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但是一路上，玉娟却是越想越伤心，她意识到她和玉龙的距离越来越遥远，但矛盾的是，她的脑海里却又都是玉龙的影子：玉龙在课堂上的种种搞笑，玉龙在课堂下和她一起嬉戏玩耍，玉龙刻苦认真练字的样子，玉龙和她在桥上说诗谈心，玉龙在雨中背着她下山，玉龙送她回家……越想越多，越想心情却是越来越糟糕：玉娟是小女子，她想的是和玉龙永远不分离，可玉龙是大男人，他想的只是出去闯世界；玉娟渴望的是男欢女爱、生死相依，玉龙渴望的却是征兆沙场、青史留名；玉娟和玉龙似乎是两个不同的人。

玉娟低着头，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家。李氏见玉娟脸色这么差，连忙关切地问：“玉娟，你这是怎么了？”

玉娟只是不应，直接就回屋趴在床上哭了。

李氏就问李老头：“哎！咱们女儿是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的！”

李老头则说：“女大心事多，她每天不都是这样高兴一段、伤心一段、愁眉苦脸一会儿、喜笑颜开一会儿的吗？能有什么事儿！”

李氏责备道：“你这个当父亲的知道什么？还不是你惹得祸！自从李提了把女儿嫁出去的事儿之后，她就已经连续好几天这样了！”

李老头这才意识到，有点儿愧疚地说：“还是你心细，是我对女儿关心少了。怪不得咱们女儿平时话都挺多的，现在已经好几天不怎么说话了！”

李氏道：“你呀！一点儿都不了解女儿的心思！算了，今天晚上还是我去好好劝劝她吧！”

却说这天晚上，李氏推门进来时，看玉娟：浑身衣服都是乱糟糟、头发也是乱糟糟，一副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的样子。

李氏就坐下来，和玉娟说话：

李氏：哎呦，是谁把我们的乖女儿欺负成这个样子了？

玉娟（用被子蒙着头，撅着嘴）：没什么，没事。

李氏（这孩子真是大了，心事也多了，不会真的是因为老头子让他嫁人的事情吧）：看你这个样子的，怎么可能没事？要是心里委屈，就跟娘说说吧！

玉娟（一下子哭倒在李氏身上）：玉龙他要走了，我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李氏：怎么了？好端端的什么他就要走了？

玉娟：他，他想出去当兵……

李氏：当兵？玉龙想的这又是哪一出呀？他的大哥、二哥不是已经去了吗？他怎么还要去？

玉娟：娘，今天我见到玉龙了，你不知道他心里装的都是什么，他想的都是什么大英雄、大功名，他根本就没有把女儿放在心里……

李氏（这个玉龙平时一副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有这般心思）：是认真的吗？他不会是又突发什么奇想了吧！

玉娟：不是，女儿觉得这次不是，从他的眼睛里，女儿就看出来，他是不愿意做一个平常人的，他的志向在那纷乱的天下。

李氏：那，那他心里就一点也没有你吗？

玉娟：不，我不知道，我不敢跟他说我的心思！

李氏：傻孩子，那你怎么办？就这样让他走吗？

玉娟：不，我不想让他走！

李氏：那你就想办法把他留下来呀！玉娟哪，是你的东西你就应该去争取，否则的话，他就真的要走了！我跟你说！你爹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整天想着什么建功立业的，到最后不还是被我这老太婆给留了下来，他得跟我过普通日子吗？好了，你别那么多了，明天你再去找他，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不管结果如何，你也就不用后悔了。

玉娟听了李氏这番话之后，心情才略有平静，她想着明天就要再去找玉龙。

却说李氏把玉龙想要出去当兵、建功立业的事情告诉了李老头之后，李老头哈哈大笑，眼泪都差点儿笑出来，他说：“玉龙这孩子他是好高骛远、不知天高地厚！他不好好读书，倒却想着从军！我跟你说呀，他就算真是出去了，这不过一两年呀，他肯定就会回来的！”

再说玉龙回家，丢了羊群。赵老汉训斥道：“你这孩子，能干成什么事儿，连个羊群都看不了！去，给我回屋面壁思过去，今天晚上你就别吃饭了！”

当然，到了晚上，还是赵氏给玉龙送来了饭菜。

赵氏劝说玉龙道：“玉龙呀，你这三心二意、满不着调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得了！别总想着什么出去从军的事儿了，在家好好读书，将来谋个一官半职或者当个教书先生，不比出去九死一生的要好的多。你大哥、二哥都已经走了，爹娘是舍不得你呀！”

可是，玉龙对参加科举考试和当教书先生都没有兴趣，他说：“科举考试的人都是木讷呆板的，除了摇头晃脑读书以外，什么都不会做！当教书先生就更没劲了，除了教书就是教书，哪里也去不了！娘，孩儿真的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呀！”

赵氏则还以为玉龙只是三分钟热度才说这些话，就说：“傻孩子，赶紧吃饭吧，吃完饭赶紧睡觉吧！”

可是这天晚上，玉龙又怎能安稳入睡？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幻象：

玉龙头戴红缨帽，身穿黄金甲，手持轩辕剑，脚踏赤兔马，威风凛凛，意气风发。林间似有风吹草动，玉龙定睛看时，是一红眼白兔，二话不说，引弓而射，一发竟中。前去看时，哪里想到那弓箭竟直棱棱地扎在一石头上，这倒真是应了《塞下曲》描写李广将军的那首诗：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只是却又不同，玉龙再去看时，那石头却又突然变做了五角星怪物，那怪物拿着轩辕箭跳来跳去，对玉龙道：“主人，这是你的宝箭，可千万别丢了！”

玉龙好奇地问：“你，你怎么又出现了？”

这怪物道：“我当然是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就出现了。主人，看你如今身穿将军服，如此神勇骄悍，是该你将军圆梦、驰骋天下的时候了！”

玉龙说：“可是，可是我能干什么？我甚至都找不到行军的队伍！”

怪物道：“主人，这都不是阻碍，只要你心怀理想，跟着感觉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相信你会做出选择、找到答案的。”

玉龙不知道什么答案，还想再问问，那怪物便又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玉龙猛地梦中惊醒，略有所悟，似有想法，徘徊左右，沉默许久之后，他点起油灯，随手写下一首《咏志诗》：

云雾初开，神会蛟龙。星汉西流，北斗长逝，明月东悬，南海汹涌。同物无虑，化去无悔；俯仰之间，万物争荣。金色光华，我自珍惜，凭空揽月，只待东风。

随后，竟什么话也没说，趁着月色一个人出去投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