但又怕Edward可能并不知道,这样说出去不太合适。

"怎么?想追求她吗?"Edward似乎 看出了乔逸东的心思。

"我也说不清楚啊。"乔逸东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我也还不了解她,就算要追求她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想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考虑任何后果的爱上那个人,我觉得您可以试一试,加上她这个年龄确实也该考虑一下另一半的问题了,可能都算晚了。"

Edward的话给了乔逸东一些支持,况且他已经和方傲凌说好了今晚在这里见面。

乔逸东端起面前的酒杯,尝了一口Edward调制好的玛格丽特。

"哇,这酒劲儿真的不小啊。"

"别喝太急,而且喝完之后后劲更大,您悠着点。"

几分钟之后,方傲凌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到坐在吧椅上喝着酒的乔逸东,她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乔先生,你来了怎么也不找我啊?"

"哦……方小姐来了……我也没来多久,找Edward调了杯酒喝。"

"我们这的酒怎么样?乔先生还满意吗?"

"很不错,刚才那杯玛格丽特劲很大,但很合我口味。"

"嗯……乔先生今天不是找我有事吗?我们要不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哦,好的。"乔逸东将最后一口玛格丽特喝完,向Edward付了钱,还告诉Edward下次来还喝这个酒。

乔逸东和方傲凌在舞台附近的一张桌子面对面坐下来,和那天的位置离得很近,不过这次那个位置已经有人坐了。

"乔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可以别这样称呼我吗?感觉很不习惯啊。"

"我们这里都得这样称呼客人的,职业规范嘛。"

乔逸东没有反驳,此时他开始关注方傲凌今天的穿着打扮,其实和那天没有多大区别,只要是在酒吧里,肯定是要求穿制服的,但是就是一身普通的制服,方傲凌都能将一个兼具三十岁的成熟大气和二十岁的放荡不羁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乔逸东已经忍不住将聊天的过程快进到向方傲凌表白的时间点了。

"那天第一次见面,你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额……"乔逸东觉得玛格丽特的后劲上来了,头开始有点晕,但酒不就是拿来壮胆的吗?乔逸东鼓足勇气,接着说。

"方小姐,我觉得我是爱上你了,我觉得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这件事,不管你的取向问题,也不管你和骆晓年的感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至少我自己骗不了自己,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你了。"

4

酒吧里正放着迈克尔·波顿的《When a man loves a woman》,这个白人拥有一副浑厚又富有磁性的黑人嗓,唱的每一句都令人陶醉。

人们经常喜欢听着别人的歌,然后想着自己的事。这首歌也正符合乔逸东此时的心情,只是他不知道方傲凌会作何回答,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乔先生你……"方傲凌语气有些凝重。

"叫我逸东就行了。"

"我……"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你……知道我和晓年是怎么开始的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

"你一定还对我的性取向问题耿耿于怀吧。可是有一点你要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的同性恋,更多的其实是双性恋,我也如此。"

"和晓年一样?"

"是的。我也爱过男人,对于乔先生你一开始其实我是有好感的。"

方傲凌仍然称呼乔先生。

"所以你在名片上留下了唇印?"

方傲凌停顿了一下。

"是的,那是我留下的。其实……我也在等你来找我。"

此时的乔逸东还仍镇定地坐在方傲凌的对面,可他的内心确是激动不已。原来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女人也喜欢他,这样的经历他好像并不陌生,因为和骆晓年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两厢情愿的。

"但乔先生你知道的,我现在爱的是晓年,是我将改变了她,潜移默化,一步一步将她培养成了一个独立的女人。这种爱就像皮格马利翁爱上自己呕心沥血雕刻出来的雕塑一样,虽然是我们是同性,却并不妨碍这种爱在我和她之间生根发芽。"

"这样说倒显得你像第三者,哈哈。"乔逸东这话显然是开玩笑。

"我也知道那个时候你肯定会这样想,可你没想到……"

"没想到我现在爱上了这个第三者,而且还亲口告诉了她。"

乔逸东觉得这句话接得很是时候,虽然随后两人沉默了几秒钟,但接下来两人的距离便会越来越近。

"方小姐我能理解你对骆晓年的那种感情,但我相信女人最终还是会选择和一个男人生活的,同性之间的爱情我不会否认但这确实不现实。"

