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手

文、文痞

01

阿禾小时候个子矮,身体瘦弱,总是被其他孩子欺负,甚至打骂。

阿禾玩弹珠游戏赢了另外一个孩子,放学路上,输的那个人找了另外几个孩子又来找茬。他们叫阿禾把弹珠还回来,还要把身上剩下的都拿出来,阿禾不给。

小时候的一粒弹珠,一个玩具,就是一个人的童年。那几个人推搡阿禾,用武力威胁他。阿禾虎着眼睛,咬着牙使劲用手抓住口袋。

阿禾总受欺负不光是因为身体瘦弱,还有就是他的眼神,无论被怎样欺负,都直勾勾看着那人,带着冷气,也不会求饶,更不会哭。

一个孩子王见阿禾不答应,上去一脚就把阿禾踹倒在地,用力扯住衣角:“你妈逼的,快拿出来,老子今天非要你自己拿出来。”说完就是一记耳光抽在阿禾的脸上。

“你妈逼的,拿不拿出来!你妈逼的,快点……”又是一耳光。

阿禾躺在地上,眼神狠狠地看着他,那个人嘴一张一合就像狗在吠叫。耳朵里“嗡嗡”作响,突然间,脑子里也开始剧烈地轰鸣起来,血气涌上胸头。

阿禾使劲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啊!”阿禾大叫一声,一拳头打在那个人的眼睛上。

看阿禾居然敢还手,那些孩子的怒火更猛烈了,嘴里骂咧咧地冲上来。

乡下小孩子打架无非是扇耳光,踹几脚,根本没有多大的杀伤力。而阿禾像是疯了一样,拼命用拳头对着那几个人脸,专捡眼睛、鼻子、嘴这些弱点处就是狂揍,简直杀红了眼睛。

最后,阿禾身上全是脚印子,衣服全扯破了,脖子、脸上全是抓痕。那几个人呢?眼睛被打青,鼻子流血,牙齿掉了几颗,捂着伤处发出痛苦的哭声。

傍晚回家之后,其他家长骂上门来,斜眼看着阿禾的妈妈,指着阿禾的鼻子控诉他的罪行。阿禾被罚跪在院子里,两眼无神,浑身瑟瑟发抖,两只手垂在身侧握紧了拳头,指缝间隐隐可见猩红的鲜血。

妈妈拿树枝抽在他身上,厉声问他为什么打架。阿禾突然抬起头,吼了一句话:“他们骂你啊,他们骂你啊!”

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之后,阿禾终是忍不住哭了。那声音不停地在院子里回荡回荡,冲上云霄,惊醒了悄然降临在夜幕上眯眼的星星。妈妈愕然,手中握紧的枝条无声地掉落地上。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阿禾。

阿禾念书很聪明,可是家里很穷,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那个年代,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独身去大城市闯荡,即便一无所有,也无所畏惧。

阿禾一到城里就出了大事。

出了火车站,人生地不熟,阿禾找了一辆三轮车,凭着一张纸条,去投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车开到半路,司机坐地起价,阿禾之前说好的八块钱,变成了五十。

刚出社会囊中羞涩的阿禾肯定不答应,便要下车让司机将八块钱还他一半,准备自己问人走过去。

那司机不同意,阿禾干脆将钱一甩,准备跳车。

谁知道黑车都有自己的一个圈子,瞬间四五辆三轮车围了过来,都是身材高大的中年人。

阿禾执意要走,那几人不由分说就出手,几下就将阿禾打得鼻青脸肿。阿禾不能忍,咬着牙,攥紧拳头上去就不要命地打,那几个人看阿禾这么猛,也下了狠手。

成年人的武力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个人从车里抽出一个大号铁扳手,从背后狠狠地砸向阿禾的脑袋,顿时,阿禾两眼一黑,头破血流,神志不清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02

小柒大学刚毕业,家里人就替他找好了一份银行工作,刚开始薪水不高,但是干几年就能升职加薪,还有年终奖,五险一金。

家里人总是想小柒能稳定下来就好,以后买房都有家里操持不用他操心。但是小柒有自己的想法,他是一个文艺青年,可能这个词他不喜欢,嫌太矫情,但是按照现在人的说法来讲,他也不反驳。

