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2016初雪---兼记北山雪行

《记2016初雪 一》

       心念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已久。于是,当北极涡旋裏挟着世纪寒潮即将呼啸而至,各行各业各部门百般思筹着如何应对时,我却如孩童般期待着,期待着儿时冰雪世界的再现。有电力局工作的同学鄙视我:“大雪对你有什么好处?”作为电力工作人员的他,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意味着更多的责任和忙碌,也许要翻山越岭抢修被大雪压坏的高压线路,也许要承受饱受断电之苦的民众责难……何况身为粗糙男儿的他,如何能理解一个内心住着个小孩不愿长大的女子对冰雪的渴望?

       急切地等待着,兴奋地盼望着,焦虑的等待中,全市中小学都放了假,星星点点的雪花才在万众瞩目中缓缓而至,纷纷扬扬在空中飘飞,如蝴蝶初翻帘绣,万玉女、齐回舞袖。只可惜近地面温度过高,雪姑娘还来不及向世人展现它的洁白纯美,便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悄悄地悄悄地羽化成了水,空余一地狼藉,全然不见那银装素裏分外妖娆之盛景。我的心里充满了小小的小小的失望。似乎与我一样遗憾者不在少数,朋友圈里充斥着各色调侃“雪儿啊雪儿,你可得使劲下,全市人民可都看着你呢。省里开会发文件,市里开启总动员,全县、市中小学生都放假了,你如果不使劲下可真是耍流氓了,你就对不起全区人民对你的厚望!你就对不起气象台台长!你就对不起去菜市场抢的白菜、红薯、毛芋和土豆!你就对不起各级各部门辛苦值班的同志们!全市人民都盼望着一幅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模样呢!你说,你还能不下吗?使劲下......❄️❄️❄️”、“爽约,果真是爽约,如同我所预言的那般金华的大雪就是一场"互联网+"的雪,线下不是一片雪白,而是一片空白。金华人民准备的白菜,干粮,扫把,铁锹怎么办呢?提前放假闲在家的小屁孩怎么办呢?还有最囧的就是预谋了好久约了个人,本想一起白头的,结果饿了一夜,冻了一夜,湿身了(下雨湿的身)也没白头,说好的浪漫怎么办呢?…怪谁呢?想想都是汗”……让人捧腹大笑的同时怎能不心生遗憾,雪儿呀雪儿,你怎能如此调戏于我们?我的满腔情怀如何抒解?

       行走在纷飞的初雪中,想起古老的预言,在初雪之夜相约终生的人,能一生一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又想起也曾有人约了我在初雪夜漫步,想要白头终老,奈何情深而缘浅,预言终究在我们这儿失了效。现如今找个能一起白头的人已是太过艰难(用朋友的话说,人近中年,再追求爱情已是太矫情,太虚无,可是,我就是想矫情,想虚无,肿么办),不管不管,先约了想要携手白头的好闺蜜,在小雪中漫步,让疏朗的雪花在我们的黑发上稍作停留,也许一不小心我们果真就这样一起白了头。悄悄许了个愿:亲爱的,愿n年后,两个老掉牙白发苍苍的老太,依旧可以携手在雪中漫步赏花,细数岁月长流!

       希望失望间,天气预报却已变为大雪转中雪,而屋檐、树梢才积了薄薄一层雪,说好的暴雪不知去向,短信提示“接市委办紧急通知,本周双休日(1月23日—24日)正常上班,积极应对寒潮和雨雪冰冻伤害。请大家上下班途中注意安全,食堂正常供应”引发集体哀嚎一片。

       百无聊赖地加着班,赏着朋友圈中各地雪景,心痒痒的不知飘向了何处。羡慕西子湖畔宝石山上漫步的朋友,雪后初霁的西子美的不可思议,难怪才思过人的他诗兴大发,佳作连连。赏不到晴光涟滟的雪西湖,便是赏下雪月夜的西子又何妨,于是筹谋着下了班乘上高铁直奔杭州,却收到温馨提醒,雪已渐融;垂涎家乡各处的雪景,更想要一了雪中登大盘山之心愿,奈何约好同行的友人临时去了他处,而遥遥的百多公里于握不好方向盘的我实在不甚便利,只得作罢。想起有友(资深驴友)打算北山一游,忙拎了电话确认,更是“死皮赖脸”地要求加入(用死皮赖脸,盖因本女子于户外运动而言纯属四体不勤之辈,内心惴惴怕影响他们行程),也不怪他电话中调侃:总不需要我背你上山吧!汗颜之余,心道,总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小女子谁啊,用好友的话说,虽然个子小小,可是妥妥地精骨头气十足呢!等着瞧吧!