"乔先生,第一次见你时我确实是对你有好感的。但我也很清楚现在依然是爱着的骆晓年,我一切的爱都还放在她那里,而且我们现在才认识不久,我也不可能立刻接受你。"

"这个我当然也清楚,我们都需要时间来慢慢了解对方,人都是会变的,骆晓年变了,我变了,终有一天,你也会变的,我们都给彼此一点时间,何况我们都还能等。"

"我也不知道还要这样下去多久,加上我的年龄问题,你有想过吗,我可是快要三十的人了。"

"我不会介意年龄的,而且在我看来,正是你这个年龄才赋予了你独特的魅力和气质,这也正是你最吸引我的地方。"

方傲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谢谢你,乔先生。"她重新开口说,"谢谢你对我如此坦白,我会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只要不伤害晓年,我怎么样都可以。"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以后我会常来酒吧找你,不过说到不伤害晓年,我觉得做好的办法就是别让她知道这件事,首先确实有点尴尬,其次这段时间我也并不想伤害你们的感情。"

"嗯,可以。我不会告诉她的,至少现在不会。"

乔逸东觉得玛格丽特的酒劲又上来了,头又一阵晕,不过今晚和方傲凌的聊天他觉得基本上该结束了,自己该说的也都说了,他知道有时候说得多不如说得刚刚好。

两人道了别,乔逸东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他能看出来方傲凌有多爱骆晓年,就像之前的自己一样,虽然他无法完全认同这种同性之间的爱情,但他也不能将自己的爱强加于方傲凌身上,这是一种强迫,不仅不能和她更进一步地发展,反而会更加刺激她,结果只会是失败的。

乔逸东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陷入这样一个微妙的关系链中,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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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件事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做法,而每个人又往往会固执地坚持自己的做法,于是就有了矛盾和为了避免矛盾发生的掩饰行为。

对于骆晓年来说,这样的事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件事一定不能告诉乔逸东,她想,如果告诉他他一定会让我报警,可一旦报警这件事就会惊动酒吧里的人,自己辛辛苦苦一点一点做出来的成绩和声誉就会毁于一旦,也会让老板另眼相看。

她只能找方傲凌——这个最了解她并且深爱着她的女人,即使两人什么也做不了,多一个知情人对她来说也是很大的安慰。

连续被跟踪了四天,骆晓年每天晚上回家都提心吊胆,她不知道跟踪她的人是谁?什么目的?会做出什么事?无论是从咖啡厅九点下班回家还是从酒吧凌晨五点下班回家,那辆黑色大众都会如影随形,短短四天,好像就已经成了她每天生活的程序必须读取的一个文件一样,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这让她感到恐惧。

而更令她恐惧的是今天晚上,她一如既往地一路胆战心惊地回到家,一如既往地凑到窗户边撩起一点窗帘窥察那个"影子"。当"影子"离开后,这时她打开灯,发现门口地板上一个信封,应该是有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骆晓年捡起信封,拆开看了之后,后背直冒冷汗,恐惧占据了她的身体。她忍不住打电话给方傲凌,告诉她自己被人跟踪了。

其实骆晓年并不知道,方傲凌和乔逸东开始交往已经好几天了。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骆晓年的房门被敲响了。

是方傲凌来了。

一开门,骆晓年就冲上去抱住方傲凌,开始哭起来。

"我被跟踪了四天了……那个人让我觉得恶心……"

"有我在,没事的,没事的,我会想办法的。"

"我不能报警,你知道的,这会影响我在酒吧的工作,也别告诉乔逸东,他肯定会让我报警的,可我真的不能这么做。"

"我知道的,我不报警。"

也许方傲凌在这段同性恋中就像一个大姐的角色,对于骆晓年来说,也许她的出现就是这几天精神损失的补偿。

冷静下来后,骆晓年将昨晚信封里的东西拿给方傲凌看。

有三张照片,应该都是跟踪者在车里拍的,分别拍的是骆晓年从咖啡厅和酒吧里出来和回到小区里的情景;还有一张记录了骆晓年的作息记录的纸条——

4月9日香咖阁:马尾 工作服 高跟鞋 7:25 14号桌一杯咖啡 7:43 21号桌两杯咖啡 8:05 进厕所 8:10 从厕所出来 8:27 打扫17号桌洒在地上的咖啡……

