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行42:回根

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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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心底的角落

李红梅借口公司有事要请教张昕昕,让许强自己先回了上海。对于老朋友的说法,许强没有丝毫的怀疑。

回去的火车上,许强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不自觉的从包里找出那张名片,拿出手机:

你好,其实,我就是张昕昕的爱人,是男人的自私和狭隘,使得我没能跟您当面明说,思前想后,我觉得还是告诉您合适。

我已经跟她说了遇到您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跟您正式说明一下:我们很幸福,不希望被打扰。

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时间就是你身边流动的空气,转眼间几个春秋已经更迭。

半夜,许强睡得正香,突然听到外面咣当一声。许强赶紧起来,跑到客厅,看见张昕昕的父亲正躺在地上。

许强上前搀扶:“爸,爸,您这是怎么了?”

张昕昕听到声音,也赶紧从卧室跑出来,看到摔在地上的父亲,吓的愣了片刻,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许强看看她:“哭什么?赶紧去拿救心丸。”

许强拿过药,给老爷子服下去,对张昕昕:“打120。”

医院里,许强坐在医生的对面:“大夫,我父亲怎么样?”

医生看着病例:“抢救的及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老人家栓塞的这个部位比较罕见,恐怕会对日后的生活有些影响。”

许强松口气:“没生命危险就好,主要是会影响哪方面呢?是行动还是?”

医生拿起片子指给许强看:“你看,栓塞的部位在这儿,整好压迫在语言神经,以后可能不能说话了。”

许强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又舒展开:“还好,还好,能自理就很好了。”

医生收起片子:“其他的部位不会受什么影响,自理没问题,只是刚才您没能等我说完,除了语言受限,嘴巴的闭合也可能有些问题,比如流口水,或者吃饭较慢等等,当然,这些都得等治疗结束后再评估。”

许强躬身表示感谢:“谢谢您大夫。”

隔着病房门的玻璃,许强看到张昕昕紧紧的握着父亲的手,默默的流泪。许强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绪,轻轻的走到张昕昕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放心吧,大夫说没什么危险了”。张昕昕看着父亲紧闭的眼睛:“真的?那就好,那就好,真是吓死我了,爸,你得赶紧好起来啊,你怎么能忍心留下我自己呢……”

许强拍拍张昕昕:“别哭了,真的度过危险期了,你老是这么激动,会刺激爸爸的,他现在需要安静。”

张昕昕擦擦眼泪:“好,我不激动,我没事儿了。”

许强拉过她的手:“你回去休息休息吧,我俩替换着看护。”

张昕昕抬起红肿的双眼看看许强:“我不回去,我得守着。”

许强想想:“那也好,那我回去收拾收拾,带点爸爸用的东西,安排一下公司的事情,晚上来替你”。说着紧紧的搂了张昕昕两下:“你别激动了啊,好好的,我们不能再倒下了。”

张昕昕点点头,趴在床边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庞。

许强先去了公司,交代好工作,回到家收拾好日常用品后,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突然,许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满头的大汗,他梦到了自己的父亲。

许强镇定一下,擦擦冷汗,拿起电话:“妈,你们干嘛呢?”

许强母亲拿着电话:“没事儿啊,我们种菜呢,怎么了?听你口气好像是有什么事啊?怎么了儿子?”

许强靠在沙发背上,又捋捋头发上的汗:“没事儿妈,突然做了个梦,哦,对了,昨天夜里昕昕的父亲突发脑血栓住院了。”

许强母亲叹口气:“哎,老了,没辙啊,早晚得有这么一天。”

许强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妈,你跟我爸也得多注意身体啊,你们多久没检查了,等我忙过这一阵儿,回去带你们去好好检查一下,预防很重要。”

许强妈乐乐:“好,好,你也得多注意身体啊,够你俩忙的,又要照顾病人,还得打理公司,儿子,钱没身体重要,你俩也多注意吧。”

许强打完电话轻松了一些,用力的揉揉脸,突然站起来:还有张昕昕呢,父亲呢。

赶紧利索自己一下,出门奔向医院,路上打包了一碗海鲜粥。轻轻的走进病房,看见张昕昕正用棉签沾着水,给父亲擦拭嘴唇。

许强过来,搂搂她的肩膀,然后接过棉签:“我来,你歇会儿吧,我买了粥,你喝点。”

张昕昕艰难的挪到边上的沙发上,瘫软在那里。许强用眼神看看粥,看看昕昕:“你喝口,喝口就有力气了,然后回去洗个澡好好歇歇。”