他有一个梦想:作家,太笼统,且他知道自己还没能称得上作家,写手吧,纯粹一点,对于没有什么成绩的人来讲,他更喜欢以写手自居。

从初中开始,小柒就开始写东西,单纯偏执地狂恋。很多老师和朋友说他写的东西有灵性,文字中有一股强烈的气息贯穿其中。

小柒听到这些时,会有片刻得意和欢喜,然后继续写下去,那是来自内心强烈原始的爱,文字于他,就像是前世情人。

他和父母约法三章,给他一年时间,一万块钱,撞了南墙,头破血流就回来,不然这一生心不甘情不愿。

爸爸不理解,妈妈不放心,小柒和家里展开了无声的斗争,他不希望以后的自己回望现在只剩后悔,终于,他背起行囊踏上了自己的路途。

小柒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暂时远离内心的烦忧,第一件事就是租了一间不到十平方的房子,房租四百一月。

那是很小的一间屋子,几乎只放得下一张床,一张小书桌,和一个空角落。可是这些对于小柒来说,已经足够了,内心满满的都是幸福和信心。

他带了一个大箱子,半箱书,几件衣服,一捆白纸,一只钢笔,几瓶墨水,足够了。

小柒把书放在角落,坐在床上,趴在小书桌上开始写东西。想着一封封地投稿,回稿,当然还有稿费,来改善伙食。这样想着,小柒的笔下绿叶青花蔓延生长开来……

03

阿禾缓慢而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的第一反应是找自己的帆布背包,刚一动身,头部就传来阵阵剧烈的疼痛,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你醒了。”阿禾看过去,门口进来一个中年人,看上去身材十分的魁梧。

“你是谁?”

“先别管我是谁,我救了你,那天晚上我本来站在阳台看戏,几个黑车儿子又在搞事。没想到你还真能打,这么小的年纪,一个人赤手空拳打四个,虽说经验浅吃了亏,但那几个狗儿子也没占着便宜,哈哈,老子看你是个人才,就把你拖回来了,不然任你死大街上都没人看。”中年人站在那里笑着说。

“人才?能打?”阿禾还没说完,头部又传来钻心的疼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阿禾醒了过来,这次状态好了点儿。他起床找到自己的东西,准备找那个中年人说一声谢谢,医药费回头挣了钱才能还上,他不能在这里多待,还要想办法出去找活干。

推开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阿禾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一步一步地走着。恍惚间,他听见“嘣、嘣、嘣”的声音,再走,声音更加清晰。

阿禾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很奇妙,感到自己的心跳随着这个声音的节奏在跳动,“嘣、嘣 ”。推开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刺眼的强光包裹了他,睁开眼,拳台,沙袋,打拳的人。

这是一家拳击馆!

“小子,你醒了啊,怎么,这就想走?白吃白住还花了老子的医药费。”中年人看着阿禾大声说。

“我会还你钱的,我身上钱都被抢了,身无分文,我出去打工,到工地上干活还你钱,我记得你的恩。”阿禾像个大人一样地说着,是啊,他才多大。

“不用出去了,鬼知道你会不会拍屁股跑了。”

阿禾还想说话,那个人扔给他一只扫把:“行了,别废话了,

你就先在这里帮我打打工还钱,给你管饭住房,不过记账。”

阿禾拿着扫把,一脸惊愕,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不过当他看见那些人打拳,听着拳套击打在沙袋上的声音,心脏狂跳不止,他痴迷了。

中年人看着他的表情,嘴角流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笑意。

04

小柒依旧蜗居在那个小屋子里,三天换一次墨水,手稿堆得越来越高。

小柒会在阳光很好的上午,把它们小心地装进精致的信封,然后用很端庄的楷体在上面写好地址,满怀信心地把它们寄出去。

绿皮邮筒,仿佛在微笑地看着他。绿色,是小柒的幸运色,他一直这么认为。

就这样,时光静默,不动声色,一个月,两个月,时间就这样过去了。那些稿件仿佛泥牛入海,悄无声息,毫无回应。

小柒偶尔会眉眼低垂,却依然微笑地写着,他不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孤芳自赏,未尝不可。

一天下午,小柒正在写东西,突然灵感全无,提笔完全不知道写什么。放下笔,呆坐在床上,望着窗外,两股思绪在不停地碰撞,一方面是对于文字单纯狂迷的热爱,另一方面是对于生活的无奈,自己是不是错了?小柒静不下心来,眉绳打结。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打开。

“好你个叶小柒,居然躲在这里,都不知道人家见不到你有多着急?”是一个短发女生,青春靓丽。

“小尹,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打过电话了么,我挺好的,一定是老卢那个混蛋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你就说了一声在奋斗,连面都见不到,你让我怎么想?还有你这地方怎么这么小,这么乱,你吃这苦干嘛?”

