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会再有的

01

如果让马力再选一次,他还是会希望认识洛洛。即便知道这是一场孽恋。

那是一个桃花落尽的日子,马力去了网吧打网游。洛洛也在,当然,还有洛洛的现男友张比格。洛洛和张比格坐在网吧的大包厢里,一个她笑靥如花,一个他出口成脏。马力看见这一幕,摇摇头,觉得这哥们儿真是白糟蹋了一青春大好的姑娘。马力心想,我要拯救这姑娘,首先得让她成为我女朋友。

马力叫了一个绿头发的人过来,说:“来,小兄弟帮哥一个忙,帮我跟张比格约个架。”

绿头发说:“不好意思,我们这是网吧,不打架。”

马力瞅一眼绿头发,心想这怂货整的跟个绿头青蛙似的,说话还特么装的这么一本正经,马力又说:“那这样,你帮哥牵个线,让哥跟张比格认识一下,这总行吧。”

绿头发是这网吧的未成年店员,对常来网吧的客人都熟悉。在绿头发的介绍下,马力很快就和张比格他们那一伙人玩到一起,组了个CS队,持续打了18小时的反恐精英。马力累趴了,他又心想,张比格这帮孙子真他妹的不务正业,玩个网游都能玩这么长时间还不带瞌睡的。

马力去了网吧附近的某知名连锁酒店。走之前他给洛洛塞了一张纸条。马力开好房间洗完澡,回复了一条短信。

没多久门铃响了。

洛洛来了。

门一开,马力便吻住洛洛,让洛洛毫无推开他的机会。一觉醒来,马力看见床单上有红色血迹。不禁感动,没想到和张比格这种渣在一起过还没有失身,真是太难得了。洛洛在马力心中的形象顿时又升高几个阶梯。

洛洛和张比格掰了。张比格自然不能放过马力。张比格说:“原来马力这龟孙子在跟老子玩暗度陈仓,表面上是跟咱一块儿打CS,实际是瞄准老子的妞来的。”

马力找人放话过去:“有本事单打独斗。”

这一打,打进了派出所,马力打断了张比格的鼻梁骨,还差点折断了张比格的一条腿。为此,学校给马力记了一大过。

在年少轻狂的岁月里,洛洛感动的泪眼婆娑,她说:“我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她毅然决然地退学了,她念的可是本市第一重点高中。她去了马力的学校,一所在职高类学校里都排不上名号的学校。洛洛的父亲为此气的要跟女儿断绝关系。

洛洛离家出走了。


02

洛洛暂时被安排住在马力的表妹家里。马力对表妹说:“以后洛洛就是你表嫂,你要尊重她。”马力还告诉表妹,“千万不要告诉你爸妈我和洛洛的关系,就说洛洛是你同学,在你家住几天。”

不幸的是,洛洛怀孕了。马力刚刚赔偿完张比格的医药费,已经被他爸剥夺了享有丰厚零花钱的权力。他还能拿什么去给洛洛堕胎。

干脆生下来?

马力开房的钱还是有的。他开了个房和洛洛平心静气坐下来谈谈。

马力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要想清楚。”

洛洛说:“我已经想好了,这孩子不能要。”

不知为何,这话由洛洛说出来,马力竟还有些伤心,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当爸。想他这些年都是如此小心,每每XXOO都不忘做好安全措施。

马力抱住洛洛说:“你放心,我一定借钱,让你做无痛,我还要给你找个保姆,伺候你一个月。让你好好修养身体。”

最后,马力只借到了做无痛的钱。

当洛洛从手术台上下来,面无血色站在医院走廊时,她倒在马力怀里哭了。

她说:“我看见他了,医生取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了,那是一条生命。”

马力也哭了。他说:“我们还会有的。”

这像是一句永恒的承诺,这就是一句永恒的承诺。

洛洛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学校请了三天假,她依然住在马力表妹家里。

马力说:“怎么不多请几天,多休息休息,职高不像重点高中作业那么多,以你的成绩请一个学期的假都比我们这帮不读书的要强。”

洛洛说:“毕竟是住你表妹家里,很多不方便的,我不想太麻烦他们。”

马力感动,他觉得洛洛真是个好姑娘。

半个月后,洛洛已经搬回家住,她爸不知砸了多钱,重新给洛洛找了一所还不错的高中。洛洛爸爸说,只要洛洛老老实实念完高中考上大学,他就不干预洛洛和马力的来往,当然前提还包括两人不能越界做一些男女之事。

马力收到前女友的短信,约他出去吃饭。

马力去了。


03

前女友的绰号叫大花,因为她很爱化妆,而且每次都化的非常夸张。这一次,大花素颜来见马力,开口第一句就是:“我和你现在的女朋友,谁更清纯?”

