봄날 05

你听见自己的声音,“怎么舍得。”

闵玧其又将你搂得更紧,仿佛怕你下一秒就离开。

你听着闵玧其强有力的心跳,脑袋里一片空白。你不想去考虑其他,想要在这个怀抱里多停留哪怕一会儿。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你动也不动,闵玧其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就去找你的手机。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闵玧其的手不小心触到你的大腿内侧,你就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又抵着他的胸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否地盯着他,仿佛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闵玧其看着你脸上的红晕,手机隔着衣料还在震动,他忍住想要更多的冲动,哑着嗓子提醒你,“手机响了。”

你眨了眨眼睛,觉得很窘迫,“喔……”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立刻站起身来,甚至还神经质地整理了下衣角。闵玧其看你这么紧张,不自觉地眼神暗了下来,想着这个点儿了,还有谁给你打电话。

你做了个深呼吸,按下了接听,“喂?爸。”

“你在哪呢?怎么这个点了,还出门啊?拿伞了吗?”

“……呃……朋友来了,我来看看他……”说着,你瞥了眼闵玧其,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你轻咬下唇,冲着他笑了笑,跟他用韩语比了嘴型,说自己去接个电话,就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果然落地玻璃上都是水珠,外面也雾蒙蒙地一片,“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啊?”

“哎呦,这不是下大了,我想着你的窗子肯定没关。结果起来一看,吓我一跳,你根本就没在。这不赶紧打电话问问。”

你内心觉得抱歉,嘴上却说不出来,“我都多大了,您也真是……”

“再大也还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啊。”

“爸!”你本来遗传父亲,听不得肉麻的话,可人上了年纪却仿佛变了个人,时不时就说两句“想你了”“爱你啊”,仿佛要把年轻时常年在外,无法陪伴你的时光都补上。

“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诶,你那朋友是男的女的?安全吗?你带伞了吗?今天还回来吗?你……”

“爸!”眼看就要收不住,你立刻叫停,“我没事。很安全。今天就不回来了。爸,您早点休息吧。”

“行行行。安全就行。你也早点休息。挂了啊。”

“诶,知道啦。”你挂断电话,才发现闵玧其就站在你身边。

你只祈祷他没有听到你通话的全过程,但是转念一想,反正他也听不懂,这才放松精神,正要开口,却被他抢先,“今天不回去了?”

“!!!”你睁大眼睛,表示着你的惊讶,“难道你……”

“雨下这么大,你还要回去的话,我送你。”闵玧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啊……下雨……”你松了一口气。

闵玧其抿着嘴,“我帮你找一套睡衣。”说完就去开行李箱。

“嗯……”你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呆地跟着他的步子,坐在沙发上,眼睛在房间里四处游荡。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闵玧其背对着你,手上在翻找着什么。

“唔,你洗吧,我来之前洗过澡了。”你条件反射,直接回答。

闵玧其整理的手顿了顿,顿时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你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出的话,仿佛有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意味。

“啊,我是说,在接到你电话之前,我已经是洗过澡的状态。”你急忙解释,但还是觉得怪怪的,仿佛洗好澡等着他一样……“呃……我是说……”

闵玧其勾起了嘴角,觉得你变得更可爱了,拿起换洗的衣服,就往浴室走,“知道啦,我先去洗澡,你看你想穿什么,自己找。”

你听着浴室的流水声,看着敞开的行李箱,掐了掐自己的肉,“啊……”还是一脸茫然,“疼诶……”

你又看了看敞开的行李箱,被主人拉开的拉链,一边是音响、笔记本电脑……另一边是短袖、衬衣、护肤品,还有隐隐露出来的四角内裤……天!你立刻移开眼睛,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门。

口干舌燥的你没有看到水,只能任命地打开了一听啤酒。“咕噜咕噜”几口下肚,竟然觉得更热了。

你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终于找到了空调的按钮,调试了温度,感受到阵阵凉意,才又喝着啤酒,站在窗前,看着夜景,考虑着要怎么跟父母开口关于闵玧其的事情。

另一边,闵玧其打开了花洒,任水流淌过身体,回想起你接电话时闪躲的神情,还有那些对话。闵玧其感叹自己的中文真是没有白学。

是的,自从你们冷战开始,闵玧其就在反思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这样不打招呼就回国了,还有自己到底是多愚蠢,才会在你回国的当天才知道。所有症结,闵玧其都先归因于,语言问题。

