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牛奶倒进了大海,黑黝黝的原油何处去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原油五月期货今天卖到了-$37.63!对没有看错,是负的,你买一桶油还给你倒找37美金。上周五收盘还有18块钱一桶呢。这个价钱是最后半小时从$1左右跳下来的。一个朋友开玩笑在群里喊,我们找10个人买一份合同1000桶,每人存100桶在后院,6月份的合约是20多块钱,我们每家一个月至少赚2000块。哈哈哈,朋友圈脑洞大开很欢乐。

也不是全世界的原油都跌到了负数,只是WTI五月合约。WTI是原油美国指数,交割地在Cushing,OK,看看地图就知道Cushing在middle  of nowhere。其实美国整个国家就是middle of nowhere,产的油如果自己不用,卖给别人运费成本很高的,仅有的邻居加拿大墨西哥自己还都产油。现在全国都实行居家令了,石油产品需求下降,五月份的这些合约本来该有炼油厂来买的现在也不买了。你我要是买了合约就指望这时候涨了点价来卖给炼油厂,或者换到6月以后的合约。没有人买你手里的合约,又不能真如朋友开玩笑说的去Cushing装到桶里拉回来存后院,就只好在明天合约到期前倒找钱扔给别人。

这个荒谬的油价归根到底是供求关系造成的。油井不像自来水可以随开随关,产油国减产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有也不像自来水,打开水龙头随便排掉,那样的话会被象BP一样被罚个几十billion的。

近期这个供求关系的另一个事件是白花花的牛奶倒进地沟。是不是今年怪事尤其多。

居家令使市场对牛奶及奶制品的需求大大降低,造成牛奶过剩,奶农只好把无处可去的鲜奶倒进下水道。难道居家令一出,大家喝奶都少了?其实我个人碰到的是商店牛奶都是限购的,有几天奶制品的货架几乎空掉了,为了买到heavy cream做蛋糕我跑了两个商店才买到。这些被倒掉的牛奶主要原来是供应给餐馆学校等,现在这些地方都关了,造成了其供应商的奶过剩。而大家从在外面吃改为在家里吃,造成副食店的供应又不够需要限购了。过剩的那部分牛奶没地方放,只好倒掉。好在不是石油哈,倒进下水道没有被罚款。

新冠以来倒牛奶已是多发事件了,看这白花花的牛奶就这么倒掉

我不知道现在的中学课本还有没有这个内容。我们当年上学都要学马克思经济学,会学到资本主义的经济发展一定要经历生产力的“相对”过剩,一方面是产品卖不出,另一方面是劳动人民无法负担,过剩只是相对于劳动人民的购买力。典型的例子就是大萧条时资本家宁愿把大量的牛奶倒进大海,也不廉价或免费送给穷人吃。说实在的,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资本家要倒掉也不送给穷人吃。好奇害死猫,反正在家里坐着也是坐着,来研究研究这个倒牛奶的前世今生。

大萧条始于1929年秋天直到1932年。维基百科说,牛奶的零售价格到1933年时从以前的平均$4.79/100 lb 跌到$3.48/100 lb,奶价由奶农,中间商,和零售商分。奶农的分成从以前的46%降到了30.5%,所以奶农的收入从$2.2/100 lb降到了$1.06/100 lb,跌幅超过了50%,没法活了!因此在1933年威斯康星的奶农就组织了抵制,要求低于$1.5/100 lb的价格不卖。由于有个别的奶农仍然以低价卖奶,抵制的奶农就拦住奶车,对据不打道回府者就地倒奶于大道。所以资本家(奶农)倒的是别人家的奶。大萧条时物价飞涨,很多人食不果腹,牛奶价格下降,但是因为老百姓的钱包缩水,牛奶变成了奢侈品,市场缩小,奶价降到奶农不可承受之低。

1933年威斯康星milk strike。抵制的奶农把不抵制奶农的牛奶暴力倾倒

1933年的时候联邦政府出台了农业补助法案,这个法案付费给农民不种地,以控制由粮食过剩造成的过低粮价;同时政府从农民手里买粮储存以备荒年使用。这个法案后来也经历了修改,但本质没变,反正就是供大于求的时候政府买单。这个法案救助对象也包括奶业。

牛奶本身不同于粮食可以放到仓库里长期储存,但是可以变成稍微耐储存的奶酪和黄油。如果image Google “government cheese”, 第一张图就是里根手里拿着一大块American Cheese。从大萧条以来,政府一直在担当着奶农的父母:供大于求时买奶,做成奶酪黄油和奶粉,存满了全国各地的仓库和山洞。实在存的太多了成了个负担,里根就发给穷人做福利,于是有了一个词“government cheese”. 

奶制品真的不是一个必需品,买不到牛奶我们仍然生活得高高兴兴的。如果大家都减少了奶制品消费,那就让市场告诉奶农你需要减少你的奶牛数。如果明年喝奶的人多起来了,价格上去市场需求也就减少了。政府进来调控,几十年的经历已证明花钱没好结果。

现在油价跌到了史无前例的负数,政府要不要救挖油公司呢?不救的话,倒一大批,明年石油会不会200块钱一桶?

几个月前还差点被忽悠投一点小钱到OK的mineral rights出租,就是买mineral rights从地主手里,再租给油井公司。好险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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