4月10日夜猫酒吧:丸子头 西服西裤 高跟鞋 2:48送酒给一名男顾客 2:57和酒保聊天 3:17去办公室 3:50从办公室出来 拿着一个笔记本 和前台女经理聊天 4:07 陪一位老板喝酒聊天……

"这太可怕了!"方傲凌的语气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我的生活居然被一个陌生人这样窥视着,这实在让我寝食难安了,工作也不能专心投入,再这样下去,我会崩溃的!"骆晓年很绝望地说。

"我们现在不能心急,你要相信我,我一定帮你抓住这个人!他这样无疑是在伤害我们的感情!"方傲凌是真的愤怒了。

"可就凭我们两个人能怎么办啊?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我去冒这个险,我们也许不是他的对手。"

"我自有办法,你要做的就是继续正常地上班和下班,他越是这些东西恐吓你,你就越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嗯……"骆晓年只能点头,因为她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会儿你还要去咖啡厅上班吧。"

"嗯,哎……我快要被他折磨得没法正常工作了。"

"千万不能,你凭自己的努力和本事得到的这一切不能就毁在一个这样的人渣身上!"

方傲凌的话让骆晓年想起第一次两人在咖啡厅相遇的情形,她明白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选择相信这个女人,因为这是最了解她也是她最信赖的一个人。

2

"昨天在晓年家里,她和我说他被人跟踪了,已经四天了。"方傲凌用小刀切下一小块牛排,用叉子叉起来送到嘴里。

"啊?怎么怎么突然?什么时候的事?"乔逸东问。

"是的。其实她本来不想你知道的,她也是发现自己连续被跟踪了四天才和我说,而且这个人是咖啡馆和酒吧都有跟踪,简直太可怕了,因为我现在和她并没有同居,所以下班总是她独自回家。"

"干嘛不报警啊?这可挺严重的了。"

"不行,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而且晓年说她不想报警,希望能自己解决,但她需要我们的帮助。"

从乔逸东向方傲凌表白那天开始,已经过去了四天。这四天里,乔逸东几乎每天都会去夜猫酒吧找方傲凌,这是他们口中所谓的"互相了解对方"。他们聊了很多事,包括乔两人在相识之前的一些感情经历,一些工作上的事,甚至是音乐、电影等等。每一次去,他都会点那次Edward调的玛格丽特,他好像喜欢上了这款酒,每次都会喝很多杯,甚至每次喝到头疼,他也不以为然,反倒觉得很享受。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骆晓年不在的时候发生的。

今天是周六,方傲凌提出来这一家西餐厅吃饭的,两人点了牛排、披萨、意大利面还有沙拉,都是去西餐厅常点的菜。

"这样啊……"乔逸东若有所思。

"你知道,这样的事如果警方介入,就会惊动酒吧里的人,这对晓年的工作就会有影响。"

"嗯,能理解。"

"我决定要找到这个跟踪她的人,今天晚上晓年从咖啡厅下班回家后你和我一起去。"

"我和你?怎么找啊?"

"我今晚先去酒吧找老板请个假,然后你开我朋友的车,我们一起去咖啡厅附近等那个跟踪的人的车出现,然后让他跟踪晓年,我们跟踪他。"

"你和晓年商量过了?"

"不,她不知道。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不然她一定会阻止我,但这是除了报警之外我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

"但着很危险的。"

方傲凌用手将搭在额头上的刘海向后理,在乔逸东看来这真是个迷人的动作。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酒吧以外的地方约会,也是乔逸东第一次看见方傲凌没有穿制服,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黑色露肩长裙,女人味十足。

"所以我才需要你和我一起,无论我们以后的关系会怎样,都要先保护晓年的安全,毕竟我年龄比她大,这是一个爱着她的人一应该做的事,不论我是男的还是女的。你不是也答应过保证不让晓年受到伤害吗?"

"我可以帮你,但一定要这样做吗?"

"我们不能一开始就打草惊蛇,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摸清楚他的底细。这种事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为了晓年我必须这么做,至于后果我没多想,只要我们能跟踪找到他的住所,趁他不在的时候我们就能进去找到他跟踪人的证据不是吗?"