“不是有开过视频么,我,我在这里写东西,赚稿费……”小柒说得很没有底气。

老卢,小柒大学最好的室友;小尹,小柒大学不二的女友。

小柒说出去请小尹吃饭,小尹也懂事不让,两人就买了炒饭回来吃,小柒没忘了偷偷买一根小尹爱吃的玉米。

小屋子里,饭菜简单,两人吃得很香。

晚上,小尹没走,床上,小尹摸着小柒忘了刮的胡茬说:“我支持你,加油,我的大才子。”

小柒也握紧小尹爱出汗的手说:“嗯,放心,以后会让我的小公主住在大大的城堡里,不像这里。”

“嗯,你说的我记着。对了,你也不要那么傻,先寄点小杂志,大的都被人家霸占了,不过在我心中你写的都是最好的。”

“嗯,好的,听你的。”小柒浅浅地笑。。

又过了近一个月,这天小柒和往常一样去寄稿。回来时房东喊:“叶小柒,有你的信。”

小柒一下愣住了,转眼欣喜若狂,急忙跑去拿信。崭新的信封上,标志某某杂志社,小柒心中幸福满溢。

绿色,也是梦魇之色。

05

阿禾的伤也渐渐好了,每天在拳馆里打扫卫生,搬沙袋,做各种杂活。

一段时间过后,他知道了这个中年人就是这里的馆长,八爷。听说以前也是黑道出生,后来隐退了,现在黑白通吃,谁都给个面子。

阿禾有天看八爷练完拳换衣服,背后壮硕的肌肉上全都是长长的刀疤,数不清有多少道。

八爷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刀疤才是男人最霸气的纹身,拳套就是男人最屌的衣服。”

阿禾点了点头,显然还不是很理解。

“仓库里新运来几个沙袋,还不赶紧去换了。”八爷骂他说:“对了,这里有双旧拳套,扔了可惜,给你吧,好歹说出去也是我们拳馆的人,不能连双拳套都没有。”说完便往阿禾怀里一扔,转身走了。

那是一双黑色的拳套,很沉,泛着奇异的光泽。阿禾愣在那里,然后紧紧地抱住,有种力量从心底生长。

晚上,阿禾一个人躺在床上,偷偷将拳套拿出来,然后慢慢地戴上,完全合适,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阿禾攥紧拳头,内心狂热而激动。

后来阿禾每天早上起很早,出去跑步,然后回来打工,白天他看其他人打拳,也会留心他们的动作,步伐,不自觉地比划着。

到了晚上关门之后,一个人跑到屋顶上,那里有一个旧沙袋,阿禾对着沙袋,自己直拳,摆拳,勾拳地练着。他感到很兴奋,也许打拳是很好的发泄方式,更可能,这是阿禾由衷的热爱。

八爷有天走到屋顶上看到阿禾在练拳,站在背后没出声,阿禾也练入了迷没发现。

过了很久,八爷走过去说:“你没吃饭啊,比女人捶老子胸口劲都小。”

阿禾没反应过来,低着头不好意思,却也好奇八爷为什么没问他干嘛打拳。

“来,用点劲!”八爷用手扶住沙袋大声说。

阿禾抬起头,然后一记重拳打上去。

“再用点劲!”阿禾握紧拳头,再次重击。

“你能不能狠一点,想想以前打你的那些人,把他们当做沙袋打!”

阿禾想起小时候欺负他的那些孩子,还有刚入城时的黑车司机。眼神突变,寒气逼人。

“啊!”阿禾大吼一声,一拳猛打在上沙袋上。

八爷手上感觉一变,拍了拍沙袋说:“这才像点样,行吧,有空练练玩,也没人管你,对了,这是你这个月扣掉医药费的工资。”

八爷将一个信封扔给阿禾。阿禾呆在那里,还没说话,八爷就转身下楼了。

八爷的手还在轻微地颤动,表面上点根烟,挂着万年不变的匪气,心里早已激动不已:“这力道,怎么可能!”