第二天,张昕昕父亲醒了,意识很清楚,只是满脸的愁容。因为,几次试图张嘴跟许强说什么,都没能实现,好像那嘴不再是他的了。

许强轻声的安慰着:“爸,医生说你的身体康复没什么问题了,只是血栓压迫了语言的神经元,所以,所以说话会有些障碍,不过您放心,后期通过锻炼和康复,还是有可能会恢复的。”

张昕昕父亲伸手比划比划,意思是,明白了,就又沉沉的睡了。此后,一直到出院,张昕昕父亲的情绪都是极低的,先是语言,自己刚开始接受了,却发现,自己吃饭也是问题,不停的往下掉,嘴根本没法及时的闭合。

一连串的打击,让张昕昕父亲回家后,一直把自己关在自己屋里,不再跟他们交流。每次吃饭时,也是在自己屋里吃,不让他们看着,门关上后,许强能听到那种忧郁的不知如何发泄的击打声,有时是敲桌子,有时是把碗扔出去老远的破碎声。

一多月过去了,接连的康复治疗,没收到什么效果。张昕昕看着日渐憔悴的父亲,整日也是魂不守舍的,许强的心情也低落到了极点。

许强因此经常做噩梦,梦到躺在床上的是自己的父亲。自己只能远远的看着,想上前去照顾时,却怎么都走不到跟前,急的满头大汗的从梦里惊醒。

整个家,因此变得越来越阴郁,甚至慢慢的走向冰冷。

许强实在忍受不了了,自己跑去小区门口的饭店喝着闷酒,他想用一次大醉来消解最近的郁闷。晃晃悠悠的从饭店刚出来,本不远的路,现在看来是那么遥远,因为自己在走一步退两步。

许强累了,干脆躺在了小区花园的草坪上。晃着头,看着天空稀稀落落的星星,指着笑:“你看你,才几颗,才几颗啊这是?我们老家的夜晚,可清晰了。”

说到这儿,许强放下挥着的手:“老家,老家。”

小区的保安看见醉后耍闹的许强,找来了张昕昕,张昕昕看着躺在草坪上发泄的许强。安静的在他身边坐下,拉着他的手:“我们回家吧。”

许强迷离的双眼看着张昕昕:“哦,你来了,你看,你看啊,这儿的星星根本就没几颗吗,你看过我老家的,是不是比这个漂亮多了。”

张昕昕没说什么,只是抬头看看,她知道许强惦记家了。因为他夜里惊醒时喊的是父亲,张昕昕想,肯定是他自己的父亲,他是怕了,怕出现自己父亲的情况,而他又不在身边。

张昕昕就这么守在许强身边,任由他发泄。直到深夜,许强醒了,起来晃晃沉沉的头,看看坐在身边的张昕昕:“啊,怎么坐在这了?这么晚了,会感冒的,走,走,我们赶紧回家。”

回到家,两个人都没睡意,张昕昕看着许强:“是不是又想回去了?”

许强点点头,张昕昕沉思一会儿:“是啊,父母都岁数越来越大,接他们来又不来,是得想个办法了。”

又是一阵沉默,张昕昕突然抬头:“你说,我们的积累够实现你当初的设想了吗?”

许强浑身一颤,抬头看着张昕昕,没说话,心里在快速的盘算着。

这时,张昕昕父亲的门开了,父亲出来坐在沙发上,直直的看着他俩。张昕昕过来,蹲在父亲跟前:“爸,您睡不着啊?”

张昕昕父亲点点头,用手示意他俩继续刚才的谈话。许强沉默了一会儿:“还差不少,但是够先做起一部分来。”

这时,张昕昕父亲用手指指自己,张昕昕赶紧过来:“爸,您怎么了?”

张昕昕父亲拿过纸笔:我支持。

张昕昕看看,乐了,抱抱父亲,父亲很久没这么高兴了,再把纸举起来,给许强看。

许强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跟张昕昕住在改造好的农家院里,四处鸟语花香,许强陪着张昕昕父亲在河边钓鱼,张昕昕陪着许强父母在采摘水果。

第二天醒来时,阳光照进了屋里,温暖包围着他们。

许强伸伸懒腰,电话响了,许强接起来:“哦,大广啊,咋了?”

电话那头大广扯着嗓子:“啊,准备厚礼啊,我要结婚了。”

许强一愣:“你疯了吧!”

大广哈哈哈的笑着:“我俩复婚了,对了啊,我们觉得累了,打算回老家发展,跟你打声招呼。”

许强放下电话,脸上挂着笑容:村里一片一片古朴的民居,四周被流水包围,一座座的小桥,鸟语花香,生机盎然,一群人在绿荫下说说笑笑,许强,张昕昕,他们的父母,当然还有大广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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