方傲凌的话让乔逸东哑口无言。

"好,我答应你。"

"那我们今天晚上八点在酒吧见面。"

"嗯。"

乔逸东起身准备去一趟洗手间。他刚站起身,顿时感觉眼前一片黑,头像要裂开了一样得巨疼,他只好扶着桌子。

"怎么回事?!"

"头……头好痛……"

方傲凌看了看乔逸东牛排旁边的酸梅汁,端起杯子闻了闻。

"不会是今天吃饭的东西吧,我们都吃了啊,而且这酸梅汁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啊。"

"好了……好些了,刚才那一瞬间感觉很难受。"

"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去买单。"

"诶……不行,肯定是我请客啊。"

"你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啊,只要你肯帮助我们,这就够了。"

虽然眼前不再黑了,但乔逸东的头仍隐隐作痛,他踉踉跄跄走到洗手间,然后出来买了单,便回了公寓休息,因为今晚和方傲凌的约定,他要尽快摆脱这该死的头痛。

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经过几天的相互了解他对方傲凌的爱早已不再停留在外表,而是已经开始迷恋她的灵魂,她的一切,他觉得很快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得正式开始交往。可今天的事却提醒了他,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骆晓年,就像之前她们两个之间还隔着一个乔逸东一样,成了一个为了追求自己所爱而不惜背负骂名的"第三者"。

我答应她是因为我要保护她,而不是保护骆晓年,乔逸东给自己植入这样一个想法。很明显他不想做这个"第三者"。

他越是这样想心就越不能安宁,头痛又开始发作,而且这次比之前的更加难忍,如同陷入了深渊,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

3

由于晚上要开车,乔逸东没有再向Edward要玛格丽特,而是喝了些其他饮料。

"今天怎么不点玛格丽特了呢?"Edward有点疑惑。

乔逸东当然不能告诉他一会儿他和方傲凌要做的事。

"哦……这几天老是犯头痛,加上一会儿还有点事情,就不喝酒了。"

"好吧。对了,乔先生您和方经理现在进展得怎么样了啊?"

"哎……很复杂。我现在的处境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么多天了,我看你们也经常在这里聊天,多少应该更了解对方了吧。"

"Edward,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想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考虑任何结果地爱上那个人,那到底这样才算真正了解一个人?是否必须要完全了解了这个人之后,才拥有去爱上这个人的权利?"

"我觉得吧,并没有必要达到正真了解一个人那样的程度吧。了解得多或少,完全取决你自己吧,至于先后问题,相互了解当然是爱的必要条件,但有时候反过来也不是不可以。"

也许目前也就了解到这么多为止吧,乔逸东想,如果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秘密和隐私了,那样就变成一个了,便失去了两个人的意义;如果了解到一定程度,留下一点空白给彼此,这样才能保持两个人继续相互渗透和试探的动力啊,而这种动力恰恰就是包裹着复杂外表的爱情。

乔逸东陷入了沉思,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要命的头痛,这个病好像已经成了他的心里的魔鬼,让他饱受折磨,而且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病因是什么,也许是方傲凌的魔力让他完全不想理会,甚至已经完全置之度外了。

晚上八点,按照计划,他和方傲凌上了车。乔逸东把车开到了骆晓年上班的咖啡厅对面的巷子里,等着那辆黑色大众车的出现。

"虽然我们一会儿要做的事是为了晓年,但我现在想和你说一下我们之间的事。"乔逸东对坐在副驾驶上的方傲凌说。

"嗯,你说吧。"

你知道,我现在对你的爱已经完全不同几天前那样了,我甚至考虑过要娶你,今后一起生活……"

"我们不需要更长时间的了解了吗?"