这天阿禾正在拳馆里打扫卫生,突然进来一帮人,走在中间的是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子。

“老八,好久不见,来看看你死了没有。”那个人大笑着喊了一句。

拳馆里所有人都停止动作看了过去,还没人敢这么称呼八爷,还是这种语气。

八爷从走廊里缓缓走出来,也大笑着说:“你这老鬼还没死,我怎么能死,我还等着给你上香送花呢。”

两个人走到一起,竟然拥抱起来了。

“对了,六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八爷这么一说大家都懂了,这是C城鼎鼎大名的黑道大哥,六爷。

“也没什么,听说你捡了块宝,我来帮你看看。”

八爷心里一想,肯定是那天和老袁喝酒时说的,怎么被这个狗儿子知道了。

“我今天把我几个看不上眼的徒弟带来了,来过过招。”

拳馆里的人都上前一步,这意思是要来踢馆了。

八爷伸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不好意思,没这个人,我这小拳馆开着娱乐罢了。”八爷脸色不变地说。

正当大家也好奇这个人究竟是谁的时候,跟着六爷来的一个年轻人大喊一句:“说是个从乡下来的小子,叫什么来着,阿禾,对了,不会是吓到尿裤子了吧。”

“哈哈哈!”那帮人都大笑起来。

阿禾站在角落,手上拿着拖把愣住了,拳馆里的人都转头望向他。

“不会是不给我面子吧,老八?”六爷笑着对八爷说。

八爷也不多说什么:“去,把你的拳套戴上,上去打!”

阿禾还没反应过来,但是身体不自觉地在移动。内心里,他是渴望站上拳台的。

阿禾戴好拳套换好衣服站在拳台下,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疤。

上台前,八爷帮他把拳套固定下小声说:“打不过就算了,输了也不丑,跟你打的是他的二徒弟,圈内有名的好手,还有小心他下手很脏。”说完拍拍阿禾的头就让他上场了,那是阿禾第一次上台打拳。

周围的人全部都惊呆了,八爷居然对这个年轻人如此亲睐。

拳台上,两个人击拳示意,那个人满脸不屑:“我会把你打死!”

阿禾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冷冷直视着他。

“叮铃”铃铛敲响,比赛开始,一局定胜负,求饶倒地不起算输。

阿禾手套抬起护住脑袋,脚下不停晃动,脑中回放着以前八爷教别人的动作要领,同时观察对方动向。

对面也很小心,毕竟是让八爷看中的人,一开始不停地用直拳轻拳点试探阿禾的实力,虽然直拳轻点,但阿禾仍然感觉手臂像被石头不停地砸中。

阿禾护住脑袋,找准机会反击。但是经验严重不足,不要说上台打拳,就连训练都没系统教过。

过了一会儿,阿禾明显反应慢了下来,对方一个左勾拳虚晃,右手一个后重拳狠狠地打在阿禾的下巴上。阿禾瞬间被击倒。躺在地上感到天旋地转,脑袋里“嗡嗡”作响,眼睛看见的都是重影。

裁判在不停地读秒:“一 二 三 四 五……”

八爷表情凝重双手抱肩站在台外,六爷则抽着烟笑着。

阿禾吃力地站了起来,向裁判示意没事,可以继续。

八爷暗自点了点头。被击倒再站起来是需要很大决心的,这时候已经败了下风,对面会疯狂追击,当然,这也是考验一个人毅力的时刻。

果然,阿禾被对面不停地用重拳攻击,毫无还手之力,眼睛被打肿,眼角被打破,脸上,身上鲜血遍布。但还是凭着意志力在支撑,就是不倒下。

周围人都看得揪心,饶是八爷定力过人,也握紧了肩膀。

就在这时候,对方趁阿禾不注意,一个转身向右,一记狠狠的重拳砸向阿禾的后脑勺。

八爷目光一收,大喊一声小心,阿禾低头一躲,还是被擦中了后脑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拳击严禁打后脑勺,最为脆弱,重拳一击非死即伤)。

八爷跑上台去大声喊:“老六你他妈想杀人啊,操你妈的。”

“谁看见我杀人了。”六爷笑着摊摊手,两边人都摸紧了家伙,火药味十足。

八爷托住阿禾的脖子,喊人叫救护车。阿禾感到脑袋被人用砖头拍了似的,要裂开一样的疼痛,奋力地想睁开眼却做不到。

对面那个人的声音传来:“操你妈的,这么耐打,早知道早下手了。”

八爷心头怒火中烧,青筋暴起,转身就准备开战,这时候,他的手臂被用力拉住,回头一看,阿禾慢慢站了起来,脸上的鲜血都快凝结:“时间还没到,继续打。”

同时,还有一双眼睛,那是八爷从未见过的眼神,充满血腥味的杀气,令人生寒。

06

小柒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里面不是样本杂志,也没有稿费,是一封信。

信上写着很欣赏小柒的文采,是文学界的新星,以后前途无量。但是我们是小杂志社,启动资金不足,而且发表有风险,问可否自行先支付三千块钱用作出版费,待一发表反响好,马上签小柒当专栏作家。

小柒信了,是啊,他竟然信了。

小柒把自己仅剩的五千块钱汇了三千过去,然后静待佳音。结果,可想而知。

一个月过去,毫无回应。小柒急了,不停地寄信给那家杂志社,也打那个留下的电话号码。后来上网去查,那家杂志社根本不存在,那个号码也一直没有回应。

小柒傻了眼,坐在那间小屋子里眼神空洞,也不提笔写东西。

这天,小柒像是失心疯了一样,从早上开始一直打那个号码直到晚上,手机没电了,就一边充一边打。

“抱歉,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turned off. please redial later.”

