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拥抱天干物燥的季节里那些春风拂面的光景

近来颇觉日子越发艰难,自知吾心动荡,内在汹涌如潮,强压狂躁的雄狮不得后,遂觉放逐才是正道。黄sir提议去秦安看望久违的老人,彼时我是他们心目中懂事又可爱的姑娘,他们亦有天大的魅力,能让我放下所有的防备和猜忌,放他们于心底最深的位置。

可能人世间的情感都复杂,复杂到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过活,但有一种感情也简单,简单到老两口守在自家窗台底下,目不转睛,盯着呼啸而过的每一节列车,憧憬着哪趟车上会有他们牵挂的人儿。打电话确认过我们的列车在前一秒路过时,老人家决定穿过羊肠小道步履蹒跚来接我们,因为走得急一只手套丢在了路上,老人憨憨地笑着:“先不捡了,接到孩子们返回的路上再捡。”在他们心里,我们的到来大于任何事情。为了迎接我们的到来,老人提前好多天就准备食材,只因我随口说想吃包子。于是他们把所有我们缺席的时光里的思念都拌进了馅里,包进了皮里,每咬一口,心就像被刀割般疼痛,谁又知晓,下一次的见面,又是哪个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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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得滚烫的土炕是老人家送给我们最好的见面礼。酒足饭饱后趴在热炕上,关上了门,也就与纷繁复杂的外界隔绝了,足够多的安全感和满足感悄然涌上心头。摸着奶奶婆娑的手,听着她轻声损爷爷,说爷爷脾气倔,然而后一秒也不忘立马补上一句:“但是老头心善,会心疼人。”瞬间被这种朴素的感情所打动,顿觉爱情不在海誓山盟,而在此生漫长而又艰难岁月里的相依相偎不离不弃。一句“会疼人”抵过世间万千形态的高富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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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sir是个懂事又机灵的孩子,他知道老人想要的是陪伴,于是他耐心教爷爷怎么发视频聊天,给他看自己手机相册里的照片——有他在上海欢乐谷的刺激场景,也有他在苏州大宅院里的福寿祈盼。末了还不忘加一句:“真想带你们去实地看一看。”光这一句就让老人家乐开了怀,爷爷眯着眼,奶奶探着头,生怕时光带走的不止是美好瞬间。我在旁边拍下这一副和谐画面,沉醉于此并热泪盈眶,也终于明白我总是不快乐的原因在于我一直都在与这些美好细节擦肩而过且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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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在厨房忙活半天后却喁喁诺诺,生怕我嫌弃她老了,做的饭菜不干净。我伸手接过碗,连吃两大碗,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爱他们,因而丝毫不嫌弃。品尝着原生态的食物,感觉受到洗礼的不仅是胃,还有这颗叮叮当当时刻都躁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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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说我们的到来就是献给他最好的生日礼物,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不少,他自豪地告诉自己的孩子们说我们的到来抵过所有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爷爷奶奶已经开始忧伤,他们习惯不了我们离开后冷清寂寞的氛围。我们可以转身离开,一张火车票就可以去天南海北游山玩水,哪怕是最遥远的诗和远方都是我们脚下真实的存在。可与此同时我们也把最真实的疼痛留给了他们。晚上天还没彻底暗下去老人家就已经入睡了,对于他们来说,睡觉是唯一的娱乐。在规避思念这一点上,他们精明得令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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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总如马,又似风,我以为自己完全是带着满身的疲惫和创伤才选了此处桃花源涤荡心情,谁料想,刚一离开,不舍和留恋便涌上心头,愈盖愈现,愈藏愈明。终究是心慈之人,做不到铁面冷眼。搀着老人家单薄的身子,竟有了分我一半寿命于他们的念头,好让他们长命又百岁,无忧且无虑。这个世界还滚烫如初呢,我也想让他们永远拥抱着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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