"我觉得要留一点空间给彼此吧,正是有这样的空间我才不会停下继续这段爱情脚步。"

"那倒也好,不过对于眼下的事来说,我还没法和晓年有一个了结,你知道通过这几天的交往我已经开始对你有更多的好感了,但不知为何当晓年告诉我这件事之后我又立刻选择了和她站在一起。到现在我倒觉得自己可真是贪心,哪一边都不忍心舍弃。"

原来在她看来,自己也是一个"第三者",乔逸东想,可他现在对方傲凌的爱已经到了几乎无法自拔的地步了,而对于横在他们中间的骆晓年,如今他已经开始产生了憎恨。要是让她消失该多好。想到这,乔逸东的心魔又一次出现,他的头痛到一度产生幻觉,已经开始有点神志不清了。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大众车出现在了咖啡厅附近,就在离乔逸东和方傲凌的车大概一百多米的地方。

"出现了,就是那辆车!"方傲凌指着黑色大众车说。

乔逸东的头痛过去了一会儿了,意识逐渐清新过来,他装作没事的样子,回答道:"看到了,一会儿看他怎么走。"

九点了,骆晓年从咖啡厅走出来,黑色大众车也发动了,乔逸东也随时准备跟上它。

十多分钟后,乔逸东和方傲凌一路跟到了骆晓年住的小区门口。这时跟踪的人下了车,跟随骆晓年进了小区门。

"我们不用进去,在这里等他出来就是了。"方傲凌很镇定地说。

"这些跟踪狂可真是有耐心,我可是比不了他们。"乔逸东有点不耐烦了。

"爱一个人何尝不需要耐心呢?"方傲凌转过头来看着乔逸东,"我现在需要你,只有你能保护我,虽然这样的保护是为了去帮助另一个人,我希望你不会介意。"

"我当然不会介意,我当然也愿意保护你,放心吧。"

一句简单的"我需要你",哪个男人会不心软呢?乔逸东虽然嘴上睡着不介意,但此时他已经对方傲凌爱到极致,对骆晓年恨之入骨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跟踪的人从小区里出来了,和进去的时候没有什么不一样。

之后的半个多小时里,他们一直跟着黑色大众车的后面,为了找到这个人的住处。

接近十一点了,夜空中月亮很圆,周围随意散落着几颗星;街道上车已经很少了,可能很多人已经入睡。可就在这样一个时间点,乔逸东和方傲凌不可思议地还共处在一个"二人世界"里,方傲凌时不时言语几句,他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又想起了那一场梦,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方傲凌,她是如此完美,有时她对骆晓年的爱越深,自己对她的爱也就会越深,虽然自己没有得到太多东西,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已经意识到他无法从这场感情中全身而退了。

最后,黑色大众车终于停下来了,在是茂江区一个很老的居民区,跟踪狂从车上下来,走进了第一栋楼,在车上的两个人看得十分清楚。

摸清了跟踪狂的住处,乔逸东舒了一口气,这下就该等着让警察去查这个人的住处,找到他跟踪别人的证据了,只要不让警察去酒吧里,骆晓年也不会说什么。

一旁的方傲凌也很疲惫,乔逸东能看出来,她有多想抓住这个可恶的跟踪狂。

"一切等明天再说吧,今晚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乔逸东说。

"嗯……回去吧。找到了他的住处就好办多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随后,乔逸东开车去了一家酒店,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和他那天做的梦是一样的。

4

这周的星期一到星期三,乔逸东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由于头痛越来越频繁和剧烈,他已经开始产生幻觉,工作效率和咨询质量也开始下降,客户提了很多意见,他完全没有空闲去想别的事,包括方傲凌和骆晓年的事。

星期三下午五点,做完了最后一位客户的资料,乔逸东下班了,这三天他加起来只睡了不到六个小时,他和方傲凌也三天没有过联系,加上头痛和幻觉总会不期而至,他再也无法忍受,决定明天去医院看病。

如今有很多的聊天社交软件,所以短信已经很少有人在用了。乔逸东点开未读短信,这几天他一直没有时间清理它们,大部分都是运营商和推销的短信。

突然,他翻到一条短信,发送时间是星期三中午一点,发件人是方傲凌。

2015年4月15日 方傲凌:

晓年被那个可恶的人渣强奸了,昨天晚上的事。我答应过她要帮她找到这个人渣,可我还是晚了,我没有做到,我没能阻止这个人渣侵犯我所爱的人的身体,我后悔不已,愤怒不已,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们本来已经找到了他的藏深处,却没有及时抓住机会找到真相。我会为了我的过失去赎罪的,为了晓年报仇,这也是我自己的仇,我已经决定亲自去找到这个人渣,哪怕同归于尽,我也不会后悔。如果我能复仇成功,我也就能给晓年一个交代,但我唯一对不住的人却是你,但我依然还是要和你说清楚,我只有一个要求,和晓年一样,别报警!