最后,小柒哭了,压抑着声音哽咽着哭。

半夜,手机屏幕亮了,显示收到了一条短信:傻逼吧你,省点劲吧,写的什么玩意儿,什么年代还想做诗人,吃屎去吧。

第二天早上,小柒看见了那条短信,莫名变得很冷静。他面无表情地删掉了那个短信和那个号码,然后打了一个电话给家里报平安,说自己在外面挺好的,不要担心。

打了一个给电话给老卢借了一千块钱付房租,打了一个电话给小尹说自己换了地址,暂时不要来找他,还有,很想你。

电话打完小柒把手机关机扔到抽屉里,出去到小卖铺买了几箱泡面和几条廉价烟。

日历上已经是十月初四了,这一年所剩无几了。

小柒把自己与外界完完全全隔绝开来,自己在这间不见天日的小屋子里准备写下最后的梦想。

他拿起笔,什么也不去管,不停地吸烟,桌子上满是烟灰,地上一地的烟头。饿到肚子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就泡面吃,困了就抽烟,实在扛不住的时候就直接趴在书桌上睡一会。

当思绪又剧烈碰撞的时候,小柒拿烟在自己手臂上,使劲摁下去,疼痛让他意志坚定,小柒的手臂上有两个丑丑的烟疤。

这天和往常一样,小柒不知道今天几号,甚至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知道写了好久,书桌上的手稿堆了好厚,地上的烟头堆了一层。

突然,门被打开了,是小尹。

一进来小尹就被烟呛得不行,等她看清小柒憔悴的样子,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小尹一直站在那里哭,小柒放下笔,呆呆地坐在桌前……

小尹帮小柒打扫了屋子,洗了衣服,做好了饭。

晚上,小尹靠在小柒的怀里说:“小柒,回家吧,你不能一直这样的。你答应了我要一起去我家看我爸爸妈妈的,你这个样子,有考虑过我吗?”

小柒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跟家里说过了,我会一直写下去的,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那是小柒骗她的,可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呢?

说完,小柒便转过身睡了,他没有听见,但他清晰地看见小尹的泪落下来,那么重,砸到他的心里,那么痛。

小尹走了。小柒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不要忘记叶小柒。

在最年轻最努力的时候,两个人相知相爱,现在,请你原谅我的任性,我也放手给你选择。

小柒累了,也醒了。小柒更加心无杂念,或者说入了迷,没日没夜地写着,烟一根一根接着点着。墨水痕也逐渐下降,小柒的青春,他的梦想,也像香烟一样,放肆燃烧殆尽。

树静风止,冬天最后一片树叶掉落,小柒写完了。

这天半夜,小柒拿着个盆去洗澡,极简的洗澡间,生锈的管道,肮脏的马桶。小柒站在镜子面前,已经冬天了,气温很低,身体瑟瑟发抖,心却是麻木的。

镜子里的小柒,头发长乱,两眼凹陷,满脸胡子,身上肋骨根根,瘦骨嶙峋。

小柒对自己说:叶小柒,你不会遇见更美的自己。傅小尹,你不会遇见更好的我。

醒来的时候,外面很吵,小柒睁开眼睛,看见很多人拿着摄影机在外面等他,爸爸妈妈也来了,老卢进来对他说:“叶小柒,你的文章发表了,得奖了。不信你看,这是你的作品。”

老卢把一本书放在小柒手上,小柒打开一看,自己的文字全部被印成了铅字,落款是他的笔名:尹下口。

小柒抱着属于他自己的宝藏,失声痛哭。

07

那天,阿禾站在对手面前,没有一丝畏惧,眼神犹如钉子一般狠狠盯住对手。

挨了两记拳也不反应,最后伴随着一声怒吼,一记重拳直接KO,打得那个人嘴鼻出血,到医院听说中度脑震荡。

阿禾也终于支撑不住,是八爷上来扶着他才没倒下。

“好小子,算我没看错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八爷激动地说。

要知道,八爷还从来没收过徒弟。六爷呢,哼了一声,悻悻而去。

从这之后,阿禾成了八爷天字第一号的徒弟,阿禾这个名字,拳台也众所周知。

阿禾每天跟在八爷后面训练,八爷教他各种拳击技巧要领。

八爷告诉阿禾:“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想把你收作我的徒弟了。”

