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 | 橘子味儿的

Photo by Hannah Pemberton on Unsplash

除夕这天,目之所及都似蒙上了一层正丹红纸,随处可见都像扎了个戏台子,仿佛即刻便有角儿出场,要唱一出京剧「三打白骨精」了。

吃过午饭,父亲往门外贴对联,继母严丹容把早就备下的瓜子、花生、各色水果装盘,摆上了桌。过年的气氛即便没有,过年的摆设还是得讲究。

13 岁的钟宁往沙发上一倒,斜眼盯着桌上的果子,“只有这些?”继母回身,亲切地望着钟宁,答道:“是啊,苹果、梨子、橙子,还有各种干果,我各色都挑了些。你瞧,摆着多好看呀。”说罢,她又继续摆弄那些果盘。最后,她终于摆出了令自己满意的造型,每个果盘错落有致、规规矩矩、安安稳稳地待在桌子上。“你继母真是个精致的人。”钟宁冷不丁想到同学陶晓岚对严丹容的评语。

忙完这些,严丹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坐到钟宁身旁,“宁宁,是不是还有其它想吃的?我再去买就好了。”钟宁不耐烦地说:“没有。”严丹容并不罢休:“宁宁,没事的,你喜欢什么……”钟宁不等继母说完,“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啰不啰嗦,都说没有了。”

严丹容眼见着钟宁风风火火往里屋去,“啪”地关了自己的房门。

“怎么了?”钟爸贴完春联进门,正好听到里面的关门声,他察觉到妻子异样的神情。

他拉下脸来,“是不是宁宁又不懂事儿了?这孩子……”说着,他就要进屋去训斥女儿。

“老钟,你别……”严丹容忙起身阻止,“没什么,你别多想。年下这几天大扫除,宁宁也帮着干了不少活儿,这会儿有些累了,想睡个午觉,你别去打扰她了。”

钟爸自然不信,但他不想让新婚的妻子为难,只得作罢。

夕阳沉沉的样子,也像被开了光、施了法,有了过年的味道。钟宁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中,窗外的余晖让她的心格外沉静。

夜幕将临,钟宁听到爸爸在厨房忙碌的声音,却没听到继母的动静,不知她干嘛去了。管她呢,钟宁心里想着,翻身起床。

从屋里出来,大门一下子开了。继母带进来一阵寒风,钟宁打了个喷嚏。

“宁宁,快多穿上件儿衣服,看冻着了。”继母一边关门,一边露出关切的眼神。

钟宁没做声。

“看我买了什么回来?”继母语带欢欣,把手上拎的购物袋放到桌上,从里面掏出来一个……橘子。

钟宁的眼睛亮了。

“也是我粗心,”继母自顾自地说着,把橘子一一拿出来,“我想起来,上次咱们去你三叔家,你就吃了好些橘子。这么一想,你该是最爱吃橘子了。我也是糊涂,怎么其它的水果都买了,愣是把橘子给漏掉了。”

钟宁不自觉地走近继母,帮着她把橘子一个一个摆放在果盘里。“每年都有橘子,年就是橘子味儿的。”钟宁小声说着。

严丹容有些吃惊地看着钟宁,几个月来,这孩子头一回这么温柔地跟自己说话,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像是承诺似的,喃喃道:“嗯,年是橘子味儿的,以后每年也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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