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陪着母亲去望龙庵拜佛。这个地方母亲常来,有时候会约上小区里的阿姨结伴同行。今天上午由于要去姨夫家服丧,为了赶时间,我便开车送她过来。期望着能赶点时间早些出发。
晨雾缭绕,天空微白。一条并不宽敞的水泥路旁停满了各色的电动车自行车,熙熙攘攘的人群将清晨的望龙庵渲染得无比热闹。母亲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在一个小卖部里买了些饼干和苹果当作祭品。如今社会的进步连拜佛的祭品都开始是“快餐文化”,入市随俗了!记得小时候母亲一到初七或十五都会做粑请菩萨。这做粑的工序其实还是很繁琐的。要提前两天把米洗干净,然后浸一段时间,让米尽情的吸吮水份自然膨大后。用网兜沥干后晾晒干燥后,就端到邻居家的石磨上磨成粉,运气不好的话还要挨个排队。第二天一早母亲就会用锅把水烧开,接着下米粉进行搅拌,然后盛起来揉成面团,就可以做成一块块的小粑了。那时候家里生活困难,这样的时刻赶得上过小年了,算是给我和妹妹打了个牙祭。等到米粑出锅,我们迫不及待的要先尝一尝,母亲总是会把锅盖一盖,拍了一下我们的手说:“这是给老菩萨吃的,人不能先吃。”无奈之下,我们就屁颠屁颠的跟在母亲后面来到土地庙。母亲拜佛无比的虔诚,整个过程慢条斯理。她把祭品整齐的摆放好,斟上茶水,焚纸烧香,点爆竹。他双手合十心中许愿,磕头时嘴里还念念有词。如果遇到母亲讨告知时间还得延长。所以有时候轮到我们磕头总是会草草了事,母亲见我们这样就会很生气的说:“对菩萨不敬要雷打头!”吓得我们毕恭毕敬的完成磕头。小时候母亲拜菩萨成了我们兄妹的饮食加餐。长大后我才知道母亲拜菩萨是迷信。
初中的时候,我知道了“无神论”和封建迷信。回想母亲有时在我们兄妹生病的时候拿筷子竖在装水的碗里驱鬼,有时从土地庙求回一些香灰冲水喝以求治病,种种迹象表明母亲这是在搞封建迷信。至那时候起,我和母亲常常就会因为这些事情而闹矛盾。在考上大学后,母亲说:“我去年在老菩萨那讨告知,菩萨就说你能考上,老菩萨算得还真准!”我很是反感母亲总是把所有的成果归功于神灵的庇佑,忽略了我的努力付出。缘于此,我总是会跟母亲吵起来,母亲甚至都被我气哭了,直呼我不孝。还会喋喋不休“小儿不孝,大神不计小人过,小孩子不懂事”。
如今母亲已经年过半百,依然还是那样的虔诚。望龙庵大大小小的佛像有几十个,磕头的功德箱就有十几个之多。母亲拉着我一个接着一个的磕头。这个时候拜佛的人实在太多,磕头都赶不上趟。母亲弱小的身躯挤在人群中间并不起眼,但是磕起头来还是那么驾轻就熟,她总能找到办法占据有利地形,然后捷足先登。母亲每到一个佛像前,总是双手合十,闭目心中默念,接着掌心朝面部,弯腰曲背,每一次都会保持一段时间。本想着送她来拜佛能赶一赶时间,没想这一来,光磕头就花了半小时。看着母亲一个接一个的磕头,我心头一紧。原来我现在这样幸福的生活就是母亲用这一个个头硬生生磕出来的。
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面对前路漫漫充满的未知,生命中的挫折与坎坷。她能够做到的或许就是用她的真诚讨好神灵,来庇护自己的家人。她不懂得表达心中浓烈的情感,本能的将这一切许给了神灵,他把念念不休的期待都编织成了梦想寄存在寺庙里,然后每到这个时节便去供奉。而她的梦就是我们幸福的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