你精通中文、韩文、英文,而他却只习惯用韩语。闵玧其觉得这并不公平。每当你用中文通话,或者和别人交流的时候,他都听不懂,只能通过你的表情动作,来推测谈话的内容。虽然只要他问,你就会说。但他总觉得,他没有办法在你想家的时候,陪你用你的母语聊上两句,是一件悲伤的事。而且,基于你们的工作属性,你是他的翻译,跟着他一起出席过各种各样的活动,为他翻译大大小小的事情,本以为已经摸透了你的性格。但是,一旦你用中文去义正言辞地处理生活上的事情也好,工作上的事情也好,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尤其是,记忆中你唯一一次醉酒,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边落泪,一边认真地用中文说了很多话。只可惜,他一个字都听不懂。席间,你还用手轻抚他的脸颊,温柔地笑着,又伤心地哭着,终了,还主动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吻了他。闵玧其到现在都没办法忘记你当时深情的模样。

你最本真的喜怒哀乐都可以通过你的母语表现出来,而他一知半解。闵玧其不想再错过你。你们之间,从语言开始了解彼此,也仿佛是因为语言而产生隔阂。闵玧其觉得,是自己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你才会毅然决然地离去。

所以,在你走后,闵玧其开始突袭中文,发誓要学好中文,再去把你追回来。但是现在,他一结束巡演,就飞了过来。没有办法,他受不来了。忙碌的日常让他的脑子,暂时没有时间想你。但是,只要是夜深人静,只要是中文,只要是随便的一点空闲,你就无声无息地穿梭于脑海之间,最后,甚至无时无刻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看见什么都会想起你。

闵玧其不知道你还肯不肯来见他,打电话的时候,犹豫了很久。却在听到你声音的时候,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你是爱他的。闵玧其深切的知道这一点。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你基本上都不会拒绝。而他为什么给不了你足够的安全感呢?

闵玧其又想起你和你父亲的通话,全程没有听到过“闵玧其”,也没有听到过“男朋友”,甚至都没有听到你向你父亲说明今晚待在一起的人是男是女。看来,你根本就没有和家人提起过他。闵玧其是失落的,但是他更是无奈的。到底是多没有安全感,才会如此这般,将自己封藏,宁愿自己受伤逃跑,也不愿与人提及。等等,逃跑……她该不会,又逃跑了吧……

想到这,闵玧其立刻关了花洒,裹了条浴巾,就走出浴室,看人还在不在。

你闻声转身,就看到赤裸着上半身的闵玧其,头发都还在滴水,任谁看了都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你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吗?找什么吗?”

“找你。”闵玧其盯着你不放。

“嗯?我在这啊。”你放下手中的啤酒罐,越过闵玧其,关了空调,“快去穿衣服吧,温度低。”

话音刚落,闵玧其就转身从你背后抱住了你,你僵了一下,在闻到空气中沐浴后香气后,放松了身体,“怎么啦?”

“没什么。”说着就埋头在你脖颈嗅了嗅,转换了话题,“有酒味。”

你低头嗅了嗅自己的气味,嘟囔着,“欸?只喝了一听啤酒……”

闵玧其勾了勾嘴角,“罚你。”转了个身,就把你扛在肩上,往卧室走去。

“欸?”你还没反应过来,闵玧其已经一手撑在你身侧,一手解开你的衣扣。

“怎么不换睡衣?在等我帮你换吗?”闵玧其说着就要解你的皮带。

“啊啊啊啊!等一下等一下……”你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闵玧其憋笑的嘴角,你才明白他是在逗你。

“好了,不逗你了。你怎么不换睡衣?我不是让你自己挑吗?”闵玧其拉你起身,坐好,又去客厅把箱子拖进卧室,“穿这个?”

你看着他手上一件黑色的宽大短袖,点了点头。

“那你换吧。我也去穿衣服。”说完就进了浴室。

你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发懵,还是乖乖地换好了衣服。

闵玧其也刚好出来。

你们对上彼此的眼睛,你眨了眨眼睛,闵玧其则先开口,“要关灯吗?”

你有点怕夜盲,脱口而出,“那我先上床。”

闵玧其挑了挑眉,又想起你有夜盲症,“嗯。”

“啪。”灯关了。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你坐在床上,手上攥紧被子,有点不知所措。这分明不是你们第一次同床共枕,但你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脏也越跳越快。知道床铺因为重力而下压,你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帊高勇者的香气,才渐渐又放松了神经。

闵玧其不知道你的变化,只是莫名觉得有点不知所措。就在他舔了舔嘴唇,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你的温度从指间传来。

你们,正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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