阿禾也改口叫师父,他很高兴,毕竟是打心底喜欢拳击,从听见那个声音开始就已经注定他是一个拳手的命了。而且八爷还给他钱,让阿禾寄回家,阿禾也总算报得父母恩,踏上梦想路。

时间一点点推移,阿禾也成长成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每天打拳,出去比赛,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热爱自己的热爱。

这天傍晚,阿禾一个人出来散步,突然听见前面有女孩尖叫的声音。他跑过去一看,原来又是几个黑车司机,为首的正是当年宰他下他毒手的那个。

女孩一看估计是从乡下来打工的,眉目清秀,有着海藻一样长长的头发。看来这几个人不光图财,阿禾怒火中烧,上去就把那个女生拉到自己身后。

那几个黑车司机一看冒出一个毛头小伙儿来英雄救美,也不当回事上来就要动手。这时候的阿禾已经不是当年的阿禾,几拳下去,那几个人全部倒在地上呻吟,进医院没有几个月出不来。

阿禾把那个女孩带回就在附近的拳馆,问她叫什么名字。

女孩受了惊吓还没缓过神来,小声地说:“西藏。”

“西藏,还有这个名字,我叫东禾,叫我阿禾就行了。你这边有什么亲戚么?我送你过去。”

西藏说没有,只是听村里人说往哪里有招工的。

阿禾一看那个地址,那是出了名的红灯区。

“算了,今天你就住这吧,不用怕,我睡门口,明天要不我送你上火车回家或者在这边找个事做。”西藏点点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八爷看见阿禾和西藏在一起,笑着调侃:“好你个小子,还金屋藏娇啊。”

阿禾向师父解释昨天的状况,八爷面色凝重:“先让她在这吧,回到家还不是要被送到那种地方,又能找到什么事做。”

阿禾觉得师父说得在理,询问过西藏的意见后,就叫西藏在这边做做杂务,有个小厨房,让她先帮帮忙。

晚上,阿禾陪师父喝酒,师父告诉他,这种事以后不要插手,阿禾不理解为什么。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没有公平可言,好比被打的人永远说不公平,那是因为他处在挨打的位置,他要是打人的那个,他会觉得不公平吗?你救不过来的,除了他们自己往上爬,不服从命运,你能做什么?”

阿禾不同意:“当年不就是师父你救了我,不然我能有现在这个样子吗?说不定我正在家种庄稼,是两个娃的爸了。”

“那是你身上有那股狠劲,是块料,好吧,算是咱俩有缘。来,不说了,干了。对了,说不定你和那个姑娘也有缘,哈哈。”

阿禾也笑了,缘分,鬼知道呢。

对呀,谁知道呢?

阿禾和西藏真走到了一起,西藏记着阿禾的恩,帮阿禾做这做那,阿禾推辞说不用。

只是,阿禾看见西藏哭泣,他也隐隐地心疼,这才知道,互相早已深爱。

爱情就是这么妙不可言,该散的散,该聚的聚,不由分说。

这年,阿禾把西藏带回家,八爷也去了,在父母和师父的祝福下,他们共结连理,誓约一生。

回到拳馆,八爷找到阿禾:“马上要举行全国职业拳击大赛,这是我这一生梦寐以求的荣誉,你小子有没有信心?”

“师父,不用你说,打拳就是我的本份,这是我该做的,尽力而为,而且势在必夺。”

八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马上严肃起来:“小心这次你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老六的大徒弟林风,他是一个真正的高手。为人正直,不玩阴的,输在他手下,那就真是技不如人。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才怎么会混在老六那个儿子手底下。”

阿禾一听,心里更加激动了,势均力敌,才叫战斗。

阿禾训练地比以前更加认真专注,一拳一拳更加坚定地击打在沙袋上。

这天回家,一推开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西藏解下围裙过来抱着阿禾说:“我的大英雄回来了。”阿禾也笑着摸摸她的头。

意外也来得猝不及防,阿禾坐在椅子上刚准备吃饭,拿筷子的手突然颤抖起来,筷子掉落,人也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08