马力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大花素颜,即使以前在他们亲热的时候大花也总顶着个大浓妆。现如今一看,月色下卸了妆的大花仿佛一点也不逊色于洛洛。马力不想蠢蠢欲动。可下半身不太听话,驱动着他把大花带到某知名连锁酒店的房间里做一些什么。

这事儿被洛洛知道了。大花拍下照片找人拿给洛洛。洛洛连扇马力10个耳光。两人分手了。


04

一年后,洛洛考上本市一本大学。马力却去当兵了。走之前,马力给洛洛打了一个电话,说想她。洛洛连忙跑去见马力。马力不知道,洛洛是为了马力才特意选择留在本市念大学,凭她的成绩,完全可以去北京更高等的学府。

一路上,洛洛的脑海里满是曾经在医院走廊时的画面,马力抱着苍白无力的她说他们还会再有孩子的。可后来呢,他们分开了,而现在呢,马力要离开了,要去当兵了。

跑到马力家楼下时,洛洛已是大汗淋漓,马力提着行李箱,穿一件白色T恤,眼神忧愁。

马力问道:“你会等我吗?”

洛洛反问道:“你需要我等你吗?”

“需要。”

洛洛说:“那我就等你。”

一等就是两年,两年来,洛洛真的没有找男朋友。她现在是某网店的平面模特,在业界非常红火,她穿上拍摄的衣服销量总是过万。洛洛的追求者也是多的不在话下。

但她总是告诉别人说:“我在等一个人。”

马力回来了,事情却不像洛洛想象那样发展,她原以为他们会和好如初。没想到,马力一回来就有新女朋友了。马力甚至更换了联系方式,他刻意避开洛洛。


05

洛洛找到崽子,崽子这小鬼头经常在马力身后跟进跟出,马力有什么动静,崽子肯定知道。

洛洛问崽子:“你知道最近马力总在哪出没?”

“哎哟嫂子,我真不知道,您别为难我行吗。”

洛洛又问:“你知道他为什么避开我?”

“哎哟嫂子,您看您又把我给难倒了,力哥哪会跟我聊心事啊您说对吧。”

“行。”洛洛说,“那你帮我给马力带个话,就说老时间老地点见。”

那是以前他们常去的一间酒店。说好听是酒店,其实就是一破旅馆,那么多年了,也没整改整改。

马力来了。该发生的男女之事都发生完后。马力说:“你现在红了,我配不上你。”

只听见砰一声,洛洛摔碎了酒店里的玻璃杯,她吼道:“你特么还是人吗,你是一个人吗!你配不上我特么的你还把我给上了,我操。”

这是马力第一次听洛洛说脏话,尽管洛洛是在骂他,可马力觉得这一刻的洛洛真是性感极了。

马力认真答道:“我不是一个人,但是我爱你洛洛。”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情人总分分合合。马力和洛洛又在一起了。他们久别重逢,快乐的度过了几个月,不光走肾,更走心。走心的结果就是不做安全措施,完全负距离接触,让爱来得更深刻一些。

洛洛怀孕了。

这一次,洛洛要把孩子生下来。

洛洛说:“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这句话我等了那么久,终于把他盼来了。”

马力坐在酒店的床上不声响。

洛洛又说:“现在我们有能力承担这个生命了,我平面模特做的很好,再过两年,我甚至可以在本市买下一套百来平米的房子,我们会很幸福的。”

这话在马力耳朵里听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幸福,这些字组成的句子仿佛有能够结束他生活的意思,可他的生活还有好多好多没有完成。他都还没开始创业,还没有开始学会赚钱,还没有走遍全国各地世界南北,难道就要成家养孩子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洛洛的收入高他那么多,别人会说他是吃软饭靠女人的。

马力握住洛洛的肩膀说:“洛洛,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

洛洛一个人去打胎了。


06

后来的日子里,马力和洛洛分分合合好几回。每次都是因为马力和他的那些前女友or在夜店认识的女孩太过亲密,又或者确有其事。

洛洛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有耐力,她为马力痛了两次,为他打掉了两条属于他们之间的小生命。而她似乎还没有放弃马力。

洛洛总是记得马力说的那句:我们还会有的。

这句永恒的承诺真的是永恒的吗。还是那只不过是一句由于生命丢失的自我安慰。

在一个黎明还未出现的清晨,洛洛打电话给马力,她说她要走了,去远方,去一些陌生的地方走一走,她不想再待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城市。

马力问:“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你在乎吗。”

洛洛挂断电话。她不能听答案,因为她知道马力的答案会叫她舍不得离开。


07

2016年了。

2016年的洛洛28岁。2016年的马力也是28岁。他们在一个桃花落尽的日子,毫无预兆的重逢。两人相见有种一笑泯恩仇的意思。彼此拥抱。

“你还好吗?”

“还好。你呢?”

“我也是。”

“一个人?”

“一个人,你也是吗?”

洛洛举起右手,一枚低调的戒指套在她白洁的无名指上。

“结婚了?”马力问道。马力依然维持着笑容。眼底里有洛洛看不见的忧伤。那句“我们还会再有的”在心底回荡起来。

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如果让马力再选一次,他还是会希望认识洛洛。即便知道这是一场孽恋。因为始终是他对不起洛洛。

可是谁又知道,洛洛的那枚戒指,是洛洛为了纪念那两条生命而买的呢,戒指的内里刻着她为两个孩子取的名字。

Mary and 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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