哐的一声,手机从乔逸东的手上摔倒了地上,读完短信的他脑子一时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他知道方傲凌肯定出事了。

他想蹲下身子捡起手机,突然间,头痛和幻觉同时开始发作,好像在一瞬间就控制了他的一切思维和身体活动。他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旋转、变色,万人空巷的大街变得空无一人,只剩下乔逸东和他掉在地上的手机,就像威尔·史密斯的电影《我是传奇》里,只有史密斯和他的狗两个角色一样。

而为了捡起手机,乔逸东感觉自己像用尽了浑身解数。

他立刻拨通了方傲凌的电话号码。但人工语音播报的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那个人的藏身处!"乔逸东终于反应过来。他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往那天晚上他们跟踪到最后的地方。半个小时的车程,让乔逸东心急如焚,他第一次明白了所爱之人生死未卜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感觉,他越想越难受,头痛又开始发作,乔逸东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和它抗衡了,现在只剩下妥协和服从。

下了车,他拼命回忆那天晚上跟踪到这里的场景,找到了跟踪狂所在的那栋楼,此时他的脚步已经跟不上自己的意识了,他又出现幻觉了。

发现门还是木头的,锁头也很破旧,乔逸东用力一脚将门踹开。

房间里一片狼藉,可乔逸东对跟踪狂的证据没有一丝兴趣,他只想找到方傲凌,为此他忍着头痛和幻觉,玩命地找着。

当他走进厕所里时,他看见了方傲凌的尸体,全身赤裸,躺在只有一半水浴缸里,嘴角上还流着血。

乔逸东走到浴缸旁边,跪了下来,他再也忍不住了。哭喊、咆哮、暴怒,他就像一个被扒掉了皮囊的孤魂野鬼,无助地哀求,控诉着造成这一切后果的罪魁祸首。

此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不是那个跟踪狂,而是骆晓年。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晚上八点,乔逸东到了骆晓年家门口。

"逸东?怎么是你?"

"没想到吧,是我。"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你知道方傲凌为了你都做了什么吗?"

"什么?我……"

"因为你的自私,一心只想着工作而不报警,她为了你已经去和那个跟踪你的变态狂拼命了!她那么爱你,爱得不顾自己的命,爱得可以为你牺牲一切!而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她都告诉你了?不可能,不会的,不是这样的,她怎么会……"

骆晓年接近崩溃了,这段时间的事已经让她感到心力憔悴。

而此时乔逸东,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眼前的幻觉把骆晓年的脸变得狰狞、恐怖,让他觉得恶心。

他起了杀心。

趁骆晓年不注意的时候,乔逸东从她身后伸手捂住她的嘴和鼻子,任凭她怎样挣扎,乔逸东都死死地摁住不松手,这时的他已全然感觉不到头痛,有的只是一种快感——杀人的快感,而且是他第一次。

一般人在被勒杀或者组织呼吸这样的濒死状况下会做出本能的求生动作,比如两条腿不停地蹬踏。二十秒过去了,骆晓年的双腿停止了这样的蹬踏,死的时候眼睛还是睁开的。

当乔逸东意识到自己已经亲手结束了骆晓年的性命后,他松开双手,将尸体平躺着放在地板上,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清醒了,虽然头痛和幻觉依然还在,但他知道自己杀人了,准确的说,他为了一个她现在爱着的女人杀了一个她曾经爱过的女人。

有时候真相会赋予了爱更多的内涵,与其逃避真相,不如真相大白地把爱公之于众。

乔逸东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他义无反顾地报警自首了,时间是2015年4月15日,晚上八点半。



终章

图片发自简书App


1

乔逸东独白——

你知道我有羡慕骆晓年吗?有一个人为了她能如此奋不顾身,我十分惭愧,原来同性之间的爱也这样令人动容。

你也应该知道我有多爱你。我要向你证明我也是一个能为了所爱之人奋不顾身的人,我一定要做成一件事,让你看到我的真心,只言片语的了解只是一个基础,在这个基础上若能有所行动,我就一定能让你接受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将和对你的爱等量的恨投到了骆晓年身上。