       这可真是一段愉快而又令人惊叹的旅程。所见美景,足以让我终生难忘,直至今日回味仍兴奋难耐。

       天公也是作美,早起,便有初阳暖照,蓝天更是少见的澄碧,即便是几分冷冽的空气,一点也阻挡不了我们火热的心情。只因,雪后初霁的金华空气质量极优,笼罩城市上空的雾霾已然消散。远望,白雪皑皑的北山清晰可见。用友人的话说,北山应该下了很大雪,瞧见那一道道雪白的防火线没?时间来得及的话带你们去走走,那里肯定特别美。我虽然不知防火线所在(实因此乃初次去往北山,对北山可谓陌生的不行,哪像他北山十五条道几乎已让他走了个遍),可在他的指点下,愣是在遥遥的天山交接处,见到了那道明晰的雪线。于是乎,内心充斥了满满的期待,期待今日的北山,会带给我别样的惊喜。

       车缓行至曹宅北山脚下(昨夜气温陡降,路边有积水之地已然冰冻),一行五人整好行装向着北山顶出发(多亏昨夜听从友人建议不惧寒冷出发江北买了登山鞋,好的装备在登山徒中有如神助。我也是蛮拼的,为了今日的行程,不仅备下了登山鞋,嫌弃家中各色双肩包不堪大任,更是出门重新采购了轻巧防水的登山包,下回要不要考虑来上一套冲锋衣裤呢。话说,我这是要变身运动达人的前奏?)。

       不要见怪我的咋呼(实在是少见多怪,景色又是美的不要不要的),稍走几步,我便会惊呼出声。你瞧,落叶树光秃纵生的枝桠轻托着一团团棉花糖般的雪团,犹如银花朵朵盛放;矮矮的青杉披挂着全套银色盔甲神气异常,正蓄势待发准备上铁马金戈的战场;高大挺拔的水杉直冲云梢,树身的点点白雪在晨曦的映射下泛着银光;路边不知名的小草小树,枝枝叶叶条条蔓蔓全着上了银裳,犹如三三两两的雪域少女,随着北风轻歌曼舞;偶尔几声啁啾,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展翅而飞,便会惊落树梢雪花扑欶而下;侧耳倾听,似乎有水流潺潺,拐过一道雪弯,果见有小溪流蜿蜒而下,溪中林立的石块上,各个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就像浇上奶油的蛋糕,让人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鼻息间仿佛也弥漫着它的甜香;一夜北风呼啸,迎风处的小水流已然凝结成形态各异的小冰柱,晶莹剔透,宛如童话里那美丽的仙境;废弃的林场小屋边,厚厚的白雪覆盖,一地静谧,让人不自禁便会屏住呼吸,更不忍踏上脚印,破坏它的洁白无瑕……

       一路走着行着,笑着,惊呼声、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偶尔的喘气声,还有风吹落雪花的簌簌声,与这静谧的雪山组成了一副生动的画卷,而我火红的衣裳无疑是雪山里绝美的点缀(嘻嘻,我可真是臭美),或倚树而立、回眸一笑,或艰难跋涉于林海雪原,留下一个奋力向上的背影,自拍神器的镜头下,更是捕捉到了一众同行友人的身影;或轻扯树梢让那雪落,在飞雪中迎接雪扑面的清凉;来来来伸出大爪,掬起一捧雪,尝尝这这来自天空的雪精灵,是不是有童年记忆里的味道……蓝天、白雪、林海,间或的绿中一点红,更有那止不住的笑靥如花,一帧帧、一幕幕剪影,真是美不胜收,怎么拍都是一幅幅美景。奈何路途中手机长时间处于低温(低温充不了电,所带的充电宝无然无用武之处),咔嚓咔嚓之间电量更是飞速下滑,不能摄入更多的美景,实乃一大憾事(我果真是个聪明的小女子,苦恼于电量跌至10%,上行途中总算让我想出一个绝密好招,妥妥的充上了电。有人征招否?)

       不知穿行过多少雪松、多长小径,前方陡然一亮,我们已然来到第一段盘山公路处。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上,因无人迹,积满了厚厚的雪,随手拿了登山杖一探,积雪足足厚达五、六十厘米。我的天,有多久没见过这样厚的雪了。记忆中唯有十余岁居于湖州长兴时,屋后的积雪有过我半人高,疼宠我的父兄曾仔仔细细地筑了条长长的雪道,我一次又一次地在雪道上攀爬滑落,那是童年里永不会忘却的美好!而今,惊见这厚厚的纯白积雪,兴奋之余,众人实在忍不住在此地撒起欢来,一个卧倒,匍匐于地,砸出一个深深的雪坑,与雪地来了一个最亲密的接触。高山上的雪水汽不如平地充沛,却是绵绵软软,让人忍不住想要打滚,而随手一捞抛出一团大雪便是一出漫天飞雪的大戏。同行的晋哥更是兴起,在长长的盘山雪路上奔跑起来,仿佛不知疲累。