小柒抱着他的书籍,打开门,冲了出去,连外套,鞋都没穿,逃过那些记者,那些闪光灯,穿着单薄的衬衣在冬天结着冰渣的道路上狂奔,一边哭一边跑,内心里仿佛有一座火山在磅礴喷涌,融化了整个冬天的坚霜冰雪。

穿着整齐的西服,带着干净自信的笑容,小柒站在那里说:“我的初中语文老师叫操海燕,我的高中语文老师叫李向春,感谢他们,呃,我的大学语文老师,抱歉,我大学没学中文,呵呵。”小柒把自己逗笑了。

没有接受任何媒体采访,没有站在聚光灯下,小柒自己站在镜子面前,自己发表了一番获奖感言。小柒追求的不是奖杯,热爱的只是自己手中的那支笔,仅此而已。

签约了几家知名度很高的杂志社,小柒换着笔名发表文章,茉莉,樊语,日月,金名……乐此不疲,总是有很多人喜欢看他写的文章,却总也说不清到底是哪个人。

小柒可以养活自己了,家里也很放心,书生,挺好的。

小柒后来也没有找过小尹,小尹也是,不是因为小柒现在有名了,而是有些事情,彼此都能感觉到不一样了。

有了裂痕的青花瓷抵不上一只天天吃饭的白瓷碗,经历过生活的人,都懂。

小柒后来还喜欢养植物,练书法,总归是些慢的,静的东西,经历岁月沉淀,最后剩下来的真。

料峭寒冬,窗外梅花开得正烈,清浅幽香随着小柒的笔尖跳跃起舞,步伐灵巧,一步一步走向宁静透彻的人生。

09

阿禾被送到医院,西藏急得心都揪了起来,八爷闻讯也急忙赶来。

医生说阿禾以前头部受了很严重的创伤,尤其是后脑勺,留下很严重的病患。加上这些年打拳,头部经常受创,导致现在发病很快。

建议留院观察,以后是不能再打拳了,他现在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受到严重撞击都有可能会猝死。

西藏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哭了起来,八爷也退后两步,呆坐在凳子上。他想起来刚遇见阿禾的时候被人用扳手砸了脑袋,后来又被老六的徒弟下了黑手。

“是我,是我害了他,如果我及时制止就不会弄成今天这样。”八爷抱着脑袋痛苦地坐在那里,痛悔莫及。

躺在病床上的阿禾,脸色苍白,醒过来时医生告知了他状况。西藏一直守在床边,八爷也两眼通红。阿禾叫西藏回去弄点好吃的,他饿了,西藏擦着眼泪出去了。

八爷对阿禾说:“比赛不要打了,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师父,不要这么说,能够认识你,教我打拳,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八爷嗯了一声,也轻轻走了。

阿禾安静地看着天花板,男儿有泪不轻掸,只是未到伤心处,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

过了几天,阿禾要求出院,医生不让,阿禾说死了不用你们管,拿了点药就回去了。他做了一个决定,要把这场全国职业拳赛打完,这会是他这一生最后一场比赛。

西藏哭着说:“你非要去打吗,你救了我,现在要去死在拳台上,留下我一个人吗?”

“我是一个拳手,这是我的命。”阿禾眼带坚定。

西藏扑到阿禾怀里,“好,我支持你,可你一定要小心,我会等我的大英雄回来。”

阿禾感动地看着西藏,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谢谢你,西藏。”

夜晚的微风很温柔,吹动了西藏海藻般的发丝,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事该瞒着阿禾,她知道这时候不能让阿禾分心。

八爷被阿禾的情绪感染,他开车带着阿禾到一个偏僻的村庄特训,每天早上一起和阿禾沿着无止尽的铁轨跑步。然后帮阿禾做力量训练,单手负重俯卧撑,悬空仰卧起坐,高强度卧推,训练脚步,跳绳,左右轮换,给阿禾当陪练。

阿禾的拳霸气且力道十足,八爷有时都感叹光阴催人老。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比赛的那一天。

不出意料,阿禾和林风分别是A组和B组第一,决赛兵戎相见。

决赛那天,场内坐满了观众,都想见证新一代拳王的诞生。

六爷的人坐在前排,得意洋洋地看着八爷。双方选手入场,全场掌声雷动。

像第一次打拳一样,八爷帮阿禾固定拳套,告诉他一些该注意的细节。临上场前,八爷对阿禾说了一声:“谢谢。”阿禾回头笑着说:“这是我自己的比赛。”