是的,我开始恨她!她凭什么能这样放肆,她一直被你我保护,却没有一点回报,还要站在你我中间,将我们分隔开来,这不公平!她一心只想着她在酒吧的工作,根本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她不配你这样去爱她!你爱憎分明,应该明白这些,如果你扔执迷不悟,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果然你付出了代价。我在浴缸里看见你的赤裸的尸体,那样洁白无瑕,一尘不染,迷人的身形依然如故,和之前梦里的你一样,和那晚酒店床上的你一样,一样地让我着迷让我疯狂,那是我第一次对着一具尸体勃起了。

这让我恨透了骆晓年,我要为你报仇,但对象不是那个跟踪狂,而是她,对,就是她!我要证明我的奋不顾身,和你一样,只不过我为的是一个值得的人,一个我爱到极致的人,就算以后失去自由,我也不后悔,我会让你明白,这样的奋不顾身才是有意义的!

2

方傲凌独白——

我承认我对你动了情,就在这个计划快要完成的时候,但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必须将它继续下去。

是我将骆晓年带到了酒吧,因为老板说需要我亲自找一个接替自己职位的人,我才能往更高的位置走。

于是我找到了她,我看出了她的渴望,并精心地培养她,让她成为我心目中理想的接替者。我的确也做到了,并且在这个过程中逐渐产生了好感,我那时还不明白这算不算爱,这让我也开始怀疑我的取向,直到纹了那朵红莲纹身,我明白了这就是爱,无可否认。

可是老板违背了之前的承诺,不能给我再往上走的机会了,并且对我一手培养出来的骆晓年十分青睐,由于我年龄的问题,过不了多久就真的会取代我的位置。

而她也并没有任何收敛,甚至在老板面前阿谀献媚。这个时候我明白是我对她太过用心,激发了她之前不曾有的野心,当然这也是我的野心,这时的我已经对她由爱生恨了,我知道我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是的,我不能就这样被人取代!

直到你的出现,我才策划好了这样一个计划,我要借你的手,除掉她。那个唇印便是这个计划正式开始实施的信号。

其实那一天我一直在等,等你的出现,因为你才是这个计划的主要推动者。直到那天你打电话过来说想找我,我知道你已经上钩,之后的事我也完全可以预想得到。

首先我要让你爱上我,让你了解我。接着,我要让你明白我们之间是有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那就是我对骆晓年的爱,我要让你彻底相信我是爱她的,因为越是这样,我们就越不可能,而你反而会更加疯狂地追求我,因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令人向往的。

那时你果然已经爱上我了,和我的预想如出一辙,但这时我一定要维持住你对我的爱,便坦白了我对你也有好感,这样才能让你在众多不可能中看到一丝希望,而这样的希望会让你拥有强大的动力,你会试图抱着这一丝希望继续疯狂地追求我。

我让Edward在调制的玛格丽特里面下药,你每次去酒吧喝酒,都会摄入至少100mg,这是一种慢性毒药,症状便是头晕头痛,逐渐让你精神失常,失去理智,最后出现幻觉。对了,我并没有死,在那个浴缸里看到的尸体也只是你的幻觉。

当然下药只是整个计划的一个保障,要让你产生杀人的动机,就必须让你对她产生仇恨。

还记得那个跟踪狂吗?他根本就是我雇人假扮的。我让他将骆晓年在酒吧和咖啡厅的一切具体的行为和时间记录下来,并拍几张照片,一起塞进她家门缝里,而这个东西我却并没有告诉你,因为我既要让她感受到跟踪的真实性和严重性,确保她会来找我,去又不能让你知道我们有这样的物证,以免你报警。

所以我把她当做我说谎的工具,告诉你说她坚决不报警,为的是她在酒吧的工作,并将这样个事实植入你的思想,让你开始改变对她的态度,让你明白她是这样一个是非不分的人,让你种下恨意的种子。