       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人嬉戏,只因前方的美景更是迷人(美景总在人迹罕至处),晋哥如是说。果不其然,继续摸索着在林间小道行走不出几分钟,有喧哗声响起,是另一批有与我辈有同等雅兴之人,正在前方忙着赏景拍照。急切地沿着前人踩下的雪窝循声往小路的左侧行走十几米,该怎么来形容我的所见呢?真该回炉好好把语文深造番,不然不会遗憾词到用时方恨少。我只觉此景为平生所仅见(是我见识少,还是此景太过震撼),更令人捉急的是,缺少广角镜头的手机无法全揽它的美,不能给朋友们呈上这一幕盛景。说了半天,朋友们也许急了,到底是什么美得让你震撼呢?不急不急,待我细细道来。前日看过我第一时间上传图片聪明的亲们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吧,Duang,Duang,Duang,谜底揭晓,确是那冰凌奇观。

       

不得不感叹大自然里的鬼斧神工,温室效应导致的暖冬,以及少了儿时农村居住瓦房的屋檐,屋檐下排排竖挂的冰凌近年来已是鲜有所见,更不消说这儿简直只能用成片成林的冰凌林来形容的奇观了。

       一根根形状各异的冰溜子像透亮的水晶小柱子,从岩石上方垂直挂落,晶莹剔透得让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可是仰起头向上望,它又如一把把尖锐的小锥子,直冲冲地凌空而下,似乎一𠆤不小心便会被刺伤了去,让人避之唯恐不及。晋哥的提醒虽在耳侧也入了心底,可是,美丽的事物总是于我有致命的诱惑力,更兼我可是勇敢的小女子,瞧,我这便走过去抱抱它,哇,最粗壮的,我一人都抱不拢它;再拿脸亲亲它,凉沁沁而不刺骨;而最长的,则足足三米有余,直楞楞的冲天而下,几与地面相亲,站在一侧,我都要抬起头才能仰望它。最奇妙的是山岩冰凌旁的一株树,已然成为一株冰树,每根伸展着的枝桠都被冰晶包裏着,晶莹透亮,玉树琼枝便是它最好的形容。更有冰凌层层叠叠自上而下从左至右叠加,几成凝固的飞瀑之势,让人叹为观止的同时不禁疑惑,是什么的境况让它们生成此刻的模样?恰好的温度,充沛的水流,渐渐积水成冰,就这样生成了世人眼中的千姿百态,绝美奇观。留连再留连,拍照再拍照,我们徘徊再三不舍离去,而此时已日近正午,此地距此行的目的地---武坪殿尚有三分之一脚程,纵然有再多恋恋不舍,我们也只能转身离去。回望眼,那一排排、一列列冰凌默然不语,安静而又自在地守护着它们自己的天地。也许过不了多久,甚至也许就是下周,一俟气温回升,它们就将融冰羽化成水,奔流而下,滋润着这一方水川林木,待到来年寒冬北风再起,它们又将是别样模样,不复今日风姿了。

       继续前行,眼前只见一片白茫与林海,一场大雪掩尽了林间小径,再无行路的踪迹。年长的徐哥自告奋勇当起了行路先锋,我们沿着他踩下的深深脚印一步一步穿行过林海,向着山顶进发。越接近山头,积雪越深,空气益发清洌,美景更是数不胜数,直接谋杀眼球及手机电量无数。约半时许,前方传来徐哥一声兴奋大吼“出关喽”,我们加快脚程,紧根其后,出了林海,走上了通往村庄的盘山公路。

       山顶的盘山公路,一路景致与山腰又是不同,小屋、石板、田野、大棚,随处可见,多了许多人类生活的印迹,而今日,它们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极目远望,白茫茫一片,让人不禁疑惑着是不是来了千里冰封的北方?说好的中雪转大雪是不是全下在了这儿(果真有友留言问我是不是去了东北呢)?

     穿过村口成排的大树,白雪皑皑的山中小村武坪殿就这样展现在我的眼前,一排排雪屋,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一两只黄狗从村中窜出,在雪地上打滚,晋哥熟门熟路地领着我们往一家小院走去。热情的大妈生起火盆,插上电暖宝,爽朗的笑容立马驱散了运动停止后升起的寒意。炉膛里重新生起了火,大铁锅里炒起了鸡蛋、白菜,烧起了水下起了面,不消片刻,满满当当热气沸腾的五碗面便上了桌。我摒去一贯的秀气,学了晋哥,端起如盆大碗,就着各色卤菜,呼噜呼噜地埋头大吃起来。大口吃面,大块嚼肉,真叫那个酣畅淋漓,只觉这是世间最美的食物。这一路行来,直到此刻,我仿佛体会到了晋哥他们驴行的意义!

       这是一次奇妙的旅程,也是一趟完美的短途旅行。因了它,我不再心心念念去往雪乡。因了它,我发现,风景并不只在远处,它也在你身边,只要你愿意走出家门,只要你有心,愿意去发现,无私的大自然,随时随处会为你奉上精彩绝伦的视觉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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