“叮铃”,铃铛敲响,比赛开始,阿禾和林风击拳示意。

高手过招,没有电影里的跌宕起伏,花里胡哨。错一步就输,两个人都全神贯注地享受比赛。

阿禾和林风实力不相上下,两人前几局都表现地旗鼓相当。到了第九局的时候,两人在点数上不相上下,体力也严重下降,阿禾一记重拳打在林风脸上,林风也一记勾拳打在阿禾的下巴上,两人都退到边线上,奋力站住不倒。

这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阿禾感觉到阵阵的头疼,那是来自脑袋最深处的疼痛。终于支撑不住,阿禾倒下了,好在这时候铃铛敲响,这局比赛结束了。

八爷察觉到不对,立刻跑上去扶住阿禾的脑袋:“看着我!看着我!”拿着冰袋帮他冷敷,“阿禾,已经够了,我没有看错你,没必要再打下去了,你会死的!”

阿禾奋力睁着眼睛说:“千万不要扔白毛巾,我一定要打完。”说完对着台下的西藏安抚一笑,示意没事,西藏也从极度紧张导致僵硬的脸上挤出微笑来回应他。

而在这边六爷手下人在林风耳边下达指令:“最后一局,要他死!”

决胜局开始了,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两个人都凭着意志力在打。到最后关头,阿禾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他想到了自己拼命想要守护的人,爸爸妈妈,西藏,还有自己深爱的拳击。

“啊!”阿禾大吼一声,使出最后的气力打出一记重拳,这一拳带着无比犀利的拳风打向林风的脸,根本无处可躲,一击必胜,可是这一拳在快要打到林风的脸上时,力卸掉了,阿禾抱住林风肩膀小声说了一句:“兄弟,你赢了。”然后重重摔倒在地。

林风愣了一下,举起拳头对准阿禾的后脑勺,一记势大力沉的重拳,一击必杀……

八爷见此瞳孔一缩,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咚!”这一拳重重砸在阿禾耳边的地板上。

林风扶起阿禾:“兄弟,是我错了,也是我输了,输地心服口服。”

林风举起阿禾的手臂,大声喊道:“胜者! 东禾!”

现场观众沸腾了,无数声音在呐喊:“东禾!东禾!”“东禾!东禾!”人们涌上拳台将阿禾抛向高空,世界这一刻,为阿禾安静。

与此同时,一帮警察冲进来带走了林风和六爷,原来他们涉嫌贩毒,非法拳赛赌博被人证据确凿举报,而举报人不是别人,是六爷最亲信的手下,他的大徒弟,林风。

事情要从阿禾住院的时候说起,林风来探望过一次阿禾,林风因当年六爷对他有着救命之恩,一直跟在他手底下替他卖命,干了不少坏事。

可林风本质上是个好人,换句话说,本质上他和阿禾极其相似,都热爱拳击,视之如生命。

林风对阿禾说:“六爷看出来我已经不想干了,他让我这场拳赛必须赢,不择手段。他控制了我的家人,虽然你病了,但是我没有办法,我还是会全力以赴。”

阿禾笑了:“我也会全力以赴,那是我最高的礼仪。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凭实力赢了比赛,六爷真的会放过你吗?”

听了阿禾的话,林风回去之后沉思了很久,最后决定了要离开六爷,他假装答应六爷打赢比赛,然后暗中收集了这些年六爷的犯罪证据,再找几个亲信的人去保护自己的家人。

最后决赛局,阿禾故意放了那一拳让林风赢,林风从内心感动,亲举其为冠军。最后六爷被判了无期徒刑,林风也被判七年。

阿禾拿了拳王金腰带,但是以后不能再打比赛了,他把腰带送给了师父。

八爷和西藏问他,以后不能打比赛了,痛苦吗?

阿禾笑道:“我的梦想不是金腰带,只是我手上的拳套,这才是我的热爱。”

八爷把拳馆交给阿禾打理,他想出去走走,也许阿禾说的是对的。

就这样,几年之后,拳馆里多了一个小男孩,戴着拳套打起拳来有模有样。如果有人欺负他,你会发现他的眼神与当年的阿禾别无二致,绝不低头!

阿禾和西藏也会在一旁看着小决打拳:“你瞧,又多了一个小英雄,哈哈,有我的风范。”

两人的笑容中是满满的幸福。

窗外下了厚厚一层白茫茫的大雪,雪停了,太阳升起来了,透过玻璃,照在小柒的宁静苍白的脸上,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应该是做了一个美梦吧。

他的手臂还在护着那些手稿,就像小时候护住口袋里的弹珠,那些手稿,是他小心翼翼守护的宝藏。

阳光照在那些手稿上,仿佛想偷看什么,那雪白的纸张上只看到两个字:《拳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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