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灭亡的幕后凶手——《上帝的跳蚤》读书笔记

秉旄仗节定辽东,俘馘变夷风。
清歌凯捷九都水,归宴洛阳宫。
策功行赏不淹留,全军籍智谋。
讵似南宫复道上,先封雍齿侯。

这首诗的作者是杨广,也就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暴君—隋炀帝。 这诗的豪气貌似跟我们印象中的隋炀帝格格不入啊,历史明明是这样描述隋炀帝的:

  1. 为了游玩开渡大运河,劳民伤财;
  2. 好大喜功,三征高句丽,引民怨四起:
  3. 为人残暴,荒淫无度。
隋炀帝

隋朝很像秦朝,让纷乱的中国完成了大一统。 而隋朝的命运,也很像秦朝,二世而亡。
此外,还有另外一点也很像: 第二任皇帝的名声都臭到底了。 比如隋炀帝的謚号,“炀”,意思是骄奢淫逸,昏庸无道,无视法理,滥用暴行。
这个謚号,给的着实有点出格。 謚号是继任君王对前代君王的盖棺定论,所以杨广的謚号是李唐王室给的,而李唐王室和隋杨王室还是表亲,却定下了这个千古无双的恶謚,让人跌眼镜。

但真实情况是隋炀帝和秦二世胡亥,在才能和功绩上,完全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胡亥完全就是赵高的傀儡,在历史上也只留下了指鹿为马的笑谈。

而杨广在历史留下的最显著痕迹是开通了大运河。甚至在唐朝,就有诗人皮日休写道: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
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大运河至今仍在

不仅如此,杨广在能力上堪称文武双全:
文能开创科举盛世,武能开疆拓土。 他的帝王实力,可不在李世民之下。 不过成王败寇,历史是由赢家唐朝来写,就落了个遗臭万年这个名不副实的名声。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强大的君主,隋朝怎么又会败呢?

  • 有说是荒淫,说实话作为君王的杨广,他的程度比起其他稍微有点权势的人来讲,杨广也是属于想象力不足的那一类。 远没有到会亡国的程度。
  • 有说是大兴土木,但历朝历代开过之后,都会兴土木,咋偏偏就隋朝兴土木亡了国呢? 说不通。
  • 也有说是连年征战,劳民伤财。 但初创的政权,都是要积累几代人的战功,才能稳固的。 不能算在杨广征战的头上。

现在史学界比较统一的观点是:

  1. 大运河总体上讲是兴民之举,而非杨广的暴行,应当平反。
  2. 隋朝衰亡原因,是起于征高句丽。

611年起,隋炀帝四年内三征高句丽,耗尽国力。 紧接着农业灾害,加上官府相逼导致了群盗蜂起,其间还遇上了杨玄感造反,进而天下大乱。 从逻辑上讲,如果不征辽东(即高句丽),隋就不至于二世而亡。


隋朝具装骑兵与高句丽具装骑兵

但这里面有两个特别大的疑惑:

  1. 高句丽实力远逊于匈奴,而尚武的隋唐王朝的军力是不在汉朝之下的,但怎么就久征不下呢?
  2. 杨广征辽东时,正是隋朝军力最强的时期,刚刚连破吐蕃,吐谷浑,高昌,薛延陀,南诏。 这样天下无敌的不败雄狮,以摧枯拉朽之势直取高句丽,竟然再三失利。

仔细研究原因,发现史料有嫣语提及“时大疫,死之者八九”。

辽东究竟有什么疾病,竟能让帝国大军屡屡功败垂成。
对比时间点,会发现隋唐之际正是人类第一次鼠疫大流行,查士丁尼大鼠疫200年流行的中点。


查士丁尼大帝

查士丁尼大鼠疫,也就是传说中黑死病,自541年至746年间, 欧洲爆发的规模鼠疫,高峰期每天死亡5千到一万人,其间反复流行。 200年间,欧洲一共死亡近一亿,欧洲人口减少60%。


黑死病时代

而杨广征辽始于611年,正好这两百年瘟疫的中间点,这一轮鼠疫大流行东西方同步出现。而在辽东反复大流行的瘟疫最大可能就是鼠疫,因为只有鼠疫(黑死病)才可能造成如此杀伤力。

这也是为什么杨广后期精神面貌一改从前,所有雄心壮志都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及时行乐的花花大少,任由帝国走向灭亡。
再伟大的君王面对瘟疫,也只能软弱得如风中残叶,这场大鼠疫震撼了杨广,让其产生了不可思议的转变——大鼠疫面前,盖世勋业又有何用?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也许你认为,黑死病是隋朝灭亡的背后黑手,这个观点很没用说服力,因为史料并没什么详细记载。

不过科学会给出证据:

  1. 科学家用分子生物学技术分析鼠疫菌的基因相关性,发现最原始的三处地方的啮齿动物携带有鼠疫菌。 分别是喜马拉雅山脉,中非大湖区,还有就是从西伯利亚到辽东的草原。

  2. 喜马拉雅和中非大湖区人烟稀少,很难构成鼠疫的传播; 唯有西伯利亚到辽东,才是人类鼠疫流行的第一大源头,黑死病就是从此处传出的。


    显微镜下的鼠疫杆菌
  3. 现在辽东地区确认为鼠疫源头之一,不过作为本地人的高句丽对此是有一定免疫能力的。 但隋炀帝征辽的数十万士兵,以及征用的民夫骤然出现在辽东,造成无数人和野生啮齿类动物接触的机会。

  4. 由于征辽士兵没有鼠疫的免疫力,于是大量死亡,从此百姓都把征辽看作死路一条,宁愿冒着砍头的风险起而造反,也不肯再去辽东。 于是,隋朝灭亡的逻辑链条由此开启:群盗蜂起,造反,天下大乱。

由此来看,隋亡于鼠疫基本坐实。 而辽东的鼠疫菌,就这样改变了历史进程。

隋开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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