另一方面,我必须对她无条件的迁就,甚至告诉你为了她我要去跟踪那个跟踪狂,帮她解决这件事。而这几天在酒吧里的相互了解,我相信你已经彻彻底底爱上了我,我说的话你都会相信,我做的事你都会支持,唯独一件事,那就是我对骆晓年的那份在你看来"不值得"的爱。

你可知道,这也是很煎熬的一件事,我不能明目张胆地恨她,必须要以爱之名去恨她,还要在你和她面前演出那种淋漓尽致的感觉,就像你对我的爱一样,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可以那样真切地去爱上一个人,爱得如痴如醉,无法自拔,而我却不得不爱得如此虚伪像一场表演,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拿捏着这尴尬的分寸,生怕在你面前漏出马脚。

所以为了更加让这场表演更加真实,那晚在酒店里我必须对你放纵,用尽浑身解数让你对我的爱达到极点,即便我再疲惫也要拖着这肉身让你纵情释放。只有你对我爱得越深,同时你才会对骆晓年恨得越深,这就是我整个计划的核心思想。

之后关于骆晓年被强奸的事其实是无中生有的,但那个时候你已经对我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会有半点怀疑了,所以我发短信告诉你我为了她去和那个"跟踪狂"做个了结,而此时你对她的恨意已经生根发芽,加上头痛和幻觉,你已经无法抑制这种恨意,直到你看到了我的"尸体",这种恨意已经变成了杀心。

最终你杀了她,如我所想,你不折不扣地完成了我的计划。至于以后的事,你潜逃或者自首我也不想去了解,甚至也不会和你见面,因为一看见你,我就会想起那种以爱之名去恨一个人的煎熬和痛苦,我再也不想有那样的感受,只希望你对我的爱继续纯粹下去,永远不要看清我的本质,没有人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真相!所以我绝不会让你知道这个真相!

3

乔逸东低头看着手上的手铐,这次他已无心把玩。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很陌生,遗憾的是他也没时间再去熟悉了。身前是木制的桌子和凳子,头顶上的灯全开着,照亮每一个角落,好像容不得任何罪恶;身后坐了几十个"听众",身旁是之前带他去审讯室的那两个狱警,正前方的长桌子后面坐着的是那个一句话就决定自己命运的人,手边的法锤安分地躺在板子上。这里是法庭。

……

"我宣布,被告人乔逸东,因谋杀罪被判处死刑,缓期一个月执行。被告人是否有异议?"

这将是乔逸东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此时的他心里闪过无数画面,童年、上学、毕业、初恋、工作、看过的电影、看过的小说、见过的客户、做过的爱、爱过的人、杀过的人……但无论这些回忆是好是坏,都已无法改变他即将要说出的一句话——

"我,没有异议。"

……

离法院二十多公里外的夜猫酒吧里,一如往常地有很多客人,和朋友一起坐在沙发上边喝酒边聊天,各自都有各自的话题和快乐,谁也不知道几天前在这里发生的事。

这时酒吧里响起了那首熟悉的歌。一阵古典且悠扬的旋律过后,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开口唱着——

when a man loves a woman

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

can't keep his mind on nothing else

对他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he’d trade the world for a good thing he’s found

他会用全世界来交换他找到的这个最好的东西

if she is bad, he can't see it

他看不到她的缺点

she can do no wrong

她永远也不会做错

turn his back on his best friend if he puts her down

如果叫他失去她 他宁愿失去他最好的朋友

when a man loves a woman

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

spend his very last dime

他会花掉身上最后一枚硬币

trying to hold on to what he needs

然后再问问她 还想要什么

he'd give up all his comfortsand sleep out in the rain

他可以放弃任何舒适的享受 睡在雨中

if she said that's the way it ought to be

如果是她说 那就该是这样

when a man loves a woman

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

i give you everything i've got trying to hold on to your precious love

我可以放弃所有 来努力得到你珍贵的爱

baby, baby please don’t treat me bad

所以 亲爱的 亲爱的 请好好对我

when a man loves a woman

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

deep down in his soul

爱到深入他的灵魂

she can bring him such misery

她就能给他带来如此的伤痛

if she is playing him for a fool

即使她把他当白痴玩弄

he's the last one to know

他也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loving eyes can never see

因为充满爱的双眼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yes! when a man loves a woman

是的 当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

i know exactly how he feels

我完全了解他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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