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一个因为有了特定时间段限制的买卖集市,经过了漫长而又恬静的冬眠后,睁开了还在惺忪的沾满眵目糊的双眼,伸了伸佝偻了一冬的懒腰,尝试着张开蜷缩了一冬略感麻木了的双臂,长舒了一口气,似乎随着惊蛰节气的脚步,屁颠屁颠跟着来了。
早市,立即沸腾了起来!
我被早市的喧闹声吵醒了,业已习惯了冬天的宁静的我,陡增的烦躁的情绪转瞬即逝化为乌有,因为,毕竟早市的利大于弊有目共睹为人所接受。我调整了一下情绪,一骨碌坐起身来,穿衣下地,趿拉着拖鞋走到了窗台前,凭窗往楼下的早市望去,好不热闹!早市的全貌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早市,由东至西大约百八十米,并不算长,宽有七八米,也谈不上宽,可就是这样,长宽算不上档次的早市,说其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却是有过之无不及,正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卖的有买的,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有瘦的,有男的有女的,有大的有小的,有卖水产的,有卖水果的,有卖蔬菜的,有卖粮食的,有卖蜂蜜的,有卖鸡鸭和鸡蛋鸭蛋的,还有卖生牛羊肉的,还有卖熟食的等等应有尽有数不胜数,完全可以说是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心动不如行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决定立即下楼看它个究竟,凑一凑热闹!打开屋门,冷不防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浑身哆嗦打了个冷颤,上下牙齿针锋相对较起劲来!我旋即回身披上了冲锋衣,左冲拳右勾拳,上下翻飞,两三分钟的热身运动之后,顿时感到暖和了很多,同时,不得不佩服楼下早市的买卖的人们火热的激情,和对生活的热爱与憧憬……
想着想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早市,只见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我仿佛身不由主不能自已,立即被来来往往的人们裹进了人流,我举步维艰进退两难,我痛苦不堪,这是何苦呢?!与其说是逛早市,还不如说是被绑架游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真不如在自家一亩三分地的楼上看风景……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脚恢复了知觉,我居然能有时间脚踏实地了!街面上,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原来是太阳公公露出了红红的笑脸,我恍然大悟:规定的早市时间快要结束了!
——你们不妨打听打听,我家养蜂卖蜂蜜得有二十多年了,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停下了脚步,循着声音凑上前去,只见一个卖蜂蜜的摊位前,聚集四五个人。在摊位的对面,一个老爷子指手画脚,摇晃着脑袋,振振有词的不停地介绍着自己的蜂蜜和自己的尚不为人知的名气!
这个老爷子,大约七十岁左右,面色红润,身材虽然瘦小但看起来精明干练,不大不小的眼睛炯炯有神,甚至透漏出狡黠的目光。嘴巴不大,嘴唇薄薄的,这就是典型的能说会道之流,不,应该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大的秃顶,奥,尽管头上还有仅存的十几根白头发,在太阳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不时的发出刺眼的光芒,在摆满大大小小的装有蜂蜜的盆盆罐罐的案板后,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这个小罐的一斤六十元,那个大罐的一斤一百元!
口气不容置疑,信心满满的同时也把吐沫星子不论大小,一股脑儿的喷到了离他最近的中年妇女脸上!那个妇女,别说,还真够意思,只是极不情愿的的白了他一眼,吭哧着还有余温的粗气迅而撤出身子,扭动着屁股匆匆离去……
——既然都是土蜂蜜,为什么价格有高有低呢?
案板前一个中年男子,满脸狐疑不解的、拘谨的、喏喏地问到。
——爷们,当然物有所值一分钱一分货喽!这个时间短,那个时间长而且带着蜂皮子,吃着香!不信,你尝尝!
说话的同时,他向旁边闷声不响缩手缩脚的面无表情的老太太使了个眼色,我猜,十有八九是他的老婆吧。
——大,大兄弟,给,给你拿着它,尝一下吧!
老太太说话不利索,用骨瘦如柴的手,颤颤巍巍递过来一根牙签,说的话听起来怪怪的暖暖的,因为,从古至今有史以来,做为卖家,主动自然满脸堆笑降下辈分是约定俗成的,估计顾客是上帝,起了至为关键的作用。我想,这也算起码的经商之道吧?!
中年男子,接过牙签,使劲向那个100元的土蜂蜜挑去,一下,两下,他不甘心试了几下,唉,无功而返,只能挑着小的可怜的那么一点蜂蜜,放到了足以走天下吃四方的大嘴里,此时此刻,舌头恰到好处主动伸了出来,把那个黄黄的亮晶晶的小不点,就如蛤蟆舔到了昆虫般,卷到了口中!至于他尝的如何,是酸?是甜?入口即化?亦或是满口弥香?不得而知,只有天知他知良心知了……
他,手里的牙签还没有放下的意思,他还在若有所思,将信将疑未置可否……
卖蜂蜜的老爷子,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转身从旁边的铁皮箱子里,取出了签字笔粗细长短的东西,趁热打铁,继续发动心理攻势:
——大兄弟,你用这个仪器来观察这个蜂蜜试一试!你就可以通过它看出彼此的不同,比如纯度,比如色泽……
那个中年男子欲罢不能,显出不知所措的样子……
卖蜂蜜大爷有些过了!不免令人感到他有些神乎其神故弄玄虚了!我觉得,不,还有站在四周的人们,似乎也觉得有些不靠谱了!因为,这些人,和这个大爷比起来,连小巫都算不上,门外汉与内行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不可相提并论同日而语,即使看了,又能说出什么是好什么是次?!云山雾罩扑朔迷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仅此而已罢了!
四周的人,不知是被渐渐升高的太阳晒得蔫头耷脑无精打采,还是让那个大爷鼓捣得神魂颠倒,各自煞有介事挪动了已经有些僵硬的双腿,兀自散去。
那个大爷随着人们相继离去,先前的精气神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顿时感到了身心俱疲,身材显得更瘦小了,看到他用巧如弹簧的舌头,上下左右把两片已经发干了的嘴唇添了个够,继而又使劲抿了抿,有气无力精疲力竭地和他的老伴儿说了声:收拾收拾一下,咱们也走吧……
早市,小商小贩早出晚归经营有道,经营的品种丰富多彩,样样新鲜,大大的方便了充实了老百姓的生活,商品不止层出不穷,单单那个光鲜亮丽的模样,就足以让人流连忘返垂涎欲滴,恨不得大包大揽,尝它个满口留香,品它个太阳不落山……
早市,里面有说不完的故事,道不尽的人情冷暖;里面有生旦净末丑闪亮登场,上演着一出出老百姓们比蜜还甜的幸福生活……
你好,早市!
早市,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